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殊死較量 145、滴水不漏的古賀夫人
古賀夫人走到古賀的轎車旁,探身對古賀說道:“您還是到大岩洞去,盡快讓早川把東西弄出來。”
“已經出了一批樣品,等後兩批樣品出來後,就可以成批製作了。”
“還需要多少時間?”
“大概兩個月。”
“不行,最多隻有二十天,您就是天天呆在洞裏,也要督促他們完成任務。”
“盡量吧。”古賀看到上官雄從後麵走了過來,說道:“也許他說的對,你應該一了百了地把他幹掉。”
古賀夫人回頭看了一眼上官雄:“你上我的車。”
“是!”
看到上官雄上車後,古賀夫人對古賀說道:“情況比您想象的要複雜多了。總之,您把山上的事管好,山下的事就交給我。”
“對了,”古賀說道:“前期因為條件差,很多活體試驗品都生病了,達不到實驗的要求,也看不出實際效果,你看是不是利用今天這個機會,再從99街區弄點人上去。”
“不行,那樣容易引起懷疑。憲兵隊裏不是還有國共兩黨的諜報人員嗎?把他們都弄上山去,再提醒一下早川,這裏不是關東,要節省點用,現在是非常時期,哪怕有一點蛛絲馬跡都可能導致我們前功盡棄。”
“好,”古賀朝司機喊了句:“開車。”
古賀的轎車離開後,鬆本伊代和青木靜子的轎車都緊緊排在了古賀夫人轎車的後麵,她看了一眼後,朝左近允尚使了個眼色,左近允尚立即一溜小跑來到她的麵前。
“等我們進了鬆本的別墅後,你就親自帶人把別墅包圍起來,除非看到我事先兩次走到窗口朝外望,否則,隻要有人出來,不管是從門從窗戶出來,你隻管命令士兵開槍就是了。”
“是,不過,萬一您……”
“沒聽明白我的話嗎?隻要我沒有事先兩次出現在窗口,即使看到我從大門出來,那也是被劫持了,你盡管開槍就可以了。”
“是!”
“記住,在我沒有發出信號之前,你要保證不讓哪怕是一隻蚊子和蒼蠅飛出鬆本別墅。”
“是!”
因為矢村的死,讓她不得不加倍小心,盡管她判斷上官雄不會狗急跳牆,但卻不能不有所防備。畢竟,她意識到上官雄越來越危險了。
交代完畢後,她鑽進了自己的車子,然後對秋野說道:“到鬆本別墅去。”
古賀夫人一路無話,直到車子駛進鬆本伊代的別墅。
“你先下去,我有話對宮本說。”等秋野下去後,古賀夫人臉色陰沉著望著前麵,然後低聲吼道:“看著我。”
上官雄側過臉來看著她。
“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一個女人了?”
上官雄瞪大眼睛看著她:“夫人,在下沒看出來您哪點象男人。”
“我是古賀的夫人,也就是你的長官。”她突然抬手,反手煽了上官雄一個耳光:“這個耳光,是還給你在茶藝社裏的放肆行為的,如果再有下次,你就自行剖腹!”
上官雄明白,她的話說得越硬,就越證明這是她的軟肋,她唯一害怕的,就是對自己產生感情。但是,她在極力回避這個問題的同時,無疑也意味著她的心理防線正在動搖。
“是。”
對於古賀夫人這樣的女人,上官雄清楚無需對她刻意做什麽,隻要順其自然的表現出自己的個性就足夠了,因為象她今天的地位,是很難再看見有個性的男人。
“還要我提醒你嗎?”
“什麽?”
“開門!”
“是。”
上官雄立即下車,這時,鬆本伊代和青木靜子正在自己的車門邊靜候著,他繞到古賀夫人坐著的這邊,把車門打開,並伸手擋在上門沿的下方,等待著古賀夫人下車。
鬆本伊代快步跑過去把別墅的門打開,古賀夫人、上官雄和青木靜子依次進入,鬆本伊代最後進去,然後把門關上。
“夫人,”鬆本伊代走到古賀夫人麵前:“快六點了,要不要……”
“我已經讓秋野通知帝國飯店,讓他們把晚餐送過來。”古賀夫人在別墅裏轉了一圈後,走到客廳中央的餐桌上坐下:“如果不是看到門口掛著‘鬆本’的門牌,我還以為到了一個中國人的家庭。鬆本,看來,那個上官雄對你的影響已經很大、很深遠了。”
“對不起,夫人,如果您覺得不方便的話,我立即重新布置一下。”
“我沒什麽不方便的,你要考慮未來這個家庭男主人的感受,我想,任何走進你這個家的男主人,恐怕都不願意生活在上官雄的陰影之下。宮本,你說呢?”
“夫人說得是!”
