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霆出擊 185、帝國飯店的秘密
“混蛋！混蛋！混蛋！”古賀在辦公室裏近乎於咆哮般地吼道，他背著雙手在辦公桌前轉來轉去，最後停下腳步，用手指著上官雄的鼻子說道：“宮本隆義，我應該立即把你拉出去斃了！”
“對不起，司令閣下，這事確實是在下疏忽大意，宮本願意接受司令閣下的任何處罰！”
“我問你，既然是你看著她死，並且親自把她埋葬了，為什麽不及時向我匯報，還說她被炸得屍骨無存？”
“第一，她是被阿南惟幾將軍炸死的，而且臨時死又對在下明言，說是您要挾阿南惟幾將軍那麽幹的；第二，她又說自己是中了青木靜子下的毒，同時也判斷出毒藥是早川先生提供的。她說這一切的時候，隻有我一個人在場，如果這些話被傳出去，那麽對於您、阿南惟幾將軍、早川先生和青木靜子小姐來說，都將造成無可挽回的印象，甚至會因此動搖帝國對武漢地區的統治。因此，在下決定把這事爛在肚子裏。”
“哼，說的冠冕堂皇，像是為了帝國的利益，恐怕你是擔心我殺人滅口吧？”古賀轉而對青木靜子怒目而視：“還有你，枉我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原以為你的毒藥和阿南惟幾炸彈的雙保險，足以讓那個婊子灰飛煙滅，現在好了，她不僅或者，而且很有可能現在就在武漢城中，正用狙擊步槍瞄準著我的窗口或者門口，隻要我一出現，她就給我眉心一槍，讓我死了都不知道是死在誰的手上！”
青木靜子把頭一低：“對不起……”
上官雄立即攔住她的話頭：“這不關青木聯絡官的事，宮本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你承擔一切責任？”古賀冷笑道：“哼，我原以為你足以承擔一切責任，但現在卻不這麽想，你太讓我失望了。我想，除了替我收屍外，你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在古賀看來，如果守田菊子沒有死，那麽，她肯定與阿南惟幾結成了生死同盟，那麽，武漢沒有自己立足之地事小，甚至會被那對狗男女閉上絕路。
土肥原已經為了守田菊子的死放出了狠話，他又不能、也沒辦法說清楚這件事，現在守田菊子死與不死，他也算徹底得罪了土肥原。岡村寧次就更不要說了，古賀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岡村寧次調走鬆本伊代，就等於是與他已經翻臉。
古賀有種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感覺。
“司令閣下，”上官雄說道：“我認為夫人……”
“別再叫那個婊子‘夫人’了！”
“是，”上官雄接著說道：“我認為守田菊子絕不會直接向您動手的。”
“嗯，”古賀望著他：“你憑什麽有這樣的判斷？”
“以在下離開山坡時聽她的語氣，無疑是對您和青木聯絡官恨之入骨，以她的性格，絕不會讓您死在影子殺手的槍下，讓您最後還能以帝國英雄的榮耀進入靖國神社的。”上官雄一定要杵到古賀的要害，才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想，她一定會在A解決計劃上作文章，讓您不得善終。”
“胡說！”古賀逼視著他：“守田菊子對我恨之入骨不假，但她對帝國和天皇陛下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她絕對不會用損害帝國利益的方式來對我進行報複的！”
“那在下鬥膽問一句，我們的特殊炸彈是不是還在大岩洞，是不是準備用飛機運走？”
“這個秘密你不用知道！”
“如果在下猜得不錯的話，當時守田菊子在您麵前認定在下是上官雄的時候，就一定是想讓我知道這樣的結果，並且把這個消息傳出去。”
古賀仔細地盯著他的雙眼：“不錯，雖然特殊炸彈還在大岩洞，但我已經在那裏布下了天羅地網，隻等把中國的特攻隊全部消滅後，再把東西運出去。”
