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王革命回村魂不散,探鼠洞小村鬧災荒
王革命的失蹤,已經過了大半年,甚至許多原本就如他們交集不深的人,都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就算人們來來回回的路過王革命家荒蕪的院子的時候,都不會想起這裏曾經住過的那對母子。劉家鎮並不大,可人們淡忘一個人,卻是那麽的輕而易舉。
上次在王革命家的屋子裏,見到那麽多大老鼠出沒,還是好幾天前的事情,如果不是今天在村部的院子裏看到這麽多大個兒的老鼠如此的猖獗,趙村長也不會輕易的聯想到王革命家。這些老鼠實在是太大了,如果這些老鼠真的是來源於王革命家屋子裏的那個洞,那麽王革命家荒廢了這麽久,也沒了糧食,它們卻是怎麽養的如此膘肥體壯?
人們百思不解,我抬起頭對趙村長說,
“這些耗子,是有人喂養的……”
大家夥都一驚,因為並沒料到我這個七歲的孩子能知道些什麽。而我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嚴肅,不像是隨便說著玩的。
趙村長蹲下身子把我拉到他的懷裏問我,
“好孩子,你跟舅爺說說,到底是誰喂養的?”
我看了看趙村長,又看了看圍在周圍的小分隊員們,伸手指了指趙村長伸手的辦公室說,
“就是他喂養的……”
人們紛紛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剛才人們都出來打耗子,屋子裏早就空無一人,
“就是他,那個戴眼鏡的……”
我又指了指,繼續說道。
我說話的時候仍舊麵色嚴肅,而他們轉臉看到空蕩蕩的辦公室後,卻都嚇的往後退。
“大勇,哪有人啊,這屋子裏哪有人啊,你……你胡說呢吧。”
有個小分隊員已經感覺到了害怕,但還是顫抖著問我,我知道他是想掩蓋住自己的恐懼,他希望從我這得到不同的答案。
其實隻有我爸爸心裏知道,知道我肯定又看到了什麽平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便也蹲下身來,摟著我的肩膀,柔聲的問我。
“大勇,你跟爸爸說,你看到了什麽?她們長什麽樣?”
其實我知道他們看不見,但卻不知道該怎麽跟她們解釋清楚。但我的確看到村部的屋子裏站著一個人,身形消瘦,個子也不高。頭發蓬亂,戴著一個破舊的眼鏡,滿臉的泥土卻掩蓋不住他的疲憊。我看著眼熟,卻記不起他是誰,叫什麽名字了。
聽到爸爸問我,我剛要試圖跟爸爸描述這個人的樣子,突然他向我的方向走來。他走到我的麵前,低頭盯著我,我也抬起頭看著他,就在四目相對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了一陣莫名難過的感覺,有委屈、有壓抑、還有自卑和傷感,我並不知道這感覺的來源,但卻實實在在的讓我感受到了胸中強烈的憋悶。讓我無法呼吸,甚至都無法哭出聲音,無法流下眼淚。
不光是蹲在我身邊的我爸爸和趙村長,在場的每個人都注意到了我的表情的變化,他們看到我抬起頭似乎凝視著什麽,而他們卻看不到我目光的方向裏,有什麽。可他們卻可以清楚的看到我臉上的糾結和痛苦,這樣的表情讓他們感到了恐懼,這種恐懼來源於他們對我看到的東西的未知。
“大勇,你看到啥了……”
我爸爸拉著我的胳膊問我,我轉過頭看了看我爸爸,他的臉上滿是心疼的神情,我知道是我剛才痛苦的表情讓他心疼了。
可當我再次轉過頭去看的時候,那個人卻不見了。我扭著頭四外張望,卻找不到他的身影,就好像他根本沒來過一般,更或是他就這樣消融在了空氣之中。
他就這樣的消失了,張望了一陣子,我對爸爸說,
“爸,那個人,個子不高,挺瘦的,戴著眼鏡……”
“李文學??”
沒等我說完,趙村長驚呼了一聲,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孩子,你說的是李文學?”
我皺了皺眉頭說,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叫啥,就是覺得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見過……”
趙村長一把把我抱起來,轉身進屋,把我放在他的辦公桌後的椅子上,轉身在辦公室的牆上來回的搜尋,辦公室的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照片,都是村裏這麽些年一些活動的時候留下來的。
找了一會,趙村長衝我擺手,我從椅子上爬了下來,來到趙村長的身邊,踮起腳順著趙村長手指的方向看去。趙村長索性貓下腰把我抱了起來。這下我看得很清楚。照片裏是一片高粱地,一群村民揮著鐮刀收割,靠邊上有個人,身形瘦小,不錯,就是他,他就是剛才在院子裏看著我的人!
