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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殊死較量 137、森田皋的陷阱

  當一個人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失重,而且意識到是陷入對方設置的陷阱的時候,除了恐懼就是絕望。


  作為軍統訓練有素的特工,雖然還不至於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絕望。但,整個人突然懸在空中,並且迅速下沉,一絲少有的恐懼,正閃過小白臉的心頭,盡管,他手裏還拿著槍。


  就在墜落下去的一瞬間,他還在想,自己無非是落在了下麵的一個包廂。無非,一群荷槍實彈的鬼子正等待著自己。他已經做好了奮力一搏的準備。


  但,就在他落下的時候,頭頂的地板已經合上,眼前一片漆黑。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並不是落在下麵的一個包廂。他不清楚,古賀夫人之所以選擇這個僻靜的包廂,那是以為下麵是一個直通地下的陷阱。


  上官雄也不知道。


  和小白臉一樣,他也以為下麵是一樓的一個包廂。按時間算,小白臉應該已經落地,並且,應該與準備捕獲他的人戰在一處。因為他手裏有槍,上官雄心想,即使聽不到槍聲,也應該有呐喊聲從樓下傳來。


  但,似乎一切都不曾發生,剛才的一幕,僅僅隻是一場虛幻。盡管一直豎著耳朵,上官雄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倒是一股香氣撲鼻而來,粉紅的舌尖和雪白的瓜子仁,距離他的嘴唇絕對沒有超過三毫米。


  他甚至可以看到古賀夫人眼球裏的自己。


  雖然已是半老徐娘,容貌也談不上沉魚落雁,但古賀夫人的風韻依舊,尤其是她溫柔似水的微笑,讓上官雄感到眩暈。


  他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了古賀夫人的可怕之處,難怪在餐桌上,象青木靜子那樣目空一切的人,都對她十分敬畏。


  回想起剛才的一幕,他始終無法理解古賀夫人是怎麽發現小白臉的。從現在的情形來開,她讓秋野把車停在茶藝社門口後的那段談話,其實就是為了等待小白臉能夠跟上來。當小白臉坐著黃包車出現在街的另一頭後,她才下車,讓自己一同進了茶藝社。


  也就是說,她已經在這裏設下了圈套,一直等待著並且誘惑小白臉往裏鑽。


  問題是她才來武漢幾天?


  這個茶藝社據說在武漢淪陷前就已經有了,即使她一下飛機就布置,也做不到如此天衣無縫。更可怕的是,剛才上官雄自己也輕鬆地從陷阱上麵走過而絲毫未察覺。


  上官雄突然發現,古賀夫人給自己心理上造成的壓力,超過了所有的日本鬼子,包括鬆本也夫和岡村寧次。他提醒自己必須小心應對,任何微不足道的疏忽都可能造成自己徹底的失敗。


  “夫人,作為帝國的一名軍人,在下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而讓司令閣下感到恥辱。”


  古賀夫人把舌頭卷了回去,把瓜子仁也含在了自己的嘴裏。


  “怎麽,你沒有進過任何風月場所?”


  “從來沒有。”


  “為什麽?”


  “沒有那方麵的需要。”


  “哦,我還以為你是嫌棄妓女。”


  “如果不做妓女就無法生存下去的話,在下相信,很多女人都會選擇這份職業的。”


  “知道嗎?為男人點煙、喂食和寬衣解帶,是所有妓女都必須具備的起碼技能,在臉蛋無法與同行競爭的情況下,我隻好在這三個方麵狠下功夫,以博得客人的青睞。”

  上官雄瞪大眼睛望著她。


  “有必要這麽誇張嗎?”古賀夫人輕鬆地笑道:“你剛才不是說過,如果不做妓女就無法生存下去的話,那麽,很多女人都會選擇妓女這份職業的嗎?在嫁給古賀之前,我就是一個妓女。”


  上官雄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告訴自己這些,這應該是她的秘密,按理說,不為自己,也應該為古賀保守這個秘密,但她卻對自己直言不諱。雖然上官雄知道她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又在什麽呢?


