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霆出擊 183、匕首、菊花和櫻花
在自己麵前,上官雄難得看到青木靜子一次如此認真的表情,他想,青木靜子大概發現了什麽,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青木靜子的發現,幾乎讓他崩潰。
上官雄不屑地說道:“跟你在一起這麽長的時間,我總結出了一條鐵律。”
“什麽?”
“大凡你有覺得不對的時候,那一定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因為你大多數時間,都是處於一種不正常的狀態之中,所以,隻要看到正常的東西,你反而會覺得不正常。”
“你很得意是不是?如果我把不對的地方說出來,但願你還能保持這種得意忘形的樣子。”
“那我就洗耳恭聽。”
青木靜子把點心盒扔到上官雄的麵前,然後問道:“你怎麽知道她中毒了,僅僅憑她自己那麽一說?”
“雖然有的時候,我的智商並不比你高出多少,但一個人中沒中毒我還是看的出來,因為她的眼圈發黑,嘴唇發紫,並且不停地劇烈咳嗽著。”
青木靜子搖了搖頭:“不錯,我是在她的茶杯中下了毒,但那隻是毒餌。”
“毒餌?”上官雄自己也是學醫的,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看來,你每次都能讓人感到吃驚。”
“早川先生一輩子都在研究毒藥,最近,他又有了新的成果。簡單地說,他研究的慢性毒藥,不再象過去那樣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爆發,而是需要另一隻藥品誘發才能生效。”青木靜子用毛巾擦了擦手,然後說道:“他給了我兩種藥,一種叫‘餌’,一種叫‘引’,我隻是把‘餌’放入守田菊子的杯中,打算以後在伺機放出‘引’去誘發它,可我還沒放,她怎麽就毒發了呢?”
上官雄一怔,他還真沒想到早川對毒藥的研究已經達到了這種程度。
“也許,她吃了其他什麽東西,無意中誘發了體內的毒餌呢?”
青木靜子終於逮到了反擊的機會:“你說話能不能不象我一樣不經過大腦的思考?其他東西能夠誘發毒餌,那早川憑什麽被1644視為奇珍異寶?”
上官雄當然不能說自己也是學醫的,如果守田菊子沒有中毒的話,自己絕對看得出來:“如果她沒有中毒,那也不可能裝得那麽象呀!”
青木靜子冷笑了兩聲之後,繼續問道:“你就看著她毒發身亡,口噴膿血嗎?”
“雖然沒有大口地吐,但嘴角還是流出了又濃又黑的血。她說不想死得太難看,讓我替她解決痛苦。”
“但你卻不忍心,結果,她掏出匕首,捅進了自己的前胸,然後讓你把她埋在一塊草地裏,並且特別叮囑你,不要把她的墳墓麵朝日本,對吧?”
上官雄脊梁骨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次,青木靜子真的讓他感到了吃驚。
但他卻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你的故事很動聽,繼續說下去。”
他知道,自己越是好奇地追問,她就越不會說。
不過,這次他錯了。
青木靜子看了他一眼:“既然事實不像我所說的,而且你似乎也不願聽我胡說八道,那就算了。再吃一點吧,還不知道晚上的任務要多長時間呢!”
說著,她離開了桌子,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上官雄心裏清楚,其實青木靜子也很想弄明白事情的整個經過,隻是在吊自己的胃口,如果放在平時,他隻會跟她耗下去,逼著她自己忍不住說出來。但現在的情況不同了,因為從她的口音中已經聽出來了,守田菊子不僅毒發的蹊蹺,甚至她的死和自己埋她的地方和方向都有問題,也就是說,守田菊子可能沒有死。
她死不死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她的死是一個騙局的話,那麽,她所說的一切都是一個騙局。如果她為自己設置了一個巨大的騙局的話,那麽自己無異於親手把潘先生和特務連送到了陷阱裏。
想到這裏,他再也無法沉得住氣了。
他突然凶神惡煞般地站了起來,走到青木靜子的麵前:“說,到底怎麽回事?”
青木靜子一驚,她還從來沒有感覺到過上官雄的聲音這麽冷,這麽硬,雖然聲音不大,但卻有種急促的壓力撲麵而來。
“怎麽,你還想殺了我?”話一出口,青木靜子立即感到後悔了,因此從上官雄的神態中她已經看出,如果自己不繼續說下去,他還真的會殺了自己。
她突然對上官雄產生了某種懷疑。
按說,下毒的是自己,要炸死她的是阿南惟幾,幕後的黑手是古賀,即使守田菊子沒死,他也沒必要表現得如此緊張呀。
“你說呢?”上官雄的聲音更冷,像是從地獄裏發出來似地。
青木靜子心裏害怕得要命,但嘴裏卻脫口而出:“那你試試!”
