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春天到了，萬物復甦，又到了動物們交配的季節。
紀衍趴在桌子上，側著頭看付茉。
「看什麼啊，我臉上有花嗎？」
「你臉比花還好看。」
「那你也不用盯了一上午吧。」
「盯一輩子都不夠。」
「……」
「小紀同學，數學作業寫了沒啊？借我瞅瞅。」
紀衍眼睛也不轉一下，掏了數學卷子就遞給她。
又過了半節課，某人還是眼睛都不轉一下盯著付茉看。
「我受不了了！」付茉狠狠的說，她抬手就在紀衍腰上掐了一把。
開學4天了，紀衍恨不得把眼睛都裝在付茉身上，今天又被他盯了一上午，付茉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了，她要反擊。
「哎哎，幹嘛，別掐，別掐……錯了，錯了……」紀衍一邊躲付茉的手，一邊柔自己的腰，掐的倒是不疼，但是耐不住他癢啊……
「你天天盯著我看，眼睛不嫌累？」
「累啥，養眼的很，我女朋友這麼好看，我巴不得天天看你。」
「閉嘴吧……」
這人臉皮怎麼一天比一天厚啊……
街上的雪本就不多，現在溫度回升，已經可以騎車了，放學后，紀衍推著車在門口等著，付茉的身影從超市那邊跑過來。
「張嘴，啊……」
紀衍張嘴，一個塊巧克力喂進了他的嘴裡。
「去芸姐那坐會吧，好久沒去了，想她的蛋糕了。」付茉坐在自行車的後面。
現在她已經不抓紀衍的衣服了，直接抱著他的腰，靠他背上，少年身形看似單薄，但是靠著讓人心安，淡淡的藥味和橘子味傳來，是紀衍獨有的味道。
初春的風還有些冷，卻又帶著暖意。
夕陽的殘輝灑在少男少女的身上，他們行馳著，飛奔著，肆意張揚著，永遠不會停下。
印記咖啡的門上換了鈴鐺，下面的太陽花換成了一個小布娃娃，兩個扣子做成眼睛，讓付茉一下想到了恐怖片里的鬼娃娃，站在門口打了個哆嗦。
「芸姐，你那門上掛的什麼東西啊，醜死了。」紀衍趴在櫃檯上，芸姐正抱著一箱雞蛋往後廚搬。
「哎，你小子啥時候來的，也不說一聲。」
「我們剛來就讓你門上那個丑娃娃嚇了一跳。」
「什麼丑娃娃，嘴裡沒個好聽的。」芸姐把雞蛋搬進后廚，擦擦手出來。「我那叫迎客娃娃，越掛客人越多。」
「哈哈哈，客人都讓你那娃娃嚇跑了，迎什麼客呀，叫送客娃娃差不多。」
「臭小子，老娘今天非抽死你不可！」
付茉和芸姐打了招呼又說了會話，才進去坐著。
倆人挑了個裡面的位置，旁邊是窗，透過去能看見後街的馬路。
才一坐下，紀衍就粘上來了。
「你是發春嗎，對面有位置。」付茉被他擠得受不了，一邊推他一邊說。
「坐對面哪有坐這舒服。」紀衍繼續蹭她。
「呦，打情罵俏呢。」芸姐端著蛋糕咖啡過來，坐在倆人對面。
「什麼情況啊，小茉茉？」
付茉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旁邊的紀衍一把將她摟過來「我女朋友。」
「嘖嘖嘖，小茉茉，你怎麼能答應他，這小子6歲還尿床呢……」
「咳咳，那什麼，今天蛋糕不錯，芸姐手藝越來越好了啊……」
看著紀衍有點微紅的臉，付茉輕輕笑了一聲。
「那是，我去年冬天特地去培訓了一個月，這兩塊都是我的拿手招牌……」芸姐還在滔滔不絕的講她去培訓的事，紀衍悄悄趴付茉耳邊說「你別聽她瞎說，我3歲就不尿床了。」
那天回家的時候，付茉打包了兩份蛋糕回去，芸姐做的蛋糕味道比家旁邊的好不少，賈淼肯定喜歡吃。
紀衍騎著車把她送到樓下。
「讓我再抱抱。」紀衍伸著胳膊，燈光從後面照過來，有點看不清他的臉。
付茉笑了一聲，撲進他的懷裡。
倆人抱了好一會，直到紀衍說「你再不回去，我就想把你帶回家了。」
付茉紅著臉開門，屋裡老媽的笑聲就傳了過來。
「終於把那個破洗衣機換了，哈哈哈哈哈，今天晚上做頓好的，慶祝咱家換新洗衣機，哈哈哈哈……」
「茉茉回來了。」老賈迎上來給她拿了拖鞋，接過來書包。
「老媽高興什麼呢？」
「啊，我這個月開工資，就把家裡的洗衣機換了，你媽正抱著樂呢。」