  “夫人,您剛才說的話,在下一句也沒聽到。在下現在想的是剛才的那位刺客,樓下一點動靜都沒有,您就不擔心他跑了嗎?”


  “我本來就沒打算讓他來,跑了又何妨?”


  “但他是行刺森田機關長的凶手。”


  “正因為如此,我才更不擔心他跑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今天他掉進森田皋的陷阱,也算是罪有應得。”


  “森田機關長的陷阱?”


  “是的。”古賀夫人輕輕品了一口茶:“做了一輩子特務的森田皋,一輩子都在提防和算計別人,為此,他一來到武漢,就在這裏設計了這個陷阱。活著的時候,這個陷阱沒有派上用場,死了之後,卻把殺他的凶手給逮住了。倘若地下有知,森田皋也該瞑目了。”


  小白臉一直往下墜落。


  他怎麽也沒想到,在武漢市的中心,居然暗藏著這麽一個萬丈深淵。


  陷阱的深度,當然沒有萬丈。


  但眼前一片漆黑的他,什麽也看不見。


  伸手,也無法觸及到四處的牆壁,所以,他幹脆閉上雙眼,任自己往下墜。


  他準備墜下個十米二十米的,卻不想“噗”地一聲,在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時候,他的屁股居然接觸到了地麵。


  雖然下麵全是沙,但他還是幾乎被震暈了,手中的槍也飛了出去。


  “啪”地一聲,四處強烈的探照燈光,讓他無法睜開雙眼。


  小白臉這才想到,櫻花之都茶藝社一個才兩層樓,自己一定是落到了地下室裏來了。


  上官雄忽然明白了,古賀夫人之所以還有時間和精力跟自己在這裏調情,不僅僅是用她擅長的方式試探自己,同時,也是在等待消息。


  小白臉跌入陷阱後的消息。


  已經很長時間了,難道陷阱下麵還有一個審訊室,他們就在那裏突擊審問小白臉?


  “對了,夫人,您剛才怎麽會想到在下會放走他呢?”


  “他沒跌入陷阱之前,你為什麽不動手?”


  “在下在選擇最佳的時機和距離,以便生擒活捉他。”


  “但他卻沒有進來的意思。”古賀夫人笑道:“他拉開門,隻是為了確認我們在不在。他之所以準備轉身,是為了確認逃跑時有無障礙。當他再次轉過身來時,就一定會開槍。”


  上官雄心中不禁暗歎古賀夫人觀察的細致入微:“所以,在下就搶先開口與他說話,準備分散他的注意力。在覺得有把握的時候,在下才會出手。”


  “能夠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就幹掉他?”


  “是的。”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借與他交手的機會,逼他離開。”


  上官雄苦笑地搖了搖頭:“在下如果想放走他,那隻有一種可能,他與在下是同夥,如果這種假設成立的話,那麽,他來這裏幹什麽?如果是暗殺您,那麽,在下完全可以幫助他完全這個任務,而不是眼巴巴地看著他掉入陷阱,或者在他掉入陷阱之前,還想辦法借與他交手的機會,把他放走。”


  “如果他準備暗殺的不是我呢?”


  “如果您不是司令夫人的話,說句不恭敬的話,在下很想煽您一個耳光!”


  “因為我是司令夫人,所以,說出這話後,你已經是對我不恭敬了。不過,我並不介意,因為在嫁給古賀之前,我經常挨嫖客的耳光。能告訴我,你想煽我哪邊的臉。”


  “啪”地一聲,古賀夫人做夢都沒想到,上官雄真地煽了她一個耳光。並且,差點把她煽趴在了小方桌上。


  血絲,已經滲入了她的嘴角。


  如果說,她過去真的經常挨耳光的話,那麽,這一記耳光也是她這輩子挨得最重的一次。


  她低著個腦袋愣在那裏,還沒回過味來。


  “對不起,夫人,在下以為您會閃開的。”


  挨了一記耳光,錯的還是自己沒有閃開。古賀夫人見過不講道理的,但沒見過象上官雄這樣不講道理的。一股無名之火,使她圓瞪怒目,扭頭“噗”地一聲,將一口鮮血噴了上官雄一臉。


  他,本來可以躲開的。


  但卻沒躲。


  因為剛才解氣的一個耳光之後,他必須要忍耐她反戈一擊,隻有這樣,他才更接近宮本隆義。


  戲,才能繼續唱下去。


  古賀夫人的怒氣突然消了許多:“為什麽不閃開?”