上官雄剛準備伸手過去,青木靜子立即飛起一腳踢下上官雄下身的要害,順手就從腰裏掏槍。
她想,距離這麽近,他一定躲不過自己這一腳的。隻要他一彎腰,自己的槍就可以對準他的後腦勺。
“噗”地一聲,青木靜子穿著軍靴的腳,結結實實地踢中了上官雄的褲襠,但上官雄並沒有彎下腰,而是快若閃電地扣住了她準備掏槍的那隻手的手腕。
青木靜子一驚,又連續“噗噗”蹬了他下檔兩腳,隻見他依舊冷冷地看著自己,不僅又驚又恐:“你……你是死人呀,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能像是在打情罵俏似地說出這番話,也足以證明她就是個活寶。
上官雄隻要手指一使勁,青木靜子就會立即感到萬蛇穿心,全身所有的欺負都像是一寸寸地被撕裂,所有的血管都像是在一分分地爆開,所有的關節都像是在被毒蟻一口口地咬噬著。
沒人能夠受得了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當年麻生茜也沒挺過去,就更別說青木靜子了。
但,如果使出這一招後,自己的身份就完全暴露,正如青木靜子所言,即便她不說,上官雄也沒有任何道理用這種方法對付她。除非上官雄急著想知道守田菊子的秘密,並且,這個秘密關乎到他的生死存亡。問題是作為宮本隆義,守田菊子似乎沒有什麽秘密能夠關乎到他的生死。
上官雄忽然想起潘先生在咖啡館裏說的話:“審時度勢,隨機應變,忍辱負重,智勇兼修。黨相信你的忠誠,也相信你的智慧。”
同時,他還想起了潘先生在倉庫裏對青木靜子的評價:“對於她這樣鐵杆的軍國主義分子,你通過她在鬼子內部製造混亂,其破壞力是巨大的,所產生的效果也將是出人意料的。”
上官雄盡管心急如焚,但卻不斷地暗示自己:冷靜些,再想想。
青木靜子看到他凶光畢現的雙眼,心都快要跳出來了,但卻想不出他這麽凶的理由,又不是第一次吊他的胃口,他何至於如此對待自己?
上官雄一把把青木靜子從沙發上拉了起來,雖然還是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但眼睛裏的殺氣明顯消失了,隻見他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這個小婊子,真是個賤骨頭,今天要不好好地收拾你,等當上了司令夫人,你還不翻天了?”
說完,他狠狠地抽了她兩個耳光,直打得她天暈地轉,緊接著,他又把她按在沙發上,把嘴湊了過去,如其說是吻,還不如說是使勁撕咬著她的嘴唇,同時,用雙手掐住她的雙肩,手指幾乎嵌進了他她的肉裏。
她痛得縮成一團,嘴又被他堵得叫不出聲來,隻能是用鼻子拚命發出“嗯嗯”的聲音,差點沒閉過氣去。
這時,桌子上的電話響了。
上官雄頓時停了下來,他估計可能是古賀打來的。青木靜子趁機把他推開,然後迅速起身跑到桌子邊拿起電話。
“喂?”
“靜子,”電話裏傳來古賀的聲音:“半小時後,你和宮本隆義立即趕到碼頭,那裏有艘駁船,船員都是日本人,你們在船上待命。”
“是。”
鬆本伊代放下電話後,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摸了摸肩頭,然後衝到上官雄麵前:“你要死呀?哼,知道剛才你的樣子多可怕嗎?嚇死我了!”
上官雄伸手又要去掐她,她一閃身:“好了,別鬧了,半小時後我們要到碼頭去待命。”
說完,她迅速地走進臥室,在梳妝台前補了一下裝,然後打開保險櫃,從裏麵拿出一把匕首,走出臥室後,把匕首扔給上官雄:“看看,守田菊子用於自盡的,是不是和這一樣的匕首。”
上官雄接著匕首一看,果然與守田菊子那把匕首一模一樣,因為這種匕首與眾不同,刀柄幾乎比刀身還長。他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覺得與普通的匕首沒什麽兩樣。
“是的。”
青木靜子走到他麵前,一邊瞟著他,一邊從他手裏拿過匕首,然後對他說道:“把我的上衣解開。”
“嗯?”
“你是聾子嗎?把我的上衣解開!”