“坐吧,你們都坐下。”
“是。”
上官雄在古賀夫人的對麵坐下,鬆本伊代和青木靜子分左右坐在她的旁邊。
“一個家庭,如果少了女人,就缺少氣氛;如果少了男人,就缺少靈魂。”古賀夫人微笑地望著鬆本伊代:“你看,我們三個女人坐在這裏,和坐在一家中式餐館根本沒有什麽區別,而因為有了宮本的存在,這裏才有了一個家的樣子。”
鬆本伊代低頭不語。
“對了,一直沒有鬆本先生的消息,你的婚姻大事,是不是還要經過他的首肯呀?”
鬆本伊代起立道:“全憑夫人做主!”
古賀夫人點了點頭:“做主不敢當,都是女人嘛。在中國的民間流傳著這麽一種說法,叫做閨女好做寡難守,我呀,是不太願意看到我們的帝國之櫻就這麽消沉下去。我想,鬆本先生日後知道,也不會怪我的,雖然我給他選的女婿外表難看了點,但絕對是難得的人才。”
“其實,”上官雄插道:“在帝國軍界,外表英俊,內在上乘的青年軍官多得是,我想,鬆本小姐一定能夠找到自己如意的郎君。”
古賀夫人白了他一眼:“你準備好了嗎?”
“什麽?”
“迎娶鬆本小姐呀!”
“對不起,夫人,在下不想整天被人從上檢查到下。”
“你這是說我吧?如果你成了鬆本小姐的丈夫,我想,在武漢將不會有任何人對你有任何懷疑。”
“在下想,夫人現在談的這些事,隻是為了緩解一下氣氛,還是請夫人直奔主題吧。在下以為,等談完正事之後,再談這些兒女私情也不晚。”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鬆本伊代立即起身開門,進來的是帝國飯店的服務人員,他們提著幾籠屜飯菜走了進來。
“嗯,來的正好,忙活了一天,肚子還真有點餓,”古賀夫人說道:“晚餐後我們就直奔主題了。”
吃過晚飯後,鬆本伊代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青木靜子立即站起身來,雙手捧著托盤裏的茶杯放到古賀夫人麵前,誰也沒注意,她的小指甲蓋在茶杯裏點了一下。
這絕不是一個失誤,因為她的指甲蓋中,藏著微量的慢性毒藥。
古賀夫人品了一口茶:“嗯,這廬山雲霧茶的味道果然不同凡響。據說,這種茶即使泡上十遍百遍,也依然是餘香嫋繞,這不禁讓我想起了影子殺手,幾乎就是陰魂不散地彌漫在武漢的上空。”
“鈴——”電話鈴響了,鬆本伊代立即走過去接聽了電話,然後回到座位上:“夫人,子彈檢驗結果出來了,在99街區屍體上取出的子彈,包括射殺矢村隊長的那一顆,都是出自趙爾凱的手槍。而浪人會館裏麵四個浪人,和98街區街上四名被射殺的士兵體內的子彈,卻是出自另一支手槍。他們拿出影子殺手過去射出的子彈進行了仔細比較,證明這些子彈都是出自同一把手槍。”
古賀夫人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影子殺手今天出現了,與以往有所不同的是,他這次不再是單獨行動,而是與同夥聯手出擊,為什麽?”
她望了望青木靜子,青木靜子立即起立道:“在下以為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個影子殺手過去一直是單線任務,這次與重慶來的人聯合行動;二是這個影子殺手過去是自發的行為,這次被軍統吸收進了他們的組織。”
古賀夫人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然後對上官雄說道:“那個深深打動了你的女人,就是我們一直在通緝的吳起燕,據鬆本小姐調查,她一直深愛著上官雄,並且為他保管著一部電台,那麽,我們是不是可以斷定,她義無反顧地用生命保護的那個男人就是上官雄?”
上官雄起立道:“不一定。從子彈分析的結果來看,她保護的那個男人,肯定是影子殺手應該毫無疑問,但影子殺手卻不一定是上官雄。作為一個女人,她能夠為自己所愛的人付出一切,同樣,作為一名戰士,她也會為自己的戰友獻出生命。”
古賀夫人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然後問鬆本伊代:“趙爾凱跟了你快三年了,你從來就沒覺得他有可能是軍統的特工嗎?”
鬆本伊代起立道:“在投靠大日本皇軍之前,他就是軍統九江站的成員。此人武功高強,槍法極準,但膽小怕事,尤其怕死,打一個很不恰當的比方,即使是看到自己的父母被殺,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遭受淩辱,他也不會出手相救的。以他的德性,除非是落井下石,否則,他絕不會公然與皇軍作對的。”
“你的意思是說,在今天這樣的情況下,他是絕對不會朝皇軍的士兵開槍的?”
“是的,就更別說是矢村隊長了。”
古賀夫人示意她也坐下,然後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青木靜子立即又給她的杯中滿上茶水。
古賀夫人又望著上官雄:“你剛離開不久,說是要到醫院去看植田雄夫婦,怎麽後來又趕到99街區去了?是不是和我們一樣,聽到槍聲後,才從家裏趕去的?”
