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說死心是假的,是負氣
我不知道楚駿之的真實想法,但他公司的許多事兒不再對我設防。
他每天下班回來,總會把我叫到書房幫他整理文件,收發電子郵件。
周六一大早,他親自開車載我去黎城。
按照司棋在電話裏說的地址,我在一家寫字樓找到了她。
我和司琪見麵,連句問候的話都沒說就緊緊擁抱在一起。
楚駿之說要去看望個老朋友,等我們聊完天,他就來接我。
司琪向主管請了假,牽著我的手直奔寫字樓下的咖啡館。
我倆一落座,不約而同朝服務生喊出“卡布奇諾”四個字。
我們相視一笑。
我和她都對卡布奇諾情有獨鍾,從我們相識以來,早就數不清一起在學校咖啡館喝了多少杯卡布奇諾了。
我慢慢攪拌手中的咖啡,心裏莫名其妙生出一股感傷。
司琪還跟剛入學時一樣灑脫,陽光,說話妙語連珠。
聽著她與男友的愛情,我深深體會到,那種真摯樸實的校園愛情帶給了她幸福和滿足。
她的感情幹淨存粹,不參雜金錢物欲,是終我一生都不能奢望的圓滿。
司琪安慰我,既然有了丈夫,就好好過下去,別活在陸斯羽的陰影裏。
我敷衍地點頭。
有些事,讓她知道,隻會讓她替我擔心。
我倆絮絮叨叨,聊著聊著楚駿之的電話就打進來。
“聊得怎麽樣了,我正準備過去接你,給我發個位置。”
我說了聲“好”,把自己的位置發過去。
“都說大叔與蘿莉的愛情最浪漫,瞧瞧你那英俊多金的老公被你吃得死死的!瑾瑜,這年頭優質男人不少,但真正能給女人婚姻保障的優質男人跟大熊貓一樣稀缺。不是我揭你傷疤,你跟陸斯羽那麽久,他不也娶了別人!”
我回她一個苦澀的笑容。
“所以說哈,要珍惜你現在的枕邊人,別再在過去的回憶裏糾結了。”
這次跟司琪一別,我忽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現在的我,似乎該為陸斯羽做點什麽了。
我在楚駿之書房找到了梅山家園那塊地的初始合同,事實與季瀾依說的分毫不差。
楚駿之在拿地的過程中套用了一個空殼上市公司,又幾經輾轉把它納入楚氏集團。說白了,就是他用遠遠低於市場價格的錢拿到了一塊肥到流油的地皮。
我把厚厚一疊原始單據整理好,藏到一件我不常穿的羽絨服夾層衣袋中。
做完這些,我心跳如鼓。
這兩天正值學校放假,我不能出門,手機又處於楚駿之的監視下,我根本無法通知季瀾依。
楚駿之每天按時上下班,我試探著問了幾次證監會調查楚氏的情況,他每次都回答的雲淡風輕。
是夜,下了雨。
臥室的窗子沒關嚴實,深秋的寒氣湧入,我打了個噴嚏。
身旁的楚駿之為我裹緊被子,問我,“這一夜你翻來覆去睡不安穩,是不是有心事?”
“隻是失眠,或許是我下午喝了太多咖啡。”我信口說個理由。
“我早說過現在備孕不許喝那種東西,你就是不聽。”他的大手來到我小腹,緩緩摩挲,“現在懷沒懷上呢?”
我嗤笑一聲,“自從上次小產,我月事就不正常,怎麽會懷上!你如果求子心切,可以找個代孕媽媽實現你做爸爸的願望。”
他身體一僵,掀開被子下床。
“蘇瑾瑜,你就不能給我說點好聽的?”
“楚駿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生不出孩子······”
“沒有那種可能!”他狠狠打斷我,“今年生不出,就明年,後年,總有生出的那一天。”
我啞然失笑。
一陣難捱的沉默後,他再度開口,“瑾瑜,最近有人要翻梅山家園那塊地皮的陳年舊案,你說,我是不是該把那些東西毀掉?”
我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你不要為這種小事分心了,我明天就替你把那些原始單據燒毀。”
他笑著朝我走來,高大的身型令的我喘不過氣。
“瑾瑜,你能替我分憂,我確實該高興,可是,我卻高興不起來,你說為什麽呀?”
