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尋店
夏子蘿數了日子，今日應是慕霈成回來的日子。
她原本以為在慕霈成回來之前，就可打算好今後的事，不料世事難料，一直沒有空檔去合計。
「寶兒！你跟我出去一趟！」
兩人來到大街上，一條一條街走著看著，也未購買物品。
「姑娘，你想買什麼嗎？」寶兒問。
「我想買個鋪子！」夏子蘿道。
「買……買鋪子？」
夏子蘿點點頭：「我想過了，我要做一些營生才好，不能總待在慕侯府里，那裡總歸不是我的地方。」
「姑娘，那寶兒跟著你！」寶兒一臉認真地道。
夏子蘿驚訝，寶兒跟著自己倒也挺好，自己有能力養得起，但慕侯府可願意放人？
要……拿錢贖人嗎？她沒有太多錢啊！
「姑娘有所不知了。」寶兒笑道，「我娘是慕侯府的下人，我只是隨著我娘，並未賣身與慕侯府，我是自由身的，姑娘！」
「那老夫人對你們母女倒是挺好的。」夏子蘿恍然大悟。
在豪門內宅當下人的，還是自由身，可是少見的。
「你跟著我，你娘可願意？」夏子蘿問道。
「會的，強過一輩子在府里。」寶兒道，「我喜歡跟著姑娘！」
在府里當丫鬟到年紀二十多時，便由主母做主許配出去。
也有讓家人贖走的，或老死在府中的。
夏子蘿微笑，伸手摸了摸寶兒的頭。
「那我們走吧，為我們今後好好謀劃一番！」
「好！」寶兒露出燦爛的笑容。
尋店哪裡是容易之事，日頭當空，兩人被曬得受不住。
夏子蘿帶著寶兒進了一家茶樓，要了茶水點心填肚子。
「姑娘想要做何營生？」寶兒擦拭著汗水。
「寶兒覺得我能做何營生？」夏子蘿想聽聽寶兒的說法。
「醫館如何？」
一個男聲！
誰？夏子蘿聞聲望去。
「二……二公子！」寶兒立馬站起來。
慕祁成示意讓寶兒坐下，不必拘禮。
寶兒機靈，立馬給慕祁成倒茶。
「我方才見著你們了，要尋店鋪？」慕祁成展開扇子，頗有幾分倜儻氣質。
「我們尋了許久，沒有尋到合適的。」夏子蘿回過神來。
哪裡是尋不到合適的，而是一間都沒有尋到。
慕祁成嘴角上揚，俊俏中帶了一抹溫柔。
今日的慕祁成身著茶白色長衣，可見之處綉有青松翠柏之圖，天藍色的輕紗外衫，帶有幾分仙風之氣！
這人，怎可以這般好看！
寶兒在桌底下輕輕踹了夏子蘿一腳。
夏子蘿立馬收了神色。
「我倒知道個去處，專門替人轉接鋪子的，阿蘿是否要一道去看看？」慕祁成笑道。
原來有這種地方啊，敢情她們今日白逛了半天。
這是一家牙行，夏子蘿在里店裡看到許多張貼出來的告示。
夏子蘿嘴角暗暗抽搐，她果然是鄉巴佬，居然不知有這種營生。
「公子，若找藥鋪，您瞧瞧這個怎樣？」牙子掌柜點頭哈腰連連笑道。
「正當鬧市，人來人往，開門營生絕對生意興隆！」
夏子蘿搖搖頭，是在鬧市，可旁側是壽材店啊！
「姑娘，這家也不錯，鋪面當街。不僅白日人來人往，晚間也賓客如雲！」牙子道。
「姑娘，這家若是出租，租金可不低。買下再出租，那可是一筆財富呀！」
這個主意倒不錯，只是眼前不行。
夏子蘿正想詢問價錢時，才知對面是個青樓。
「掌柜的，你有點眼力勁兒可行，我一個大姑娘在青樓對面做生意？」夏子蘿氣得跺腳。
慕祁成聞言用摺扇擋了臉，低聲一陣笑。
牙子內心嘀咕：哪個大姑娘家拋頭露面開鋪做營生的啊？
夏子蘿扶額，覺得腦殼疼痛。
慕祁成手中拿了本冊子，一頁頁翻看。
「掌柜的，這家在何處？」
這是一家有院落的鋪子，在街尾，依著護城河。
「公子，這家離鬧市遠了些，怕是不適合做藥鋪的。」
牙子道，誰家看個病抓個葯跑那麼遠的地方啊！
「我倒覺得這家可以看看，掌柜的，帶路！」慕祁成收了扇子，「走吧！」
一行人走了許久，來到了街尾。
「這原本是一家茶行，一個外鄉人開的，就是偏僻嘛，做不下去就走了。」牙子道。
「這臨街是鋪子，鋪子里還有兩間房子，之前是用作茶室的。再往後有個前院，前院一旁是兩間房子，是茶行夥計們住的。對面是伙房和飯廳。」
鋪子隔著院子的是兩層小閣樓，閣樓上下一起四間房間。
「閣樓後方原本是塊空地，原先的茶行老闆圍了牆，砌成了個後院。」
旁邊是條護城河分支，岸邊楊柳依依，午後的河水波光粼粼。
姨夫和師父喜歡釣魚的，這個他們會中意。
