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險象環生 97、鬆本伊代卻不這麽認為

  在古賀看來，鬆本伊代一定隻會是象征性地問幾個不著邊際的問題，然後順水推舟就認可植田雄的話，這樣的話，她也就可以不動聲色地保住江上一郎，也許真的就是上官雄，而且又能夠讓植田雄體麵地下台。


  不過，現在已是今非昔比了。


  岡村寧次已經奉詔回國，阿南惟幾也是剛剛到任，他正在布置第二次長沙會戰，不僅無暇顧及武漢的事，而且還敦促古賀，立即啟動A解決計劃，讓1644部隊武漢分隊盡快投入細菌武器的生產，麵對漫山遍野的中國軍隊，除了飛機大炮外，他更需要這種武器。


  因此，古賀成了武漢名符其實的主人。


  作為主人的古賀，當然就不再擔心權力失控，也就更不必擔心鬆本伊代象過去那樣“挾天子以令諸侯”了。所以，他心平氣和地坐在那裏，想看看鬆本伊代、植田雄和這個江上一郎究竟如何表演下去。


  不過，鬆本伊代的表現，最終大出古賀的預料之外。


  她看了無所事事地坐在那裏的江上一郎一眼：“你是上官雄還是宮本隆義？”


  “宮本隆義。”


  “哦，恢複記憶了？”


  “沒有。”


  “記得在海軍特務部，你親口承認自己是上官雄，怎麽現在卻又變了？”


  “因為上次聽敖靜的侃侃而談之後，我想不承認自己是上官雄都不行。而今天，聽到植田司令的話後，我發現自己應該是宮本隆義。”


  自己究竟是誰，完全要聽別人的，誰說的有理，自己就是誰。天下，大概隻有江上一郎才能想得出這種方法。


  你可以理解他的大腦真的是一片空白，同時，你也可以理解成他把自己隱藏得很深很深。


  坐在一旁的青木靜子突然發現，當她覺得江上一郎距離自己很近的時候，其實他很遙遠。可當她發現江上一郎很遙遠的時候，其實距離自己很近，近得幾乎唾手可得。


  鬆本伊代卻不這麽認為。


  在九江的經曆告訴她，江上一郎也就是上官雄，其實一直都敢於暴露自己的弱點和漏洞，並且從不刻意去掩飾，即使刀架到脖子上了，他也會把主動權讓給對手，看似任由對手處置，而真實的情況是，每次在關鍵的時候，不是對手自己開始動搖了，就是會有突如其來的訊息出現，讓你不得不按照他的預想把剩下的事情繼續下去。


  鬆本也夫吃過這個虧。


  岡村寧次也吃過。


  現在，古賀也不可能擺脫這種宿命。


  但，鬆本伊代試圖打破這個怪圈。問題是，今天的武漢，她的分量夠嗎？

  看到青木靜子與古賀走得越來越近，連森田皋都開始疏遠鬆本伊代了，或者說，他已經不再奢望因為鬆本伊代的存在，而給自己帶來意外的好處。所以，在與青木靜子和海軍特務部的交鋒中，森田皋不打算再給鬆本伊代以任何支持。

  鬆本伊代清楚地意識到這點。


  所以，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在岡村寧次離開十一軍的情況下，在武漢站住腳跟。


  “記得五十嵐翠隊長遇刺的那天晚上，你先是乘青木課長的轎車離開，後來，又跑到我的轎車上，並且親口對我說，你就是上官雄。同時，承認五十嵐翠隊長就是你下的手。”


  “不止一次，你強迫我承認自己是上官雄，而敖靜也欲擒故縱地企圖把我往溝裏帶。眾所周知，你、敖靜、阿菊和中島，被譽為是帝國諜報界的四大名花。四大名花中的兩朵，整天圍著我打轉，老實說，我太累了。所以，當敖靜讓我離開公寓時，我就打算承認你們想讓我承認的一切。”


  “你不怕死？”


  “怕。但，我更想休息。”


  “那你是怎麽會出現在我的轎車裏？”


  “那是我離開公寓的第三天了，所以，我回到了公寓，並且打算隻要敖靜說什麽，我就承認什麽。我在她的臥室裏等她，她卻沒出現。後來，我發現她的轎車在路口奇怪地停下了，而你的車子也停在不遠處，於是，我就趕到你的車子那裏去了，卻不想上官雄當時就在敖靜的車裏。”


  “你是說，當天出現在我和青木課長車裏的，是兩個人？”


  “你離開車後，我才進了你的車。敖靜的車子一直在你的注視之下，我又怎麽可能從你的眼皮底下，先進她的車，然後，又到你的車子裏去呢？”


  鬆本伊代知道不管是上官雄還是江上一郎，他都有這個能力。不過青木靜子並不這麽想，她覺得江上一郎說得很有道理，同時，還未他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全才鑽到鬆本伊代的車子裏，而不由自主地感動起來。


  “如果當時你是從青木課長的臥室裏出來的，那麽，你怎麽知道五十嵐翠隊長被刺的消息？”


  “這是你想當然的吧？”江上一郎一聳肩：“我們見麵之後，除了承認我是上官雄之外，我們一直都在談論孩子的事，根本就沒有提過五十嵐翠隊長的事。隻是後來在海軍特務部對我進行審訊時，我才聽敖靜說起。”


  “你知道嗎？五十嵐翠隊長死的時候，麵部表情都扭曲了。也就是說，除了你這張臉外，還有誰會讓他感到吃驚和恐怖呢？”


  江上一郎突然失聲笑了起來。


  幸虧他笑出聲來，否則，從他的臉上，沒人能夠看出他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