81、為救人我爸爸鮮血,朦朧裏李小軍顯身
白小娟他爹看著昏迷不醒的白小娟,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喊他,
“嘿嘿嘿,老白頭,老白頭,嘿嘿嘿……嘿嘿”
白小娟他爹,回頭循聲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瘋瘋癲癲的陳寡婦進了自己家的屋子。正靠著門框,抱著肩膀,看著他嘿嘿的笑。
陳寡婦穿著一件大紅的棉襖,頭發梳的油光鋥亮,綁了兩根鞭子,垂在肩膀前麵。脖子上紮著一個翠綠色的圍巾,紅綠搭配,特別的顯眼,也十分的誇張。
要說這陳寡婦自從瘋了以後,每天在街上自言自語的閑逛,但跟人們心目中的瘋子不同的是,在包畫匠的三七以後,這陳寡婦就再也不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出門了。相反的是每天都打扮的幹幹淨淨,亮亮堂堂,穿衣服總是選那顏色鮮豔的,臉上的粉抹的白白淨淨,嘴唇上塗著大紅的口紅。
白小娟他爹沒心思搭理這個瘋子,搖了搖頭轉回身繼續看著自己的愛女白小娟。陳寡婦向炕上張望,看了一會,捂著嘴巴笑了,
“嘿嘿嘿,老白頭,老白頭……那誰啊,炕上的是誰啊……”
白小娟他爹本不想搭理她,但她卻一個勁兒的問個沒完。於是不耐煩的說,
“這是我閨女白小娟……”
沒想到這陳寡婦聽了,仍舊捂著嘴巴笑,邊笑邊說道,
“嘿嘿,嘿嘿,老白頭,你這麽大歲數,還撒謊,還撒謊,嘿嘿,那,那不是白小娟 ,不是,嘿嘿嘿……”
陳寡婦在門口磨磨唧唧的叨咕,白小娟他爹便愈加的心煩意亂,於是大聲的嗆陳寡婦道,
“你個瘋瘋癲癲的娘們兒,去外麵別人家發瘋去吧,別在我這添亂了,這不是我家小娟還能是誰啊,我的小娟啊……”
小娟他爹 一向待人和善,脾氣溫和,突然對陳寡婦這樣大聲的說話,把陳寡婦也嚇了一跳,趕緊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叨咕著,
“老白頭,白老頭
懷裏摟著大馬猴
……
陳寡婦唱唱咧咧的走出白小娟的院子,出門的 時候,跟風風火火的往院子裏走的我爸爸撞了個滿懷。我爸爸伸手把她拉住,
“你這瘋瘋癲癲的亂跑啥,趕緊回家去吧,別在人家這添亂了……”
陳寡婦發瘋之前,就特別的怕我爸爸,至於為什麽害怕,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現在瘋了,仍舊害怕,見我爸訓斥,便一溜煙的跑了。
我爸爸也不搭理她,推門進屋。白小娟他爹看見我爸回來,趕緊站起身拉住我爸爸的胳膊,眼巴巴的看著我爸,我爸爸知道,他是在等我爸爸的消息。
我爸爸拍拍他的肩膀,勸他別太著急,對他說道,
“別著急,我剛才去了村部,用村部的電話,給縣裏公安局的黃公安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給醫院聯係一下,剛才,醫院那邊來電話了,說車和大夫已經在路上了,讓咱們等會……”
我爸爸的語氣盡量的放輕鬆,是不想讓白小娟他爹太擔心。聽說車和大夫都在來劉家鎮的路上了,還算多少有了點底。我爸爸看了看炕上躺著的白小娟,臉上塗了一層泥巴。我爸爸並沒多問,因為他知道這一定是我奶奶給出的偏方。
能幫的,也就這些了,剩下的隻能等醫院的人來。而從城裏到劉家鎮,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能不能挺到醫院的人到,就得看白小娟的造化了。
我爸爸打發一個小分隊員去村口等著,一會醫院的車來 ,好帶路到白小娟家。然後便離開,白小娟他爹千恩萬謝,送出門外。
回到家的時候,我奶奶正拿著三炷香往西園子走,去給常三太奶燒香。最近我奶奶拜三太奶的次數特別的多,我爸爸心裏明白,最近村裏出了太多的事 ,自己家裏也不消停。我奶奶臉上看著平靜,其實心裏也特別的擔心。這些事都不尋常,也隻能求三太奶指點,別無他法。
折騰 了大半天,我爸爸覺得渾身酸痛,便靠著炕上的行李卷閉上眼睛迷瞪一會,我奶奶燒香回來,順便抱了一捆苞米秸稈,準備燒火做飯。
盡管閉上了眼睛 ,我爸爸卻怎麽也睡不著,於是躺在炕上,大聲的 跟外屋做飯的我奶奶聊天。
“媽,你說,這白小娟的命能撿回來不?這孩子倒是可憐,本來挺好的親事,現在成了這個樣子……”
我奶奶抽出幾根秸稈,用腳踩斷,塞進灶膛,劃著了一根火柴把柴火引燃,一股溫暖的黃色的火光從灶膛裏投射出來,映落在地上,溫暖又舒服。
