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陳寡婦瘋言又瘋語,心已決隻身探地穴
昨晚發生的一切,基本就可以證明,王革命家的地穴,與這四方煞封印的煉獄之門有著某種關聯,那群鬼混都像幹枯的飄零的樹葉一般,被吸入了王革命家屋子裏的地穴。於是那群鬼魂的陰氣便在這地穴裏麵聚集,從地穴口飄噴湧出來的黑氣,更加的猛烈濃重,讓人不寒而栗。
我奶奶建議我像上次那樣,騎上那個包裹著金甲蛇皮這馬鞍,去常山太奶的仙山尋求幫助。因為他覺得王革命家的地穴實在是太過邪惡,如果我再次進入那個地穴,他當然特別的擔心。
我點了點頭,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我先後兩次看見百鬼夜行進入了王革命家的地穴,其實我對地穴下麵有什麽、我下去之後會發生什麽,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折騰了大半夜,西南邊的天空,已經泛起了微微的白色。天上的星星都悄悄的躲藏了起來,隻剩下幾個膽大的仍在天空中東一個西一個的閃著微弱的光。
“大毛愣出來二毛愣攆,三毛愣出來白瞪眼”
這是劉家鎮的人們都知道的一句俗話,說的是天亮之前最後的幾顆星星。隻剩下三毛愣星在空中有氣無力的閃爍的時候便是天快要亮的時候。
晨光與暮色不同,暮色是深藍色的。太陽落山之後,夜晚到來之前,暮色便會籠罩著整個村莊。將一切都塗上深藍色的輪廓。而晨光卻是白的,白的有些羞卻,白的特別靦腆。一般會從西南的山頂開始,像是河裏翻了白兒的鯽魚肚子。所以人們管這個時候叫做魚肚白。
最先醒來的一定是村子裏的雞鴨鵝狗,讓他們剛醒來的時候會在籠子裏默默的向外觀望。有些嘴欠的公雞,會不識時務的叫上幾聲,吵醒那些其實並不想起床的人們。而人們終歸是好麵子的,尤其是那些持家的女人,雞叫了還不起床,都會被自己恥笑。
而對於那些遊蕩在夜晚的靈魂們,雞叫是一種信號。這預示著陽光即將到來,他們需要躲回他們的陰暗的角落。所以不管劉家鎮即將發生什麽,不管已經蘊藏著怎樣的凶險,每天的這個時候,卻都永遠保持著平靜。
奶奶一夜沒睡,見外麵天色亮起,便起來到院子裏,把雞鴨到籠子打開,它們興奮到撲撲棱棱的調到院子裏瘋跑,等待著奶奶去倉房裏用瓢舀來糧食撒在院子裏。到時候他們會炸起翅膀,歡快的在院子裏搶食。
可我卻在這個時候睡著了,折騰了一夜,的確太過疲憊。其實我心裏明白,更多的來源於迷茫和無助。說心裏話,我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就算我決定去探王革命家的地穴,但即便是我進入到裏麵,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當然,我已經逐漸的接受了,我是火神的兒子之一轉世到今生,肩負著再次鎮壓四方煞封印的艱巨任務,但我除了腦海裏經常出現的那些零散的記憶,以及我偶爾會驚訝的發現我具備的特殊能力之外,真的找不出我與前世那個神仙的任何關聯。我經常會因為眼前的事情而感到迷茫,也一度曾因為無助而打算放棄。
可當我悟到了因果,順從了上天的注定,卻仍舊發現我是無能為力的。
也許奶奶說的對,這或許是隻有八歲的我無法解決的,我應該再次登上常三太奶的仙山去求助。
就這樣我稀裏糊塗的睡了整個一上午,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今天的天氣特別的好,透過窗子都可以看到外麵哇藍的天空。我從被窩裏坐了起來,穿上衣服,任憑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我的臉上,舒服極了。
穿鞋下地走到院子裏,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難得的如此清爽。
奶奶正在倉庫裏幹活,見我醒來,別放下手裏的活兒,用圍裙擦了擦手,拉著我的手進了屋子,將一直放在鍋裏溫著的飯菜,多的出來。我的確有點餓,狼吞虎咽的吃了兩碗飯。剛放下碗筷,突然聽見大門口有人喊叫,
“抖呀抖,顫呀顫,山進屋,水上岸……”
這聲音特別的熟悉,不用問,也知道是陳寡婦。她經常在村子裏來來回回的瘋瘋癲癲的,唱著一些歌謠。不過這次的唱詞,卻與每次的不同,這是新的詞句,以前從沒唱過。
不過她就是給瘋子,人們見他瘋瘋癲癲的慣了,也都並不在意。聽到她的聲音,我想起了血蛇藤,那晚在小陰坡,我看見他被一陣黑煙卷走,遁入了地下的深淵,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其實我並不擔心他的死活,我隻是覺得卷走他的那團黑煙,應該與王革命家地穴裏湧出來的出於一轍,他們糾纏在一起,沒準會生出什麽新的禍端。
就是想來,眼前需要弄清的事情實在太多,而這些事情或多或少的都與密布在劉家鎮地下的通道有關。假如我真的騎上包裹著金甲蛇皮的馬鞍,飛上常三太奶的仙山,那我該跟她老人家從哪說起呢?其實我覺得這些事情他早已知曉,既然知曉,她卻不親自出手,一定有她的原因。也許這也是上天注定?難道上天就這樣注定了一件事的從發生到發展,注定了生命的繁榮與毀滅?