他話中有話,我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演戲。
那份單據還在我手中,我必須盡快交給季瀾依。
“你放心,我會替你處理好的。”
他抬起我的臉,強迫我與他對視。
許久,他才吐出幾個字,“瑾瑜,我相信你。”
天微亮,他連早飯都沒吃就去了公司。
我知道機會來了。
我對錦裏的傭人說,我有本很重要的書落在學校,今天必須拿回來。
她們沒有拒絕我出門的要求,打電話叫來司機,緊跟在我身後。
到了江大,我借故要上廁所,進了教學樓的公共衛生間。
因為放假,教學樓裏比平時安靜許多。
兩個女傭十分盡責,一左一右把守在衛生間門口。
我在廁所等了好幾分鍾,才看到一個大一的小女生進來。
我低聲下氣給她說了許多好話,她才把手機借給我。
我飛快撥出季瀾依的電話,告訴她,我很快就把她想要的東西放進我私人儲物櫃,以及櫃子的位置和密碼。
季瀾依說她就在江大附近,馬上過來取。
我怕與她遇到再節外生枝,讓她走後門。
她爽快應下。
出了衛生間,我回到教室拿了書,又收拾一些東西,順帶把梅山家園的原始單據加進去,一並塞進我的儲物櫃。
鎖上之後,我高懸的心終於緩緩落地。
這是我為慘死的陸斯羽,盡的一份綿薄之力。
我早就過夠了與楚駿之虛與委蛇的生活,當這些東西爆出的時候,我和他就該有個了結了。
我那些刻意的謊言,也該適可而止了。
回到錦裏,我坐在臥室的窗前,望著外麵晴朗的天空,等著楚駿之對我的審判。
這天,楚駿之回來的挺早。
他進門,我就聽到一個女傭告我的狀,“太太一天都沒怎麽吃飯,我熬的中藥也沒喝一口。”
我剛轉身,就看到楚駿之已經進了臥室。
我做的事很快就要敗露,我懶得再跟他噓寒問暖,隻給他一個淺淺的笑容。
“瑾瑜,我聽說你上午回了趟江大,難道還不開心?”
他走近我,貼在我耳邊小聲道,“梅山家園的單據銷毀了嗎?”
“從江大回來就被我放進了碎紙機。”我撒謊。
“哦,那我真的要謝謝你啊,瑾瑜。”他的語氣意味深長,我已嗅出危險的味道。
我笑容更假,“舉手之勞。”
“瑾瑜,看看這是什麽?”他從公文包拿出一個黑色的本本,在我眼皮底下打開。
我掃了一眼,是江城最奢華小區“沅水華庭”的一套複式別墅的房產證,上麵的房主,赫然寫著我的名字。
“送你了,喜歡嗎?”
他帶有胡茬的下巴在我臉頰蹭來蹭去,我渾身發癢,一股強烈的念想從心底竄出。
他前陣子剛送我一條價值不菲的藍鑽定製項鏈,現在又送房子,抽什麽風呢?
我越發不安,直接問他,“為什麽要送我這麽貴重的東西?”
他唇角微揚,雙眸中的深情濃到化不開。
“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我恨不得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送給你。瑾瑜,我對你的好,你能感受到嗎?”
我敷衍點頭,說了句謝謝。
“瑾瑜,我隻希望,你能在心裏為我留一個小小的縫隙,為我們倆的明天努力一把······”
他把我的頭抵在他胸口,我能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
“我楚駿之也就愛過兩個女人,一個是我前妻,一個是你。瑾瑜,你知道嗎,第一次見你,你穿了一襲大紅旗袍端著剪彩的托盤,站在我左側,當時的我就想,如果這個女孩兒跟我就好了!”
我也記得與楚駿之的第一次見麵。
那個時候的他,在我眼裏就是一個多金的風流胚子,那天剪彩完,他就把我堵在電梯,塞給我一張印有他私人號碼的小名片,一再暗示我可以隨時聯係他。
後來,我有了陸斯羽,與他就像兩個並行的星星,再無任何交集。
但命運幾經輾轉,我和他現在居然成了夫妻。
“你一次次拒絕我的示好,直到你跟了陸斯羽我才死心。其實說死心是假的——”他捧起我的臉,滿眼寵溺,“是負氣。”
我目光閃躲,“我早就說過,我不值得。”
“瑾瑜,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扒出來讓你看看,你在我心裏是何等重要!”他對著我的唇,就是一個長吻。
他溫柔又有力,肆意又體貼,我也是血肉之軀,他的刻意撩撥瞬間就讓我沉醉在他構築的溫柔鄉。
忽然,我想起長眠在地下的陸斯羽。
我用力推開他,“對不起,我很累。”
他還未從剛才的繾綣中反應過來,手機就響。
他掃了眼,拿著手機快速去了書房。
我手機來電忽然響起。
竟然是季瀾依!
如果不是有急事,她根本就不會直接跟我聯係,看來是出事了。
我關上臥室的門,摁下接聽鍵,季瀾依悲憤的聲音傳來。
“瑾瑜,我們都被楚駿之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