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腹痛
慕霈成告訴夏子蘿,京里來信要召李太醫回宮,等李太醫到了平城,他需要護送其回京一趟。
來回需二十日左右,讓夏子蘿等他歸來,別再不告而別。
第二日上午,李太醫終於到了慕侯府,還帶了許多東西。
「這些是你師父捎給你的。」李太醫道。
帶這麼多東西累壞他了。
夏子蘿抿嘴微笑,一樣一樣收拾。
桃花膏、七子膏、玉白粉等等,這些都是她日常用慣的。
「我師父對我真好,怕我用不慣外面的。」夏子蘿笑道。
李太醫哧鼻:「傻丫頭,別讓你師父給賣了,還給他數銀子。」
夏子蘿笑而不語,當李太醫不正經,愛說笑慣了。
慕瑤說今日會過來,夏子蘿等到夜幕都未見人。
會不會是忘記了?夏子蘿心想。
「寶兒!你把這些拿去給瑤姑娘。」夏子蘿把一盒香粉交給寶兒,想了一下又添了一罐桃花膏。
半個時辰寶兒滿頭大汗跑回。
「姑娘,不…不好了。」寶兒氣喘吁吁,「三小姐……不好了!」
夏子蘿大驚!
寶兒告訴夏子蘿她去到的時候,見到慕瑤痛苦地躺在床上,程氏也在。
丫鬟們熱水一盆一盆地換。
寶兒抓住一個小丫鬟問發生了何事?丫鬟說三小姐小日子到了,每個月都會疼痛不已,還暈過去好幾次了。
寶兒大驚失色,她知道有些女子小日子時會小腹疼痛,卻不知還會疼痛到如此程度。
「夫人,讓我家姑娘來瞧瞧吧!」寶兒對程氏道。
「你家姑娘?」程氏原本擔心女兒,又氣吃了那麼多四物湯,請了那麼多大夫調理,慕瑤依舊疼得死去活來。
聽到寶兒的話,程氏更氣了!
「你家姑娘?你是慕侯府的人,那鄉野丫頭何時成了你家姑娘?」程氏氣得不打一處來。
「奴…奴婢失言,奴婢該死!」寶兒嚇得腿一軟,連忙跪下求饒。
「母親,我…我不要活了!」慕瑤疼得死去活來。
「瑤兒,再忍忍!」程氏心疼得掉淚。
慕瑤忍不住疼痛,大哭:「母親……救我…好痛…」
寶兒被丟在一旁,程氏實在沒有心思教訓她。
寶兒一咬牙就跑回來了。
「姑…姑娘」寶兒聲音有點抖。
「我們走!」夏子蘿沒有猶豫,拿上了個包裹就跟寶兒出門了。
夏子蘿還沒法走得太快,花了一刻鐘才到慕瑤房裡。
此刻的慕瑤已經奄奄一息,一身濕汗。
「誰讓你進來的?怎無人通報,人都死了嗎?」程氏見夏子蘿擅自闖進慕瑤卧室,著實生氣。
果然是無家教的,不識禮數!
「夫人,您在發怒前還是先讓我給三小姐瞧瞧吧!」夏子蘿不與她啰嗦。
「這裡無需姑娘,姑娘請出去吧!」程氏冷冷地道。
「夫人,我不知您為何不喜我,不過眼下,您不覺得三小姐的身子比較要緊嗎?」夏子蘿見程氏分不清主次,有些著急。
程氏看著慕瑤又暈了過去,不忍心自己女兒受苦,個人情緒姑且不談。
於是程氏往旁邊挪了個位置給夏子蘿。
夏子蘿立馬坐在床邊,打開帶來的包袱,拿出銀針取合谷穴。
又掀開被褥,解開衣裙取關元穴。露出小腿,取三陰交穴。
施針完畢,喚寶兒點燈過來。夏子蘿拿掉燈罩,將幾小段艾條點燃,放入木盒子中。
當木盒子燃氣煙霧,發出一陣艾熏味時,夏子蘿將木盒子放於慕瑤小腹上。
「這裡有許多穴位,可以暫時幫三小姐緩解疼痛。」夏子蘿道。
程氏看著夏子蘿一套行雲流水下來,有些愣愣。
或許她真能救女兒一命。
每次瑤兒小日子都如同走了一遭鬼門關。
慕瑤感受到小腹傳來的陣陣溫暖感,覺得很舒暢,疼痛感漸漸壓了下去。
慕瑤緩緩睜開眼睛,喚了聲母親。
「瑤兒,還疼痛嗎?」程氏心疼地問。
慕瑤輕輕搖了搖頭,隨即合上眼沉沉睡去。
「這……」程氏疑惑看著夏子蘿。
「她暫時不痛了。」夏子蘿輕輕鬆了口氣,「她累了,需要好好睡一睡。」
程氏點點頭。
夏子蘿止住了慕瑤的疼痛,開始探手把脈。
「脈沉遲弱!」夏子蘿輕輕捏開慕瑤嘴巴,查看舌苔,「舌淡且有齒痕。」
「三小姐平日畏冷嗎?」夏子蘿轉頭詢問屋內人。
「小姐冬日裡十分怕冷,夏日炎炎時偶爾也會手腳發涼。」慕瑤的貼身丫鬟道。
「這是陽虛內寒」夏子蘿點點頭,「長久不治理會不孕。」
程氏臉色難看,有些站不住腿腳。
對於女子而言,不能生育是極大的難言之隱。不僅遭受婆家恥笑,在婆家無一席之地,還會因此被休回娘家。
「可…能治?」程氏撲過來抓住夏子蘿的手,睜大了雙眼。
夏子蘿輕輕拍了拍程氏的手:「夫人放心,能治的。但需要久一些的時日。」
「無妨!無妨!」程氏鬆了一口氣,「能治就好。」
「夫人,先去歇息吧,這裡有我。」夏子蘿道。
程氏點點頭,她在這裡也起不了作用,無非徒增麻煩。
她與慕瑤同住一個院子,若有事她也來得及,程氏沒有多言,就出去了。
夏子蘿讓丫鬟帶她去廚房,用生薑、紅棗、枸杞與雞蛋燉了一碗活血元氣湯,若慕瑤醒來就讓她喝下。
慕瑤一覺睡到天亮,醒來時見到夏子蘿依靠在床邊。
這是…守了一夜?