算了,不多想了,既然是注定的,雖然我們無法逃脫,那就順著自己的想法大膽的往前。想到這兒,我伸手擦了擦嘴對奶奶說,
“我還是先到王革命家的地穴裏看看再說,看看下麵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樣去了常三太奶的仙山,也好有的跟她老人家說……”
奶奶猜不到為什麽我突然間轉變了想法,不過他看我態度堅決便不再阻攔我。
“嗯,好吧,等晚上你爸回來我們再商量一下,這不是一個小事兒,自己一個人幹不來……”
奶奶說道。我點了點頭。
傍晚的時候,爸爸下班回來,奶奶再次跟他商量了這件事。當然還是要像上次那樣做好準備才行。我爸爸決定再次請老鄭出手,他畢竟是整個劉家鎮最專業的打井師傅打井師傅,有他幫忙,便安全了一小半。
一夜無話,第二天上午,爸爸便跟老鄭說了這件事,我爸爸的吩咐,老鄭一向言聽計從。便趕忙從村部的小分隊,往下隊的家裏走,去準備下井用了轆轤和繩子。我爸爸則在村部的小分隊辦公室裏,挑選了兩三把做好用的手電筒,又去李文利的小賣部買好了電池裝上。一切準備妥當,便又折返回家裏。
我跟著爸爸再次來到王革命家的時候,已經時近中午,晴朗的天空毫無遮攔,陽光直射,這是陽氣最重的時候,也正是進入地穴的最佳良機。
王革命家的大門口,圍攏了一些看熱鬧的人。也奇怪,凡事喜歡看熱鬧的人,也都是消息靈通,我今天要再次進入王革命家地穴的事情,一上午的時間就不脛而走。而大多數圍觀的人們,卻都是出於強烈的好奇心。所以他們並不知道我要下去的真正原因是什麽,也沒感覺得到,劉家鎮這些時日以來,早已有了不小的變化。這些變化便征兆著這場災難,正在漫天的席卷而來。
小分隊的隊員們,早已經幫助老鄭,在屋子裏的地穴口上,搭建好了下井專用的轆轤的吊筐。爸爸遞給我一個淺綠色帆布的兜子,讓我斜跨著背在了肩上,裏邊裝著爸爸準備好的手電筒和一些應用之物。
一切準備停當之後,我爸爸也整理了一下衣襟,打算陪著我一起下去,但被我拒絕了,我不知道下麵到底有什麽,是不是會有什麽危險,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家人跟著我犯險,畢竟他們隻是肉體凡胎的普通人,不像我一樣是鳳萊仙琴的轉世之身。於是我在家人的注視下,我坐上了那個即將通往地穴深處的吊筐。老鄭擦了擦雙手,用力的抓住轆轤的搖把,
“大勇,你可坐穩了啊,我這就放你下去……”
說完晃動雙臂,我這幾十斤的體重在他的手裏簡直十分的輕鬆。我便在坐在吊筐裏,隨著繩子的逐漸釋放,一點點的向下沉。
不一會,井口上麵的光亮,便越來越小,一股冰涼的氣流,從下麵飄來。多少感覺有些冷,我不禁抱起了肩膀。這種寒冷與冬天裏空氣的寒冷不同,特別的細碎,靈巧的從我的衣領和袖口鑽裏進來,在我的皮膚上四處的遊蕩,肆無忌憚的搜刮著我身上的溫熱的體溫。這讓我越來越感覺到由內而外的寒冷。
下降的越來越深了,已經完全聽不到井口上麵的聲音了。我眼前的世界變得暗淡,我心裏暗自的數著,數著繩子的每一次抖動,因為這繩子的每一次都用,都代表著老鄭已經搖了轆轤的一整圈,我在通過這樣的方式,在心裏暗暗的測算著我下落的深度。
其實我明白,這次下來,我的心裏十分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