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霈歸
慕祁成道,房子需修葺一下。於是喊了工人,買了材料。
夏子蘿看著工人熱火朝天地忙著,很是欣喜。
天氣太熱,寶兒煮了許多綠豆湯,請工人大夥吃,解暑。
「鋪子里的兩間房,一間做儲蓄間,一間做私診間。」夏子蘿道。
「好!」慕祁成笑道。
「何為私診間?」寶兒問。
「女子專用的。」夏子蘿道,「那些夫人小姐身子不適,不好意思看診,即使請了大夫也難以啟齒。」
女大夫是極少的。
寶兒忽地明白過來,漸漸地笑容越來越大,她彷彿見到了數不完的銀子。
夏子蘿看著寶兒的臉色變化,哈哈大笑。
「小樣兒!」夏子蘿推了推寶兒前額。
「今日恐怕是要下雨的了,我送你們早點回府!」慕祁成看了看天色。
「好!」正好夏子蘿也想一路逛逛,看看需要置辦的物件。
房子修葺裝扮,購買物件,夏子蘿堅決不要慕祁成的,自己的二百兩足夠了。
「二公子再破費,這房子我就不想要了!」
慕祁成才依了她。
「姑娘,我們要將院子布置得好看些。」寶兒興高采烈。
「好呀!」夏子蘿道。
「我們可以在院中種許多花草!」寶兒又道。
「好呀好呀!」夏子蘿點頭。
慕祁成看著這主僕兩人,甚是覺得溫馨。
過了隔壁街就是通判府。
夏子蘿想起許多天未看袁玉嫣,這剛好順路可以去瞧瞧。
「二公子,我想去趟通判府。」夏子蘿道,「若是下雨了,我們就躲躲雨。」
「好!」慕祁成道,「我送你們過去,也不遠。」
那條街有他的店鋪,他也可過去瞧瞧。
兩人後來在通判府門就分開了。
袁玉嫣見夏子蘿過來,很是開心。
「這……是玉嫣小姐嗎?」寶兒見到袁玉嫣有些驚訝。
袁玉嫣噗嗤一下:「寶兒認不得我了?」
「玉嫣小姐,你好好看!」寶兒驚嘆不已,更驚嘆夏子蘿的醫術。
袁玉嫣如今的肌膚與常人無異,且水嫩白皙。
「阿蘿,謝謝你!」袁玉嫣握住夏子蘿的手。
「呀,你這是要謝我一輩子嗎?」夏子蘿苦笑不得。
夏子蘿告訴袁玉嫣她買了處房子,以後在平城就有了去處。
她要開醫館,想請袁大人給她題字。
「我父親會的,到時我們一家都去捧場。」袁玉嫣道。
「說什麼呢?」夏子蘿笑道,「哪有去醫館捧場的?」
袁玉嫣意識失言,即大笑不已。
夏子蘿留在通判府用了午膳。
「我得走了,不然等會下雨呢!」夏子蘿道。
「今日會下雨嗎?」袁玉嫣覺得天氣挺好的,就是今日特別炎熱。
離慕侯府還有一段路時,果真下起了瓢潑大雨。
夏子蘿與寶兒在街邊的屋檐下躲了許久的雨,耳邊只有嘩嘩雨聲。
「姑娘,這雨估計要下到夜晚了。」寶兒大聲喊道。
「寶兒,你跑得了嗎?」夏子蘿大聲問。
衣裙鞋子已濕了,久了會著涼。不如一口氣跑回去,離慕侯府沒多遠了。
「可以的姑娘!」寶兒喊道。
寶兒話閉,夏子蘿就跑了出去,寶兒隨後。
雨簾密布,拍打得睜不開眼,夏子蘿與寶兒徹底從頭濕到了腳。
慕侯府門前停了輛馬車,慕霈成回來了!
夏子蘿剛到府門就看到了他。
他從馬車裡抱出一女子,有下人來撐傘。
慕霈成緊緊地把這女子藏在懷裡,俯著身,怕雨淋了這女子。
慕霈成也見到了站在雨里的夏子蘿。
就那麼一眼,就立馬抱著懷中的女子快步跨進了府里。
夏子蘿覺得冷,從頭到腳凜冽刺骨地冷。
「姑…姑娘?」寶兒在耳邊喊道。
夏子蘿閉上了眼,再睜開時眼裡儘是寒光。
夏子蘿回到了院里,寶兒立馬給她放了熱水。
溫燙的熱水讓她的皮膚微微發紅,身子有了一些溫度。
「寶兒,你也去洗個熱水澡。」夏子蘿道,「再燉兩碗薑湯。」
「是!姑娘!」寶兒滿眼憂色,退出了卧室。
寶兒也見到了那一幕,他不是喜歡姑娘的嗎?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正院。
程氏又是吩咐著下人拿乾燥衣服,又是讓廚房煮薑湯,一通忙亂。
「馬匹踩進泥坑受了驚,翻了馬車,秦姑娘撞到頭暈了過去。」慕霈成道。
慕霈成已換了乾淨衣服,此刻在程氏處喝著滾燙的薑湯。
他在離開平城之前,程氏告訴他,冀州舅父舅母要回老家陽城,經過平城來探望程氏。
程氏讓他務必去一趟冀州,護送舅父舅母一同回來。
通行的女子是舅母的親侄女,回到平城時在馬車裡撞暈了!