慕瑤心裡微暖,有些想哭。她想起昨夜好像看到了夏子蘿在給她施診,後來她不痛了,沉沉睡了去。
睡了一好覺。
感覺到有動靜,夏子蘿也睜開了眼,連忙喊來丫鬟準備熱水給慕瑤洗漱沐浴。
「洗個熱水澡,會舒服些!」夏子蘿道,又吩咐燉上元氣湯。
慕瑤一身汗水粘粘,洗漱沐浴后,身子舒爽不少。喝了暖暖的元氣湯,又食了半小碗米粥。
看見眼底有淡淡青色的夏子蘿,慕瑤心底一陣感動,伸出手臂環抱住夏子蘿的腰,久久依靠著。
夏子蘿愣了一下,很快嘴角揚起微笑,輕輕拍打慕瑤的背。
程氏與慕霈成這時來了,站在門口見到這一幕,甚是溫暖。
就如這炎夏晨陽的溫暖。
「瑤兒,身子可有好些?」程氏輕輕地問,言語里儘是當母親的溫柔。
慕瑤點點頭。
夏子蘿退出了卧室,立下廊下,揉捏著肩部。
忽地覺得身後有個高大的身影,連忙往旁側躲開。
「很累嗎?」慕霈成問,眼底有些心疼。
「還好!」夏子蘿搖搖頭。
「我今日就走了,片刻后啟程,特意來看望一下瑤兒。」慕霈成看著夏子蘿,「還有你!」
「世子爺」夏子蘿露出潔白的牙,「一路順風!」
太好了,她自由了!
至少有一段時間她是自由的,這段足夠她好好做打算了。
慕霈成在心裡無奈笑了一下:唉,這小女子,見他離開是如此高興么?
夏子蘿轉身回到里卧,讓慕瑤躺床上去。
「還需再做一次診治,這幾日便不會再痛了!」夏子蘿道,「過幾日,我再開個單子,讓三小姐喝一段時間。」
程氏點點頭。
「以後每隔幾天,我就來給你做針灸及艾灸,慢慢地就不會再痛了。」夏子蘿回頭對慕瑤道。
「夏姑娘,多虧有你。」程氏握住夏子蘿的手,很是感激。
「夫人嚴重了!」夏子蘿微微欠身回禮。
慕霈成啟程在即,程氏就把慕瑤交給了夏子蘿,轉身去送慕霈成。
夏子蘿回到了自己院子,有些許疲憊,身上的汗水已干,很不舒服。
趁寶兒準備熱水沐浴的空檔,夏子蘿開了兩個方子:一個是泡腳的,一個是服用的。
「這兩日泡腳用的,水燙一些,午間及睡前一次。另外一個方子是待瑤姑娘小日子過後服用的,隔一天一劑。」
夏子蘿把方子交給寶兒,讓她跑一趟正院,自己則沐浴歇息去了。
夏子蘿這一覺睡到午後才醒,得知慕瑤沒有再疼痛也就放心了。
夏子蘿是在老侯夫人院里用的晚膳,膳后陪著老侯夫人在院中來回走動消食,說著慕瑤的事。
「祖母!」慕祁成來了,「阿蘿也在?」
夏子蘿欠身施禮。
每次見到慕祁成,她都覺得二公子的為人真隨和。
「二公子,好幾天未見到你了。」夏子蘿道。
「去了一趟鄉下,鄉下的田地到了收租的日子。」慕祁成笑道。
「這個府中上下多虧了祁兒啊!那些店鋪田地,祁兒都打理得井井有條。」老侯夫人誇獎道。
慕祁成笑起來很好看,夏子蘿再次覺得。
「二公子真能幹!」夏子蘿笑眯眯。
「祖母,這是我在鄉下帶回的甜瓜,很是甘甜。」慕祁成將手上提的甜瓜交給丫鬟,「阿蘿待會也提一兩個回去。」
「好!謝二公子!」
夏子蘿是與慕祁成一道告退的,兩人在星光下踱步。
「阿蘿你的腳傷好了嗎?」慕祁成問。
「嗯嗯!你看到了,我已經可以走路了。」夏子蘿道。
「今夜沒有月亮,滿天繁星倒是好看。」慕祁成道。
夏子蘿抬頭看了眼,覺得在青雲山上看星星,彷彿離星星更近一點。
夏日夜晚的清風,吹散著白日的炎熱。夏子蘿對侯府也漸漸熟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