夏子蘿叫寶兒去打聽了一下，對面是做簪花的作坊，隔壁是收購綉品的。
鬧中取靜，鋪子營生，後院居住，她缺的不僅僅是間鋪子。
她覺得慕祁成眼光不錯。
慕祁成看得出夏子蘿的滿意，微微一笑。
「說個數！」慕祁成對牙子道。
「八…八百兩！」牙子道。
夏子蘿驚了一下，她只有兩百！
慕祁成好像聽了個笑話，睨視著牙子掌柜。
「六百兩！」牙子道，「光商鋪就得兩百兩，這又帶院子，又有閣樓的，六百兩真不貴！」
「四百五十兩！」慕祁成開了個價。
「二公子，這……這…我得虧本啊！」牙子面色難看。
「掌柜的說笑了，你我都是在這個城中開鋪的，我怎能讓您虧了呢？」慕祁成笑道。
「二公子，這實在說不過去啊！」
牙子連忙給慕祁成作揖，「再添五十兩，五百兩怎樣？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慕祁成打斷牙子的話：「就四百五十兩，明日到慕侯府來取銀子。」
夏子蘿聽到這裡，感覺不對，連忙打斷。
「二公子，不能讓你出銀子。」
「我送你如何？」慕祁成道。
「不不不，送這個不要！」夏子蘿連忙擺手。
慕祁成俯下身，在夏子蘿耳邊低聲道：「有什麼回家再說。」
夏子蘿頓時雙耳發紅，這話…不對味啊！
「掌柜的，可考慮好了？」慕祁成再次問牙子。
「好吧，就四百五…五十兩吧！」牙子心痛，慕侯府的人他惹不起啊！
慕祁成很滿意。
「掌柜的，你回去準備好契約，明日過去找你！」
牙子點點頭。
夏子蘿目瞪口呆，就這樣就定下來了？
她…沒有這麼多錢！
「二公子…那個房子我…我我…」她想說她買不起，又羞於出口。
「就當銀子是我借與你的，如何？」慕祁成道。
「那…那好…」夏子蘿覺得羞愧，沒錢還買如此大的房子。
慕祁成看著夏子蘿欲言又止，嬌羞又無奈的模樣，覺得很是可愛。
「我今晚回去給你立個字據。」夏子蘿道。
「無妨！」慕祁成道。
有沒有字據他並無所謂，也未想過讓夏子蘿還。
這四百五十兩，只不過是慕侯府十幾家店鋪一天的收入而已。
「二公子，這價錢給那牙子，他不是虧了？」夏子蘿問道。
「阿蘿，你真善良！」慕祁成道，「這房子，他最多四百兩收來的，他賺了五十兩呢！」
五十兩夠一普通小戶人家一年的糧食了！
夏子蘿掩嘴而笑，果然商人都像狐狸！
「阿蘿笑什麼？」慕祁成疑惑地問。
「沒什麼！」夏子蘿笑眯眯地道，繼續往慕侯府方向走去。
夕陽西下，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薄暮的餘暉拉長了三人的身影。
夏子蘿回到院子，立馬寫了字據，讓寶兒拿去給慕祁成。
慕祁成笑了笑，收起了字據。
慕祁成讓寶兒等一等，隨後進屋拿出一隻小盒子交給寶兒。
「拿去給阿蘿！」慕祁成道。
夏子蘿打開盒子，是一對貓眼石鎏金耳環。
「哇，姑娘，這個很好看！」寶兒驚嘆道。
「二公子收了字據嗎？」夏子蘿問。
「收了的！」寶兒點點頭。
「世子爺可回來了？」夏子蘿想起今日忽略的事。
寶兒搖搖頭。
夏子蘿暗暗鬆了一口氣。
將耳環放回盒子收了起來后，她回想著今日的事。
在這個地方，她有家了！
夏子蘿嘴角上揚，弧度越來越大，最後雙眼彎成玄月。
次日上午，夏子蘿帶著寶兒，跟著慕祁成出府了。
他們來到牙行，在慕祁成的陪同下，簽了字畫了押。
牙行老闆將契據和鑰匙交給了夏子蘿。
「姑娘，恭喜了，開張當日某去討杯水酒喝。」牙行老闆眉開眼笑。
夏子蘿笑著點點頭。
「二公子，多虧有你，我如今在平城有了落腳之地。」夏子蘿道。
「那你要如何感謝我？」慕祁成玩笑道。
如何感謝？論財勢她都不如慕祁成。
「那阿蘿下廚給我做桌好吃的？」
慕祁成見夏子蘿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替她解圍。
下廚？她也不會啊！
夏子蘿乾笑！
「改日我請二公子去最好的酒樓喝酒！」夏子蘿道，這是她唯一能想出來的。
「好！」慕祁成看著夏子蘿，眼波里溫柔四溢。
夏子蘿笑眯眯地，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