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險象環生 96、一種奇怪的現象發生了
“從今往後,武漢的事,你就直接向古賀君匯報,聽從他的命令。”
這是岡村寧次離開十一軍軍部時,給鬆本伊代打的最後一個電話。
因為在對華政策上,他反對建立汪精衛政權,認為這隻會刺激重慶的國民政府,從而逼其走上絕死的抗戰之路。
在日軍占領區內,他堅決反對日本人擔任各級官員,而主張以華製華,欺騙性很強地大肆宣揚,要給中國人以“尊嚴”。
他甚至提出“討蔣愛民”的口號,把日寇的侵華戰爭,美化成天皇來解救受苦受難的中國民眾。
不過,他的侵華指導思想,並沒有得到大部分日本高級軍官的認同,許多人都視其為陸軍中的異己分子,恰在這時,武漢的影子殺手一案愈演愈烈,直至連即將準備卸任的警備司令石木貞直少將都命喪黃泉。
武漢隸屬十一軍管轄,而古賀到任不久,許多人借此參了他一本,結果,他不得不把十一軍的指揮權交給阿南惟幾中將,自己則灰溜溜地回東京大本營當軍事參議官去了。
那隻是一個冷板凳。
岡村寧次還沒離開中國,就感到了冷。
而鬆本伊代比他更冷。如果說,岡村寧次隻是感到屁股冷的話,那麽,鬆本伊代感到的,卻是心冷。
所以,坐在憲兵隊的會議室裏,冷若冰霜的鬆本伊代一語不發,隻是目不轉睛地望著坐在靠近會議室大門的那條板凳上的江上一郎。
古賀與江上一郎麵對麵地坐在會議桌的最中間。
他的左邊,分別坐著淺倉、森田皋、鬆本伊代和植田雄;右邊坐著左近允尚、武田信玄、青木靜子。因為是日本人自己的事,所以,章市長、丁處長都沒被允許參加。
“植田君,”古賀首先開口:“你堅持認為江上一郎是宮本隆義嗎?”
“是的。”
“他身上有四處槍傷你知道嗎?”
“不,我想,他身上至少有六處槍傷。在攻占南京和黃梅的時候,他都負過傷,而在江石州,他也身負中傷。”
古賀朝武田信玄使了個眼色,他立即起身來到江上一郎身邊,經過這些查驗後,說道:“司令閣下,他身上一共六處槍傷。”
古賀又朝左近允尚使了個眼色,左近允尚立即把青木靜子上次拿來的四顆子彈放到桌子上。
“作為帝國的軍人,”古賀說道:“他身上的槍傷,最多隻可能是一、兩種中國人慣用的槍裏射出來的子彈,但他身上卻又四種不同的子彈頭,甚至包括南部14手槍的子彈,你能夠解釋一下嗎?”
“我們特攻隊在江石州碼頭的倉庫裏遇到襲擊,黑暗和混戰中,很難保證自己人不誤傷自己人。”
“那麽,他的臉和失憶又是怎麽回事?”
“這個我不清楚,但據我的推斷,一定是在小炮艇爆炸的時候,他的臉被爆炸的屑末劃壞了,而大腦也一定是被震壞了。”
“你是說,當時他就在藤堂高英將軍乘坐的那艘小炮艇上?”
“是的。”
“他是怎麽上去的?”
“頭天晚上我們在倉庫遇襲,他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第二天聽說藤堂高英將軍要到武漢來,所以,是我命令士兵把他送上小炮艇的。”
“小炮艇爆炸後,隻有他的屍體沒找到嗎?”
“不,包括藤堂高英將軍在內,所有二十七個帝國士兵的屍體都沒找到。”
“是呀,都死了,但他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古賀轉向青木靜子:“青木課長,對於植田君的話,你有什麽疑問嗎?”
“我懷疑他是上官雄,完全基於著四顆子彈,而植田君既然能夠說出其中的原因,我就無話可說了。至於他是不是上官雄,我想鬆本課長比我更有發言權。”
“鬆本課長,你有話要問嗎?”
過去,因為有岡村寧次做後台,加上自己與上官雄之間的恩怨是非他最清楚,所以,鬆本伊代覺得留下上官雄也沒有什麽危害,因為自己完全可以掌控大局。但現在不一樣了,岡村寧次走了,父親有一直沒有音訊,萬一以後上官雄自己露出什麽馬腳,那麽,古賀和青木靜子一定會把自己牽扯進去,到那時,自己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所以,她必須現在就要逼上官雄現形。
至少今天能夠證明江上一郎是上官雄還不晚,因為他此前所做的一切,青木靜子多少都要負一點責任,古賀也不能把所有罪責推到自己頭上。
如果江上一郎熬過今天就不一樣了,古賀和青木靜子到時候就會說自己隱瞞不報,與他同流合汙。
因此,一種奇怪的現象發生了。
過去,是青木靜子指證江上一郎是上官雄,但鬆本伊代矢口否認。今天,當青木靜子覺得無話可說的時候,鬆本伊代卻一定要讓江上一郎承認自己是上官雄。
當然,退一萬步來說,即使今天鬆本伊代的指證被推翻,對於她來說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因為該說的都說了,假如還是被他翻盤,那麽有朝一日,他再次以上官雄的麵目出現,那麽古賀和青木靜子也就不可能因此而抓住她的辮子。
所以,她必須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