娘家人多年不見,程氏與程氏夫婦敘舊了一番。
後來慕侯爺將程氏的娘家哥領去了書房,讓女子們留在房內說體己話。
「秦姑娘醒了!」有丫鬟來報。
程氏與舅母立馬過了客房。
「凝兒!」舅母奔到床邊。
「姑姑!」秦玉凝輕生喚道。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舅母舒了口氣,「請過大夫了,大夫說無礙,只需多休息即可!」
「凝兒,感覺如何?」程氏問。
「夫人!」秦玉凝要起身行禮。
「無妨,好好休息!」程氏微笑著讓秦玉凝躺下。
「世子爺呢?」秦玉凝問,雙眼可見楚楚可憐。
「他在外廳,他無礙!」程氏笑道,「讓他進來陪你說話可好?」
秦玉凝羞澀點頭,珠圓玉潤的臉蛋浮起紅暈。
慕霈成起身要走時,讓程氏喊住了。
「霈兒,外面大雨,你要去何處?」程氏走過去,推著慕霈成,「凝兒一人在房中,你去陪著說話解悶!」
「我去做甚?我一男子不方便!」慕霈成不肯,「讓慕瑤去!」
慕瑤自是不肯:「我跟她又不認識!」
她還不如去夏子蘿那,隨即讓丫頭撐起傘就往夏子蘿院中走去了。
慕霈成被帶到了秦玉凝房中,程氏離去后,房裡就剩他兩人。
慕霈成心急如焚,他跟夏子蘿說過二十日便回,如今卻回遲了。
要緊的是,他還當著她的面抱著其他女子在懷裡。
她,生氣了否?
原本十日到京城,在他催促下八日就到了京城。
后又馬不停蹄去了冀州,在冀州耽誤了兩日。
二十多日未見,他想念得很。
不想第一面卻是,讓她見到自己懷中抱著其他女子。
「有什麼話,快說!」慕霈成冷冷地道。
「世子爺!」秦玉凝雙眼波光盈盈,「你可是在責怪凝兒?」
「責怪你什麼?」慕霈成道。
「凝兒身子嬌弱,連累了世子爺!」秦玉凝低下眼帘,我見猶憐。
別說男子,即便女子見了都忍不住憐香惜玉。
好一嬌滴滴的佳人。
慕霈成卻沉思不語,緊鎖眉頭想著心事。
慕瑤來了,見著夏子蘿在喝薑湯。
「淋了雨嗎?」慕瑤道,「我大哥回來了。」
「我方才見到世子爺了!」夏子蘿點點頭,「還帶回了一女子。」
慕瑤坐下來:「我大哥正在房中陪著她呢!」
在房中陪著她?
夏子蘿覺得心中有股無名怒火,卻又說不上來。
這又與她何干?過幾日自己就搬出去,慕侯府的事都與她不相干。
她只是一位住客!
「看來我大哥是好事將近了!」慕瑤撥弄著手上的物件,「你替我看看這樣做對嗎?」
夏子蘿將物件拿過來,這是她教慕瑤結的千禧結。
雨,不知何時停了,雨後的空氣清新涼快。
睡夢中的夏子蘿卻覺得時而冷,時而熱。
她很疲憊,昏沉沉地睡,感覺身子彷彿掉進一個無底黑洞,一直沉,一直往下沉。
她覺得難受,身子難受,心裡也難受。
行行淚水不停地流向臉龐。可是她醒不來,怎樣掙扎都醒不過來。
慕霈成是後半夜爬進來的,他睡不著,不見她一面難解他的思念之苦。
慕霈成到夏子蘿床邊時才發現她的不對勁,用手一探前額:好燙!
他想到白日他的阿蘿站在雨中,濕透了全身。
他很想過去,但是懷裡又抱了個姑娘。
慕霈成心裡一陣疼痛,他怎能讓她受如此委屈?
此時夜深,已喊不來大夫,他是不可能丟下她的。
慕霈成點了盞燈,微弱的燈光照亮了房中一角。
慕霈成借著燈光,洗了濕毛巾,擰乾放於夏子蘿額頭上降溫。
很快毛巾就熱了,慕霈成不停地換面,不停地洗毛巾。
他一邊握著夏子蘿的手,一邊幫她拭去眼淚。
「阿蘿,你是哪裡難受?」他的心好似被人緊緊捏住了,疼得顫抖。
「阿蘿,阿蘿……」慕霈成輕輕地喚著,守在床邊。
當晨光掀起夜幕時,夏子蘿退熱了。
慕霈成收起毛巾,輕輕吻了夏子蘿的前額,然後輕快地跳出窗外,離開了院子。
夏子蘿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她覺得自己出了一身大汗,背後衣服都濕了。
原來夜裡發高熱了。
「寶兒!」夏子蘿有氣無力地喚道。
寶兒進來時嚇了一跳:「姑娘,你病了?」
夏子蘿開了個方子,讓下人去抓藥。
又讓寶兒給她放了熱水,她要泡浴更衣,去去寒氣,淋雨著涼了。
夏子蘿躺在浴盆里輕輕嘆了口氣。
昨夜,他沒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