  “因為您是司令夫人。”


  “知道是司令夫人,你還敢煽?”


  “在下是在執行您的命令。”


  “我隻問你想煽哪一邊,可沒讓你煽!”


  “您現在不是知道了嗎?”


  “你——”


  如果手裏握著的是一把刀的話,她一定能夠朝上官雄的胸口捅去。但她發現手裏拿著的,隻是一塊手絹,所以,她使勁地把手絹摔向他的臉:“擦擦!”


  現在,古賀夫人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鬆本伊代和青木靜子兩人都奈何不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因為除了一身的功夫之外,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正是女人所欣賞甚至是傾慕的。也難怪青木靜子說他是天下絕無僅有的男人,連閱人無數的古賀夫人也感到,他絕對是自己命中的克星。


  挨了這麽重的一個耳光,居然還不想殺了他,連古賀夫人都沒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上官雄擦幹淨麵孔後,拿著手絹正不知道往哪裏放,古賀夫人卻從他手中把手絹奪過來,沒有絲毫嫌棄地擦起自己嘴角的血跡。


  “這個殺手假扮成女人,一身妖冶的打扮,與那些示威的中國人明顯地格格不入。我隻是聽說你們的描繪,就已經判斷出他是刺殺森田皋的凶手,你在帝國飯店見過他,難道還認不出來他嗎?”


  “在下當然認得出他。”


  “那麽,我讓你掏槍的時候,你的槍口為什麽對準的是那個領頭鬧事的,而不是他?”

  上官雄明白了,那時她就注意到了小白臉,難怪不用回頭,她就知道小白臉已經跟在後麵,所以,她一直讓秋野慢慢地開車,直到把他引到這裏來。


  “所有人都看得出,那個人是領頭的,而您當時的意思,似乎是在考驗我會不會朝人群開槍,如果把槍對準這個殺手,我又擔心你們說我故意放過那個帶頭鬧事的。”


  “所以,你放過了他。同時,你覺得,既然今天出現了,那麽,他以後還會經常出現,想要抓住他並不是件難事。”


  “事實如此。”


  “所以,當你發現他上了黃包車跟在我們後麵時,你就打算伺機逮住他。”


  上官雄苦笑道:“看來,在下什麽都逃不過夫人的眼睛。”


  “以後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不要再自稱在下了,直接用‘我’就行了。”


  “這——”


  “嗯?”


  “是。”


  “什麽?”


  “在下……哦,我明白了。”


  上官雄明白,古賀夫人是想讓自己感覺自己與她的距離越來越近了,不過,上官雄心裏更清楚,距離她越近就越危險。


  “可我有另外一個想法。”


  “請夫人指教。”


  “你就是上官雄,並且,你認識這個殺手,但這個殺手卻不認識你,在你親手殺了癟三之後,這個殺手已經奉命要解決你……”


  “慢點。哦,對不起,在下……我能不能插句話?”


  “說吧。”


  “如果我是上官雄,為什麽要殺癟三?”


  “癟三是國民黨,你是共產黨,對付我們的時候你們都是中國人,但他們殺了你們那麽多人,你殺他們一個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如果您這個推斷站得住腳的話,那麽,我可以同樣殺了這個殺手呀?”


  “殺癟三,你是為了掩蓋自己刺殺小林秀賴的罪行,因為你沒有辦法說清楚,在離開101街區後到小林秀賴死的這段時間裏,自己在幹什麽,而癟三的死,剛好使你有了不在現場的證據。現在,這個殺手一直用你的手法行刺皇軍,其本意是對你栽贓陷害,但卻無意中幫助你擺頭了影子殺手的嫌疑,你為什麽要殺他呢?”