上官雄立即意識到,她可能是想向自己演示一下那把匕首的秘密,於是伸手解開了她的上衣,同時,也解開了她的內衣,裏麵的乳罩立即露了出來。
“當時,她戴了乳罩沒有?”
“這個……好像是戴了吧,我沒注意。”
“應該沒戴乳罩,否則,她就表演的不夠真實。記住,作為一個優秀的特工人員,你應該注意觀察每個細節!”
上官雄當然清楚守田菊子當時沒戴乳罩,因為事前,她曾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脯上,那柔軟的感覺至今還讓上官雄記憶猶新。他之所以這麽說,是擔心青木靜子又浮想聯翩,問著問那的耽誤時間。
“噗”地一聲,上官雄大吃一驚,隻見青木靜子用手把乳罩摁在乳房的下邊後,突然舉起另一隻手臂,使勁用匕首朝自己捅去,上官雄近在咫尺地眼見著匕首刀身已經全部刺進她雪白的乳房,外麵隻剩下刀柄,看到上官雄不可思議的目光,她又鬆開握住匕首的手,隻見露在她皮膚外麵的刀柄,不停地晃動著,就是沒有掉下來。
還有什麽可說的?刀身已經刺入青木靜子的體內,刀柄還露在外麵,隻不過不像守田菊子捅向自己時有血從刀柄的四周冒出來而已,可青木靜子卻麵不改色心不跳地站在自己麵前。
然而,更讓上官雄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青木靜子伸手握住刀柄,把匕首又從自己的身體裏抽了出來,匕首還是那把匕首,隻是露出來的刀身上,沒有一絲血跡。青木靜子又把匕首遞給上官雄,上官雄再次翻來覆去地查看了一會,還是看不出什麽端倪。
青木靜子扣好衣服後,說道:“刀柄是空心的,你隻要握緊刀柄,裏麵的機關就會自動打開,刀身就可以彈回去。”
上官雄手中一使勁,刀身立即縮回刀柄裏麵去了。
青木靜子接著說道:“在使用前,可以從刀身退入處的縫隙注入血液,那麽別人看到的效果,就跟你看到守田菊子自殺時的效果一樣。同時,刀身退入後,刀柄口有粘合劑,隻要使勁按住一會,遇到體溫,它就可以把刀柄和皮膚粘連在一起。”
上官雄心想,自己的這個當可上大了。
“這種匕首從哪來的,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的事多著呢!”青木靜子把匕首從他手中拿過來,放回了保險櫃,然後說道:“這是我們在劄幌間諜學校畢業時,學校對每一期兩個第一名畢業生的獎賞。”
上官雄跟著進了臥室:“怎麽一期又兩個第一名?”
青木靜子拿起一枚看似守田菊子一模一樣的金菊花別針,遞給上官雄:“大概你也知道劄幌間諜學校又個不雅的外號吧?人們暗地裏都稱其為妓女間諜學校,好像到裏麵學習的都是妓女,其實不是那麽一回時。學校每期要招一百人左右,妓女和大、中學畢業生各占一半,有時學生還要偏多,在學校裏,妓女和學生被分成兩個班,妓女們被統稱為‘阿菊’,學生被統稱為‘阿櫻’,所以,每期都有一名阿菊和阿櫻成為各班的第一名。你現在看到是一枚金櫻花標誌,因為我是那期阿櫻中的第一名,所以畢業時,得到了一把匕首和一枚金櫻花。守田菊子如果也有這樣一把匕首,那麽就肯定也有一枚這樣的飾物,隻不知道是菊花還是櫻花。”
上官雄明白了,守田菊子肯定不是藤原美奈,因為藤原美奈進間諜學校的時候,是以學生的身份,而守田菊子分明是在進學校前就是個妓女,所以,她得到的是一枚金菊花。
青木靜子又從他手裏拿回金櫻花放進保險櫃裏,鎖好後,她麵貼著麵問上官雄:“還有什麽要問的?”
“那你怎麽知道我是把她埋在草地裏,並且還知道她不希望麵朝自己的國家?”
“第一,現在是初春季節,隻有長了草的地方才是濕土,隻有濕土才有可能結塊,不至於因為粉末狀的塵土把自己的氣孔全部堵死。因為我們每期的第一名都接受了忍者的龜息訓練,在短時間裏閉住呼吸是沒有問題的。二是接受訓練時,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反正我們的教官告誡過我們,龜息的時候,絕對不能麵朝東方,大概是有什麽禁忌吧。”
上官雄聽完,立即轉身衝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