我伸手指了指他,轉臉看著趙村長,
“舅爺,是他……就是他……”
這句話一出口,驚呆的不光是趙村長和我爸爸,還有屋子裏的所有人。王革命闖進了柳樹溝,失蹤了這麽久,人們都知道他肯定凶多吉少,他失蹤之前,由於性格孤僻,為人懦弱,很少與人交流,所以很快便被人們淡忘。而現在當看到對著照片指認出了王革命之後,人們都感到了恐懼。
“王革命?他進了柳樹溝……沒沒死?”
有人顫抖著聲音問道。當他一提到柳樹溝,我立刻想起了我是在柳樹溝見過他,確切的說是我的的一個魂魄杯困在柳樹溝的時候,見過他,我心裏暗想,原來那個在柳樹溝裏的人,就是他們所說的王革命?
既然是王革命,人們便立即聯想起村部裏這幾次鬧耗子肯定是跟王革命有關。而剛才除了我之外,人們根本看不到王革命的存在,那麽看來王革命已經是死去的亡魂。可為什麽死人的魂魄能在光天化日下出現?他在他荒廢的家裏養了那麽多大老鼠,是要幹什麽?
這些東西人們都無法想明白,可越是想不通便越是害怕。趙村長抬頭對大家夥說,
“要知道王革命喂養了這些耗子,是要汗啥,我們就锝去他的家,看看屋子裏到底是咋回事。”
此話一出,幾個膽小的人不禁往後退了退,如果我剛才不說在辦公室看到了王革命的話,人們對去王革命家是沒什麽恐懼的,但當他們意識到大白天王革命的鬼魂出現在村部的時候,便更不敢去王革命的家了。
不過恐懼這東西,卻往往讓人的好奇心大增。一些膽兒大的小分隊員主動請令,要跟趙村長去王革命家一探究竟。趙村長擺了擺手,
“王革命家要去,但不是現在,大勇大白天的看到了王革命的靈魂,我覺得這事不簡單,”
趙村長又轉身喊我爸爸,“老二啊,你娘在家不?要是在家,我這就去找他……”
……
馬上就要過年了,卻鬧出了這一出,可能在別人的眼裏,這也隻不過是鬧了一些奇怪的耗子,大不了是王革命的冤魂不散。但趙村長卻隱約的覺得,這裏邊一定有蹊蹺,王革命失蹤這麽久,為什麽偏要等在馬上要過年的這些日子裏出來鬧妖兒?難道這劉家鎮,要出什麽大事?
“不管怎樣,都不能讓他出事兒,”
趙村長一邊往我家走,一邊心裏琢磨。我爸爸背著我跟在後麵,我們三個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到了我家的時候,我奶奶果然在家,見是趙村長來了,趕緊出來迎接。
都是自家人當然也不必客氣,趙村長進了屋,一屁股坐在了炕上,把剛才的一切,都跟奶奶講述了一遍,並告訴奶奶,自己打算帶人去王革命家查看個究竟,我奶奶點了點頭,破天荒的並沒有阻止,於是,我奶奶掐起手指查看一下說,
”明天是臘月二十五,下午兩點的時候陽氣重,到那時候你們再去吧”
說完奶奶轉過身,在炕上的煙笸籮裏,拿出兩張煙紙,慢條斯理的卷了兩個煙卷遞給趙村長說,
“大哥,明天你去的時候,帶著這個,進屋之前抽一根,出屋之後抽一根,別忘了。”
趙村長點了點頭,我奶奶的囑咐是一定要聽,把這兩根煙帶好,便出門回到了村部。
趙村長走後,我奶奶把我爸爸叫到了一邊,說道,
“村子裏這是要出事,你自己多加點小心,凡事要長個心眼兒,有些事不是咱們能解決的。”
我爸爸點了點頭,其實就算我奶奶不說,我爸爸也感覺到了最近村子裏的怪異。
“還有就是,以後別讓大勇上村部那塊玩了,我感覺那邊最近陰氣越來越重……”
我奶奶把我拉到他的說道。
“陰氣越來越重?”我爸爸聽了有些納悶,便問道。
我奶奶搖了搖頭說,
“我也說不清,但總覺得哪不對勁兒,尤其是看到你大舅的時候,就感覺不對勁兒……”
我奶奶和爸爸正在屋子裏說著話,外麵刮起了風來,風不大。奶奶卷了一根煙,叼在嘴裏並沒點燃,盤腿坐在炕上,透過玻璃窗子,眯著眼睛向外望,自言自語的說道,
“咱們劉家鎮,這是要有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