  上官雄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心裏卻是震撼無比,他沒想到,怎麽日本的女特務一個比一個難纏,一個比一個狡猾。


  古賀夫人接著說道:“所以,不僅在帝國飯店放了他,今天你也根本沒有打算抓他,隻不過他並不領情,你無疑成了他下一個下手的目標。他並不認識我,因此,他今天跟蹤的目標其實是你,所以,你能做的,就是想通過與他的身體近距離接觸,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放走。而且,你打不贏影子殺手也很正常,沒有人會懷疑到是你誠心放了他。”


  “這麽說,您肯定我是上官雄了?”


  “難道不是嗎?”


  “您剛才說過,在為男人點煙、喂食和寬衣解帶方麵,您下足了功夫,點煙和喂食的技巧已經讓我大開眼界,接下來,我很想看看您是如何給男人寬衣解帶的。”


  “哈,”古賀夫人失聲笑道:“你不去想辦法來推翻我的觀點,卻在想懷抱美人的好事?天下象你這麽有種的男人,不多。中國象你這麽有種的男人,就更少了。”

  “但天下象您這樣喜歡欲蓋彌彰的女人太多,尤其是在帝國的情報界,象您這樣的女人也不少。”


  “欲蓋彌彰?”


  “想要和我上床就直接說,為什麽非要拐那麽大的彎?”


  古賀夫人瞪圓了眼睛看著他:“你說什麽?”


  “不是嗎?鬆本伊代不知道為什麽想要和我上床,所以,她拚命誣陷我是上官雄;青木靜子也不知道為什麽想要和我上床,也拚命把上官雄往我身上扯。今天,您又說我是上官雄,除了讓您親自為我寬衣解帶外,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什麽。”


  “你看起來很誠實。”


  “天下象我這麽誠實的人,真不多。”


  “但你比誰都狡猾。”


  “您肯定也有判斷錯誤的時候。”


  “我百分之百地斷定你就是上官雄。”


  “槍,就在我的槍套裏,如果您想殺了我,我幫您取槍。”


  “我為什麽要殺了你?”


  “因為我是上官雄呀。”


  “上官雄和宮本隆義對於我來說,有什麽區別嗎?”


  “一個是中國的特工,一個是帝國的軍人;一個是您的敵人,一個是您值得信任的人。”


  “上官雄和宮本隆義誰是女人?”


  上官雄眨巴眨巴眼睛:“什……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們都是男人,對嗎?”


  “是呀。”


  “你知道妓女最不信任的,是什麽人嗎?”


  “男——人?”


  “我剛才沒告訴你,在嫁給古賀之前,我是個妓女嗎?”


  上官雄明白了,不管自己是上官雄還是宮本隆義,對於古賀夫人來說,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人。所以,至少在她麵前,根本就沒有必要證明自己是宮本隆義而非上官雄。


  而且,如果事實證明自己是上官雄的話,或許會引起她更大的興致。因為從她的話中,上官雄就知道,她不僅是個自以為是的人,而且有足夠的狂妄自大。越是強大的敵人,越能夠激發她的鬥誌,越是棘手的問題,越能引起她的興趣。


  “我想,與宮本隆義相比,你更希望我是上官雄。對嗎?”


  “為什麽?”


  “因為征服一個上官雄,遠比使用一個宮本隆義更讓您有成就感。”


  “但你卻證明不了自己是上官雄。”


  “您剛才不是無懈可擊地推斷出了您所希望的結果嗎?”


  “可惜……”


  “什麽?”


  “沒有證據。”


  上官雄正色道:“夫人,您真的是我平生所見過的,簡直就無法用任何詞匯能夠形容的女人。”


  “對於你來說,是好女人,還是壞女人?”


  “不知道,不過,我有一種預感。”


  “什麽?”


  “如果我再在您的另一邊臉上煽上一記耳光的話,您才會信任我。”


  “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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