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霆出擊 170、恐怖之夜
他們回到警備司令部的時候，已經天黑了，當古賀、左近允尚和青木靜子先後走到古賀辦公室門前的時候，看到兩位陌生麵孔的軍人，正坐在秘書的辦公室裏。
看到古賀等人進來後，秘書立即起立：“司令閣下，這兩位是剛剛前來報到的高田大佐和橋本鐵男少佐。”
高田和橋本鐵男立即起立道：“司令閣下！”
“嗯，進來吧！”說著，古賀推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待左近允尚和青木靜子進去後，高田和橋本鐵男才跟了進去。古賀在自己辦公桌裏麵的椅子上坐下後，才示意他們都在沙發上坐下，然後直截了當地說道：“因為時間倉促和情況緊急，我就不多說了，先給你們互相介紹一下，然後再布置今天晚上的行動。高田大佐和橋本鐵男少佐，將就任憲兵隊的正副隊長。這位是左近允尚大佐，現在是聯絡部的部長。那位是青木靜子小姐，我的特別聯絡官。”
四個人同時起立，互相行鞠躬禮後，畢恭畢敬地坐下。
“岡村寧次將軍在擔任十一軍司令官之時，製定了一個A解決計劃，計劃的第一部分，就是在武漢建立1644部隊武漢支隊的實驗基地，這個部分已經完成。計劃的第二部分就是在一個月內研製出適用於長沙氣候特征的特殊炸彈，這個部分也已基本完成。但因為阿南惟幾司令官提前發動了長沙攻略戰，所以，我們必須在三日內，將已經完成的特殊炸彈送到前線去。如果安全巧妙地把炸彈運往前線，就是A解決計劃的第三部分。根據計劃，我們將從空中運輸這批炸彈，同時，又安排了水陸兩路掩護，一是組成由十四輛卡車組成的車隊，從武漢出發，沿鹹寧直達嶽陽，二是從水路派兩艘軍艦沿長江西進抵達嶽陽。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百分之百地保證A解決計劃的最終完成。”古賀朝前挪了挪身子：“在大岩洞距離武漢北郊機場的途中，除了山路外，還有二十多公裏的路程，而這段路程的兩旁，大約有兩百多家農戶，一共五、六百人。剛才我準備讓左近部長命令憲兵隊執行拆除房屋和驅趕居民的任務，現在高田隊長和橋本副隊長來了，就由你們執行吧。記住，行動必須在明天淩晨結束，理由就是因為今天遭到空襲，我大日本皇軍將要在那一帶駐紮防空部隊。”
高田起立道：“司令閣下，我能談談我的想法嗎？”
古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因為他的話外之音，無疑是對自己的命令持有異議，如果是在討論過程中持有異議倒也無可厚非，但這是在上級下達命令之後，高田的這種表現，在日本軍界是絕對不允許的。
不過，古賀並沒有立即發作，他倒想看看這位岡村係的軍官，究竟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裏，還是另有高明之處。他想了半天，也沒覺得自己的命令有何破綻，於是應了聲：“可以。”
高田四十出頭，如果以日本人身高標準衡量，他是個中等個頭，但要以中國人的身高標準衡量，就明顯偏矮，而且體格比較清瘦，鼻子上還架著一副眼鏡，皮膚白淨，看上去文質彬彬，更象是教授或者記者之類的文人，但事實上卻是一個陰險狡詐和心狠手辣的家夥。
隻見他先是朝古賀一鞠躬，然後說道：“司令閣下剛才的命令，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為防止中國的特工混入，所以才在那塊地方進行堅壁清野？”
古賀心想，這不是廢話嗎？他耐性十足地點了點頭：“是的。”
“這樣的話，我們確實可以保證彈藥到機場途中的安全，但卻可能因為驅逐居民而走漏消息，隻要中國的特工稍加分析，就不難判斷出我們要用大岩洞到機場的這條道路。由此，他們也就不能判斷出，我們可以要從空中運輸特殊炸彈。”
古賀想想也是，不過他認為，隻要到時候派出重兵沿途把守，不讓任何中國人接近該地區，途中安全幾乎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了。
“那高田隊長是不是有什麽高見？”
“不敢。”高田再次朝古賀一鞠躬：“我認為道路兩邊的房屋不宜拆除，我們不應該讓中國人感到將要發生什麽，而要讓他們感到什麽也不會發生。”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風險太大，萬一有中國的特工事先混進那些農民中間怎麽辦？”
“沒有萬一。今天晚上，我們就一個不剩地把他們統統處死，再全部換上我們的人，那樣的話，中國的特工要想混進來，無疑是自投羅網。”
古賀心裏暗暗吃驚。
他倒不是因為高田想出的這個計劃有多高明，而是作為岡村係的軍官，古賀以為他也會象岡村寧次那樣，對中國人執行所謂的以華製華的懷柔政策，沒想到他會是以大開殺戒來執行自己到任後的第一個任務。
古賀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高田說道：“司令閣下是不是覺得在下的建議不妥？是不是覺得有悖於派遣軍司令部安境撫民的策略？”
“沒有什麽不妥，就按你的計劃執行！”
“是，謝謝司令閣下！”
古賀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高田的身邊：“高田隊長，我曾經聽說，你一直是岡村將軍以華製華思想的極力推崇者，怎麽今天一見，與過去的傳聞卻是大相徑庭呀？”
