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險象環生 70、那個江上一郎在哪裏?
報春鳥被孫建章帶進了一間兩層樓房上麵的小閣樓裏,因為租住的人多,下麵本來寬敞的兩層樓被七改八隔地顯得十分擁擠,原本狹小的小閣樓現在反而顯得十分寬敞起來。
報春鳥推開閣樓的窗戶,發現對麵不遠處竟然有一棟漂亮的別墅。
“那裏麵住著什麽人?”
“軍統武漢特別行動組的人,現在,隻剩一個叫曾玲的組長了,她名義上是一個富商包養的姨太太。”
“她沒暴露嗎?”
“我想,碼頭上的行動,如果不是她泄密的話,那麽,她肯定也暴露了。所以,這個地方成了我監視她最好的窗口了。”
“這個閣樓什麽時候租的?”
“一年多了,當我發現他們把總部設在對麵別墅時,我就租下了這間閣樓,現在想租也租不到了。”
“這裏還有誰知道?”
“除了我,沒有任何人知道。”孫建章拿出兩床被子鋪在樓板上,問道:“你是先休息一下,還是先聽我把這次組織遭到破壞的情況匯報一下?”
報春鳥笑道:“建章同誌,我們可不是同一個係統的,這裏的情況,你還是回去向獨立遊擊支隊匯報吧。”
“怎麽,”孫建章有些失望:“你不是延安派來重建武漢組織的嗎?”
“不,我的任務是尋找上官雄同誌的,如果他還活著,組織將準備喚醒他。”報春鳥拍了拍他的肩膀:“從剛才聽你所說的情況中,我覺得不管傳話的人是誰,既然你已經暴露了,就應該立即撤離。同時,把武漢的情況向獨立遊擊支隊作詳細的匯報,然後看看支隊的意見。”
孫建章眉頭一皺:“問題是,我懷疑給我傳話的人就是上官雄。如果我這個時候離開,恐怕與他的聯係會徹底地斷了。”
“哦,”報春鳥感到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說,上官雄真的還活著,並且知道你的存在,他經常通過一個女人與你傳遞消息,但卻沒有與你接過頭?”
“是的,我在江石州時與他接過頭,按說,他既然出現在武漢,而且又能夠找到我,應該主動與我聯係才對,但不知道為什麽,他似乎在躲著我,或者說,他在躲著組織。”
“他給你捎過幾次口信?”
“兩次,一次是說我們組織裏有叛徒,一次是叫我離開。”
“那你怎麽想到就一定會是上官雄呢?”
“是這樣的,在武漢有個叫‘漢奸窩’的地方,那裏過去是國民政府要員的公寓群,後來許多漢奸都搬進去了,這其中,有一個叫敖靜的女人,據說是晚清的什麽格格……”
報春鳥此時插道:“這個人我聽說過,她根本就不是什麽格格,其實是日本特高課的間諜,不過,她真實的名字我們還不清楚。”
“她有個私人保鏢,叫江上一郎,從身材和舉止上來看,極像是上官雄,而且,鬼子陸軍特務部的行動課長鬆本伊代也懷疑他是,據說,他們在九江還有過一個孩子。”
“哦?”
報春鳥臉色變了幾變,這使他想起潘先生的話。
臨行前,潘先生曾意味深長地對報春鳥說道:“上官雄同誌雖然是書生早年發展的老黨員,但脫離組織時間太長,而且社會背景複雜,尤其是與日寇高層過往叢密,連中央情報部都對他產生的懷疑。不過,從目前的種種跡象表明,尤其是孫建章同誌向組織匯報過江石州大撤退的情況後,上官雄同誌應該是一個堅定的共產主義者。因此,你此行武漢,不僅要找到他,而且還要安全地把他帶回上海,我們要從方方麵麵給予他保護。”
一個被中央情報部懷疑過的人,而且還與日本特高課女特務有一個孩子,這哪裏是能夠說得清楚的事?目前,延安正在開展“搶救運動”,這上官雄要是回到延安,恐怕連死十回都不止。
現在他明白了,不僅要在敵人麵前,甚至在自己的組織麵前,上官雄同樣需要得到保護。
“我曾嚐試著與他接頭,他沒有響應,但不久,我就接到了那個女人的警告。而且,她還言之鑿鑿地對我說,是一個我要找的人給我捎的話。我在武漢沒找過人,也沒跟任何人談起過要找上官雄,隻是與那個江上一郎接過一次頭,如果說武漢還有人知道我在找人的話,這個人也就隻有江上一郎了。”
報春鳥不解地問道:“難道那個江上一郎長得那麽象上官雄?”
“不是,那個江上一郎麵部受到嚴重損傷,已經看不出本來麵目了,但他的行為舉止和上官雄太相似了,否則,鬆本伊代也不會懷疑上他的。”孫建章進一步肯定道:“除非上官雄同誌已經犧牲,否則,江上一郎就一定是他!”
報春鳥並沒有把潘先生接到那封奇怪電報的事告訴他,也沒有說潘先生已經判斷出那電報就是上官雄發出的,畢竟,孫建章已經暴露,隨時都有被捕的危險,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那個江上一郎在哪裏?”
“應該還在敖靜的公寓裏。”孫建章想了想,又說道:“還有,昨天晚上鬼子的憲兵隊長又死在了影子殺手的槍下,而我們和國民黨的人已經幾乎全部被俘,隻有上官雄才有行刺的可能。”
“對了,既然碼頭上的人全部被俘,為什麽單單漏掉了你?以常理分析,特高課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呀。”
“這又恰恰證明那個江上一郎最有可能是上官雄。因為當時負責在碼頭抓人的是鬆本伊代,爾後,她又把我吊在她公寓的樹上,目的就是為了試探江上一郎。”
報春鳥沉思了半晌,說道:“你給我畫個敖靜公寓周圍簡單的草圖,我明天去試試看。”
“還是我去吧,你去太危險。”
“不,你去更危險。”報春鳥說道:“如果江上一郎真的是上官雄的話,既然他第一次未跟你接頭,現在也不會與你相認的。以潘先生的判斷,上官雄之所以沒有再通過你聯係組織有兩種可能,一是他不敢肯定延安是否已經排除了對他的懷疑,他想用實際行動進一步向組織證明自己的忠誠;二是他懷疑或者斷定在江石州和武漢的地下組織中,確實出了叛徒,他貿然接頭會給自己帶來危險的。”
報春鳥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上官雄幸好沒在碼頭出事前與孫建章接頭,否則,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