“小娟流產大出血,能不能救回來,就要看這孩子的命了。幸虧那些年,我跟三太奶學過一個隱像符,給白小娟用上了,希望勾魂的鬼看不見她,能給她再爭取點時間,也就隻能這樣了,”
我奶奶搖頭歎息,掀開鍋蓋,在裏麵添了幾瓢水,放上一個簾子,上麵擺了幾個豆包,又放了幾個地瓜。蓋上鍋蓋,我奶奶繼續說道,
“最近咱們村這前前後後死好幾個了,這是要有大事發生啊,……”
“能有啥大事兒?”我爸爸好奇的問道。我奶奶卻不再言語。
過了一陣子,院子大門口傳來一真汽車的聲音,我爸爸趴著窗戶往外看,一輛軍綠色的汽車由東向西飛馳而過。我爸爸心裏知道,這一定是縣城的醫生來 了。趕緊穿上鞋子,出門,趕往下隊白小娟家。
那輛車果然是從縣裏醫院開來的,我爸爸趕到的時候,車就停在白小娟家的門口,車裏的醫生早已經在屋子裏了。現在的白小娟失血過多,命若遊絲。醫生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就在現場給白小娟做手術。盡管條件簡陋,但也隻能如此。
醫生把屋子裏的人都趕到外麵,就在屋子裏做手術。好事的人們趴在窗子上往屋子裏張望,醫生和護士圍著白小娟給她做手術,屋子裏的氣氛十分的緊張。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等在外麵的人萬分的著急,但除了等沒別的辦法。又過了好一陣子,一個護士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隻見她雙手略微的舉著,手上沾滿了血,衝著人群喊道,
“你們誰是O型血,病人需要鮮血,我們帶來的血袋不夠用了……”
沒等別人搭話, 我爸爸直接站了出來,擼起袖子,伸出胳膊,
“大夫,我來,我是O型血……”
前些年小分隊組織訓練,上縣城體檢的時候化驗過 ,的確是O型血。於是他跟著大夫進屋。大夫用皮筋綁住我爸爸的胳膊,用手拍了幾下臂彎的內側,深藍色的血管便顯露出來,大夫用一根挺粗的這年頭紮在我爸爸的血管上,用膠布把針固定在胳膊上,這才鬆開綁在我爸爸手臂上的皮筋。
我爸爸殷虹的血沿著黃色的膠皮管蜿蜒爬行,最終流入了白小娟的胳膊,流進白小娟那因大出血而失血過多的身體。我爸爸婦女仿佛聽見了白小娟的血管,饑渴的咕咚咕咚的喝爸爸輸送過去的血液。幹涸的內髒開始慢慢的蠕動,牽引著白小娟的心髒跳動。心髒又把這血液輸送到身體的各地。
過來一會,大夫把插在我爸爸胳膊上的針頭拔了出來,而白小娟卻也有了一絲生氣。喉嚨裏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大夫見了,也十分開心,畢竟經過大家夥的努力 ,挽救回一條人命。
我爸爸獻血過多,有點頭暈耳鳴,眼睛略有模糊。於是便坐在屋子裏的一個凳子上,閉目養神。可眼睛剛閉上,就聽到屋子裏的門口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睜開眼睛張望,卻什麽都沒看見。我爸爸心想想可能是鮮血之後,耳鳴造成的,也沒在意。
可這聲音再一次傳來的時候,我爸爸卻聽的很清楚,這聲音仿佛就在我爸爸的耳邊,像是一個人的就在自己的身後經過。那聲音十分的真切,我爸爸打算轉身查看。突然,一陣冷風從腳底升起 ,一瞬間便襲遍了 我爸爸的前身。四肢完全不能動 ,喉嚨也杯這寒氣封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爸爸正十分的驚訝,突然,從身後閃出一個人。個子不高身形消瘦。徑直的來到正在平躺著的白小娟的身邊。他抬起一隻手,撫摸白小娟的臉,喉嚨裏也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音。
他被對著我爸爸,我爸爸看不清他的樣子和臉上的 表情。但可以通過他喉嚨裏的奇怪的聲音,判斷他很悲傷。我就這樣站在白小娟的麵前,直愣愣的待了好一陣子。轉過身,仍舊從我爸爸的身後,往屋門走去,沒等到屋門口,一閃,就徹底不見了。
他剛剛在門口消失,我爸爸便從這種寒冷的氣息裏脫離出來,四肢終於聽了使喚,我爸爸心裏納悶,連忙試著從凳子上站起來,轉身走出屋子,來到院子裏四外張望,試圖找到剛才那個人,可院子裏除了那些焦急的等待結果的人們外,根本沒有那個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