“以華製華是為了更好地統治中國，但卻不是我們停止殺戮的理由，對於有可能給我大日本皇軍帶來安全威脅的中國人，除了毫不留情地屠殺之外，高田實在是想不出比這更好的方式。”
古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很精辟。你的到來，將使武漢的帝國軍隊如虎添翼，希望你能夠永遠保持這種充滿帝國武士般的戰鬥精神！”
“謝謝司令閣下。”
古賀轉而對左近允尚說道：“立即給淺倉課長打電話，讓他的第一課全力配合高田隊長今天晚上的行動。”
“是！”
左近允尚立即起身到外麵的秘書辦公室給淺倉打去電話，古賀讚賞地望著高田：“我明天一大早將要到現場欣賞你的大作，希望不要讓我感到失望。”
“是！”
高田和橋本鐵男離開後，左近允尚走了進來，古賀示意他坐下，然後說道：“看來高田隊長正是我們現在需要的人，你們要通力配合他。”
“是！”左近允尚和青木靜子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好了，我們繼續中午未完的話題。”古賀在青木靜子的身邊坐下，然後對左近允尚說道：“你先說說，為什麽說如果從98街區逃走的那個人，就是上官雄，也就是影子殺手的話，其他的事怎麽就一目了然了？”
“從我們截獲的電文來看，如果‘山鷹落崖’指的是徐鐵之死的話，那我這裏還有一個死結解不開，後來經司令閣下您的點撥，才恍然大悟這個山鷹應該指的是趙爾凱，因為如果是徐鐵的話，他們不會等到這個時候再向重慶報告他的死訊。”
左近允尚當然不會明白，這是潘先生抵達武漢後，根據目前的敵情審時度勢，利用趙爾凱和徐鐵的死做了一篇文章，當然，這篇文章不是一般人能夠讀懂的。
潘先生從來不會大意輕敵的，他相信在武漢的敵酋中，一定能夠讀懂的。
果然，古賀按照他的設計，“讀懂”了這篇文章。
因為古賀讀懂了，所以，左近允尚不得不按照潘先生的意思，繼續解讀下去。
左近允尚繼續說道：“結合青木小姐匯報的那天她和夫人、宮本隆義在鬆本小姐家中的推演情況，我認為，如果趙爾凱是山鷹的話，那麽，他無疑就是上官雄安排在鬆本伊代身邊的眼線，而他那天的行為可以作兩種解釋，一種是，他之所以分別給鬆本和宮本打電話，是因為他們已經獲得大岩洞的情報後，為了在我們內部製造更大的混亂，以便從中漁利，試想，如果鬆本和宮本一方或者兩人都死在了99街區，我們會怎麽反應？”
青木靜子插到：“除了亂以外，我們作不出任何反應。如果死的是宮本，我們就以為上官雄和影子殺手永遠消失了，而真正的上官雄，還可能以宮本的死要挾鬆本伊代。如果死的是鬆本伊代，宮本也絕不會被他們放過，因為他們完全可以讓我們理解為宮本是在公報私仇。不管怎麽樣，一旦那種情況出現，我們就沒有精力把注意力放到他們身上了。”
“這就是他們希望達到的目的。趙爾凱在打不進鬆本的電話後，隻好先約宮本前往，而因為青木小姐給矢村打了個電話，在他們完全沒有思想準備的情況下，看到矢村率領憲兵隊包圍了99街區，隻好奮力一搏，準備拚個魚死網破了。”
青木靜子點頭道：“我想，這就是那天最真實的情況。現在看來，他們的目的最終還是達到了，我們對宮本隆義產生了更深的誤會，他們也順利地獲得了大岩洞的情報，並且把這個情報送了出去。”
古賀望著左近允尚：“那麽，你說的第二種解釋呢？”
“這個涉及麵就廣了，我不希望事實如此。”
“說吧，我們隻是分析案情。”
“是。”左近允尚接著說道：“第二種情況是，鬆本伊代已經投敵，或者說是因為上官雄而親敵了。因為她要保護上官雄，所以就一直采用各種各樣的手段，讓我們堅信宮本隆義就是上官雄，而趙爾凱無疑就是他與那個真正的上官雄之間的聯絡人。他們讓宮本隆義到99街區去，就是為了除掉他，畢竟，在武漢，宮本隆義的存在，是上官雄最大的威脅。而大岩洞秘密的泄露，應該是鬆本伊代的傑作。過去岡村將軍不讓我們過問A解決計劃，在司令閣下您到來之前，隻有石木將軍和她知道計劃的全部內容，也隻有她知道武漢支隊的選址是在大岩洞，並且也隻有她知道A解決計劃不可能被取消，而最大的疑點就是，那天到大岩洞去的人裏麵，除了您以外，隻有她認識早川先生。”
青木靜子當然更希望這才是事實，那樣的話，她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除掉自己的生死對頭。
“真沒想到，”她還故作吃驚地說道：“想鬆本伊代這樣的人，也會為了一個男人而背叛天皇陛下和大日本帝國。”
古賀笑著站起身來：“左近部長，看來我過去還真是錯看了你，海軍特務部的老資格特工，希望以後你能夠助我一臂之力呀！”
左近允尚有點受寵若驚地站起身來：“謝謝司令閣下，隻要您信任在下，左近原為天皇陛下和大日本帝國肝腦塗地！”
“很好，我一定會給你更多的機會表現自己的。”
“對了，司令閣下，如果鬆本伊代真的有問題，那麽，夫人此次帶她前往十一軍司令部，該不會出現什麽意外吧？”
古賀笑道：“有宮本隆義在，她是不可能有什麽作為的。”
“是，但願如此。” 左近允尚已經看出古賀有下驅客令的意思了，於是說道：“如果司令閣下沒有別的事，那麽我就先走了。”
“好，去吧！”
等左近允尚出來後，秘書也知趣地離開了辦公室，沒過多久，古賀辦公室的燈光就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