「那也不用笑這麼猖狂吧，門外都能聽見。」付茉走進來，把蛋糕放茶几上。
「淼淼呢？」
「淼淼去他爺爺奶奶那住幾天，倆個老人想孫子。」
「哦。」她拿過來一份蛋糕開始吃，想了半天，又把另一份也吃了。
「吃這麼多，一會能不能吃下飯了，你老媽我今天高興，要做頓好的。」老媽正站在廚房門口系圍裙。
「你閨女你還不知道啊，你做多少我都能吃。」
「還真隨了你老媽了，怎麼吃都不胖。」
付茉趴在床上跟紀衍聊天，這時手機給她推送了一條消息「今年的情人節還沒想好怎麼過？別人都是這麼做的……」
付茉一翻日曆，情人節是這周五，還有兩天。
付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瞪天花板，腦子飛速運轉，送紀衍什麼東西好呢？兩天能搞個什麼東西送啊……
情人節這東西向來和張佳玉沒啥關係，偏偏她對這事卻莫名的熱情。
「茉茉，情人節你倆想好怎麼過了嗎？」
「幹嘛，偷師啊，可你也沒人過啊……」
「哎，不帶搞單身歧視的。」
課間，趁著紀衍又被老師叫走的時候，張佳玉摸了過來。
「我還沒想好呢，我沒過過情人節啊，我就過過清明節。」付茉趴在桌子上，兩隻手墊著頭。
「那紀衍說沒說怎麼過？」
「他？我不知道，我沒問。」
付茉挑眉看著張佳玉「你過來打聽這個，有情況啊？」
「額，也，也不算吧……」
「我靠，有情況你居然不告訴我，太不夠意思了。」付茉跳起來就給張佳玉胳膊上一巴掌。
「哎呀，就是，還沒啥發展呢，我想過陣子再告訴你的……」
「說，誰啊誰啊誰啊？」
「就是隔壁班的那個蕭初，他約我一起過情人節……」
「你這還叫沒啥發展！」付茉一拍桌子「你怎麼不結婚了再通知我！」
「哎呦，我的茉姐姐啊，你小點聲。」
被張佳玉這麼一鬧，付茉更煩躁了，這眼看就情人節了，紀衍怎麼啥動作都沒有啊，太讓人著急了。
「你有什麼很想要的東西嗎？」付茉悄悄問紀衍。
「你要送我禮物嗎？」
「快說，快說。」
「嗯，最想要的，我最想要你，給我嗎？」
好了，不用指望他了，嘴裡都是什麼虎狼之詞，說出來的都是馬賽克啊！
是夜~
付茉趴在床上翻來覆去，到底情人節送他什麼東西啊。
外面賈淼剛剛回來，他爺爺奶奶給他帶了不少東西，老媽正蹲旁邊給他收拾，付茉伸個頭在旁邊看。
一袋子零食，一袋子零食，一袋子零食，一袋子零食……
一個挺大的方方正正的盒子被老媽拎出來。
「呦，樂高，這麼大一盒，爺爺奶奶還挺會挑。」老媽抱著盒子笑。
付茉覺得無聊，又回了房間冥思苦想。
————
情人節那天，滿街飄香的玫瑰花被擺了一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花，花花綠綠的一堆湊一起，還挺好看的。
「怎麼啦，困成這樣。」紀衍推推趴桌子上睡覺的付茉。
「嗯，別管我，困死了……我睡一會……」
為了給紀衍趕製生日禮物，付茉昨晚硬是熬到了後半夜3點，今天都困成狗了。
這一覺睡了小半天，直到右手麻了，付茉才醒過來。
「你可醒了，睡一天啦。」
「啊，這是第幾節課啊？」
「第三節了，一會就下課了。」
付茉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睡麻的手腳。
「哎，好好一個情人節哎，某人來了就睡覺，嘖嘖嘖……」
看著紀衍那副欠抽的樣子，付茉直想笑。
「是啊是啊，好好一個情人節，某人什麼表示都沒有，就會挖苦別人，嘖嘖嘖……」
「哎呦，你這小姑娘，嘴上這麼不饒人呢。」
「是你先的。」
「我可沒有啥都不準備啊，別冤枉好人。」
「我也沒不準備啊。」
紀衍眼睛一下就亮了「你給我準備禮物了？我看看我看看。」
「我要先驗貨。」
「行行行，放學就帶你去，包你滿意。」
時間轉眼就沒，後半節課付茉一直想紀衍給她準備了什麼樣的禮物。
抱著紀衍的腰，坐在自行車後面的時候，付茉才回了神。
「這是去哪？」
「秘密。」
紀衍去的方向，是北面遊樂園的方向。