因為上官雄的公寓距離99街區,比警備司令部、憲兵隊和聯絡部都遠,如果是聽到槍聲後再趕過去,他不可能第一個趕到,何況,他還沒有轎車。
“我確實是聽到槍聲後趕到的,但卻不是從公寓裏,而是在93街區的一家理發店門口。”
“哦,你有中午理發的習慣?”
“不,當時,我正在家裏吃飯,突然接到趙爾凱打來的電話,說99街區有情況,所以,我就趕了過去。但是,當我趕到93街區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女人的背影,很象是軍統的特工曾玲,所以,我就下了黃包車,一直跟她到了理發店。原本準備看她是不是與人接頭,結果,聽到從99街區方向傳來槍聲。情急之下,我先衝進了理發店,卻發現那個女人根本不是曾玲,所以,我就攔了輛黃包車,往99街區趕。”
“結果,我們就隨後趕到了?”
“我趕到98街區時,那裏的戰鬥剛剛停止,我以為趙爾凱弄錯了街區,就在我準備下車時,99街區又傳來爆炸聲和槍聲,所以,我又讓車夫把我拉到99街區,大約五分鍾後,你們就趕到了。”
“你中午一個人在家吃飯?”
上官雄等了一下,見青木靜子沒有插話,於是說道:“是的。”
“你每次吃飯時,都有擺兩套餐具的習慣嗎?”
上官雄明白,剛才到自己公寓去拿手套的憲兵,把什麽都告訴古賀夫人了。
上官雄笑了笑:“就像鬆本小姐依然保留中式房間布置一樣,自從恢複記憶後,我每頓飯都要準備兩套餐具,好像美奈隨時都會出現一樣。”
“這一點,你們倒是挺般配的。”
這時,電話鈴聲又響了,鬆本伊代準備起身,古賀夫人示意她坐下:“我想,這是找我的電話。”
她走過去拿起電話:“喂,……我就是。”
聽完對方的話以後,她放下電話,然後走到上官雄的身後,雙手搭在他坐的那張椅子的靠背上,問道:“有一點我想不明白,趙爾凱既然給你打了電話,為什麽又要給矢村打電話呢?或者說,他既然給矢村打了電話,為什麽又要給你打電話呢?”
“我也不清楚,過去,他從來就沒有跟我打過電話。”
“但你接電話後,什麽也不問就立即趕過去了?”
“人都有自作聰明的時候。”上官雄苦笑道:“因為那個殺手是從浪人會館後麵跑的,而他又說99街區有情況,我很快就想到可能與那殺手有關,所以,我就沒有多問,立即趕了過去。”
“鬆本小姐剛剛調到憲兵隊,武田信玄成為了第二課課長,因為過去陸海軍特務部有隙,武田給他穿小鞋的可能性很大,以我對中國人的立即,趙爾凱在這個將會是十分渴望尋找到新的靠山。而作為第四課長的你,因為曾經與鬆本小姐還有那個上官雄之間有種扯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他選擇你很正常,他認為今天這事是個天大的功勞,賣個人情給你的話,你大概會感激他一輩子。所以,他給你打了電話。但緊接著,他又給矢村打電話就說不通了。”
“我想,”鬆本伊代說道:“給矢村打電話的,應該另有其人。”
“為什麽?”
“矢村和宮本的關係路人皆知,趙爾凱不可能不知道,我覺得夫人對他心態的分析完全正確,象他這樣的人,現在尋找靠山都來不及,絕不會、也不敢,更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由他自己在矢村和宮本之間製造矛盾和摩擦。”
“可矢村的秘書明確無誤地證明,矢村是在接到一個電話後,才急匆匆地召集隊伍的,那麽,是誰打了那個電話呢?宮本當然沒有打,因為在到達99街區前,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古賀夫人走到青木靜子的身後,伸手摸著她細嫩的臉蛋,說道:“隻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就是路人某甲,碰巧聽到了趙爾凱給宮本的電話,而這個路人某甲又恰好知道矢村與宮本的矛盾,更無巧不成書的是,他居然知道矢村辦公室的電話,所以,是他打的。青木小姐,你說對嗎?”
“這怎麽可能?”
“是的,我也覺得不可能,那就隻有另一種可能了。因為宮本擺了兩套餐具,被他真情所憾,藤原美奈小姐偏偏而至,偷聽到趙爾凱與宮本的通話後,又打電話給了矢村。對嗎?”
“這……更不可能。”
古賀夫人狠狠地在她臉蛋上擰了一把,痛得她幾乎渾身顫抖卻又不敢啃聲:“我想也不會是藤原美奈小姐,因為鬼魂是不會在葡萄酒杯口上,留下那麽漂亮的唇印的。”
隻要取下杯口上的唇印,很容易地就能查出,中午在上官雄公寓吃飯的,就是青木靜子。
青木靜子“啪”地一聲起立,把頭一低:“對不起,夫人,我……”
“這不關靜子小姐的事,”上官雄站起身來說道:“如果夫人真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我告訴夫人好了。”
古賀夫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真相過早被揭露,也就索然無味了,我想,水到渠成的時候,想不水落石出都不行。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誰是第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