到了遊樂園，紀衍拉著她朝摩天輪跑，現在人還少，摩天輪那一個人都沒有。
進了摩天輪，紀衍拉著她的手，有點不好意思。
「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想說一輩子。」紀衍眼睛閃閃，拉著她的手緊緊攥著。
「我覺得我一直欠你一場表白，今天想補上，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摩天輪緩慢上升，後面的山光禿禿的，眼前人亮閃閃的。
「其實上次來我就想告訴你了，但是我怕你拒絕，就一直忍者。」紀衍拉著她的手有點顫抖，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從我7歲遇見你，到現在，你都是我生命里的光，是我永遠追尋的太陽。」
「付茉，我喜歡你，從遇見開始，到死都不會結束。」
摩天輪升到了最高，這次的背景是擁擠的城市，太陽半垂，陽光還是正好的。
「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付茉看著他的眼睛，那種堅定和勇敢讓人沉淪。
「我願意。」
紀衍低頭，雙手捧著她的臉，吻上她的嘴唇，這次付茉沒有被動的接受，而是迎合著他。
唇齒間，鼻息間，傳來的都是紀衍的味道，只有這個人，一直堅定地選擇了自己。
下了摩天輪，紀衍掏出來一個小盒子。
「你的禮物，打開看看。」
盒子里是一隻戒指，簡單的素環，內壁上刻著：L O M L。
「上面刻的什麼？」
「Love of my life。」
紀衍拿過戒指，戴在付茉的中指上「這裡我先預定了。」紀衍抱著她，又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
「滿意嗎，我的禮物。」
「滿意，沒有更滿意的了。」
付茉從包里拿出來一個小盒子，裡面裝著一條黑線編的手鏈，中間系著一顆銀珠子，手鏈編的特別漂亮，黑線中間還穿插著兩條白線，編出來了兩個字母Y和M。
「我想了兩天也沒想好送你什麼，昨天晚上連夜編的，困死我了。」
紀衍拿出來手鏈戴在手腕上「我很喜歡，謝謝你的禮物。」
倆人回了市裡的時候，街上不少小情侶，那些飯店也趁著現在舉行各種花里胡哨的活動。
「看看看，吃飯免費拍照，還可以掛在情侶牆上，我們去這吧。」紀衍拉著她進了那家飯店。
「歡迎光臨，兩位。」一位服務員小哥走過來。
「小哥，怎麼才能拍照片啊？」
「只要在本店消費都可以拍照片的。」
「太好了，來來來，就在這吃了。」
點好的菜還沒送過來，照片倒是先來了，兩張，一人一張。
照片里的倆人挨得很近，男生一隻手搭在女生肩膀上，一隻手比個剪刀手，女生兩隻手支在桌子上捧著臉，兩個人笑得很開心。
回家之後，付茉找了個相框把照片框起來放在床頭柜上。
今天老媽和老賈居然出去過情人節了，把賈淼扔給了付茉，面對這個弟弟，付茉開始頭疼。
「餓了嗎？」
賈淼點點頭。
「想吃什麼？」
「魚。」
「額，家裡沒魚，咱們吃速食麵好不好？」
賈淼看著她，點點頭。
付茉長出了一口氣，煮泡麵算是她唯一的生存技能了，要是賈淼搖頭，她就只能帶他出去吃了。
小孩抱著碗吃麵條，付茉坐他對面喝酸奶。
「吃完了？」
賈淼點點頭。
「吃飽了嗎？」
賈淼又點點頭。
付茉起身收拾碗，賈淼就趴在門口看她洗碗。
「謝謝姐姐。」賈淼朝她露出了一個笑臉。
自打這小孩來了之後，雖然一直乖乖的，就是沒看他笑過，這麼一看，笑起來更可愛了，兩個臉蛋紅紅的，大眼睛里有一層水霧，太漂亮了，好想捏捏……
美好的情人節宣告結束，也不知道張佳玉的約會怎麼樣了。
倆人認識了8年，這丫頭片子平時大大咧咧的，也沒談過戀愛，好不容易被人約過情人節，付茉有一種老母親的欣慰。
明天問問她結果如何吧，今天她只想美美的睡個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