“可是守田菊子對我說，讓我到帝國飯店去看看，在那裏一定有驚人的發現。”
古賀一驚：“你說什麽？”
“現在鬆本伊代關在那裏，可當時守田菊子卻不可能知道今天發生的事，那麽她叫我到帝國飯店去幹什麽呢？我想，一定與特殊炸彈有關。”
古賀“嘭”地一聲，用拳頭猛擊著辦公桌：“這個婊子簡直就是喪心病狂了！”
古賀的失態，無疑證明了潘先生的判斷，鬼子的毒氣彈居然真是儲存在帝國飯店的地下室裏。
原來，鬼子在大岩洞設置的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幌子，他們在大岩洞用中國人做活體實驗，之後，又把實驗的成果直接運下山，在比較熱鬧的帝國飯店地下室成批組裝，因為原地下室不是很大，他們還悄悄地進行了擴建，因為帝國飯店進進出出的都是日本人，而且各地野戰師團的鬼子來武漢辦事，都住在那裏，因此，即使有大量士兵或者車輛進出，也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而每天晚上，古賀都是親自開車上山，把早川接下來，天亮後又親自送回去，這讓外人覺得基地仍然是在大岩洞，連古賀天天晚上都要上山去監督。
鬼子無疑把瞞天過海之計運用到了極致，就連身處鬼子內部的上官雄也絲毫沒有察覺。現在想起來，上官雄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森田皋死在帝國飯店後，古賀下令不讓人原地調查，而是迅速轉移了森田皋的屍體，就象他根本不是死在那裏似的，目的隻有一個，保護好地下室的毒氣彈製作基地。
也就是說，鬼子的試驗基地在大岩洞不假，但組裝基地卻是在帝國飯店。
既然在大岩洞那裏布置了天羅地網，把中國的地下人員和特攻隊都吸引過去了，那麽，鬼子由帝國飯店運出毒氣彈從水裏運到嶽陽就神不知鬼不覺了。何況，臨時又出現了個鬆本伊代事件，古賀把她軟禁在帝國飯店也是有目的的，誰都知道古賀不希望鬆本伊代出現任何問題，那麽，屆時重兵護送她到碼頭，等她坐的船駛向上海的時候，裝毒氣彈的船也已起錨開航了。
想到此，上官雄不禁後怕起來。難怪岡村寧次在一年前製定的A解決計劃，到今天阿南惟幾和古賀都要照本宣科地執行，因為整個計劃太具欺騙性和隱蔽性了，如果不是潘先生親自坐鎮武漢指揮，在最後的時刻發現這個疑點，鬼子的A解決計劃幾乎就要完美無缺地被執行完畢。
青木靜子也聽出了一些端倪，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司令閣下，難道我們真正的實驗基地真的在帝國飯店嗎？”
古賀望了他們一眼，因為A解決計劃在武漢的最後一步就要實施，隻等從大岩洞方向傳來槍聲，所有在帝國飯店地下室的毒氣彈都將被裝運上船，所以，他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對他們進行隱瞞了。
“是的。不僅如此，我們今天晚上就要從水路把特殊炸彈運到嶽陽去。所以，我通知你們晚上到碼頭執行任務，準備讓你們押送這批彈藥的。”古賀想了想：“現在問題複雜了，守田菊子到底來沒來武漢，她到底隻是針對我，還是象宮本所說，連同我和這批彈藥都一起出賣了。”
“守田菊子本來就心毒如蠍，”青木靜子說道：“她一定會搭上A解決計劃的，這樣才能使您輸得精光。”
古賀再次望著上官雄：“那你估計她會怎麽做？”
上官雄說道：“雖然守田菊子這次所做的一切，對於帝國天皇陛下來說，無異於倒行逆施，但她畢竟不是中國的間諜，也不可能與中國人取得聯係，那麽，她所能做的，就隻有利用自己人了。”
說到這裏，上官雄幾乎是自己提醒了自己，在武漢，能夠稱得上是守田菊子自己人的不多，那麽，她會不會就躲在浪人會館裏呢？
想到這裏，他禁不住心頭一陣狂喜。
不過，這事他不能透露給古賀和青木靜子，他必須自己去解決她，而且在解決她之前，決不能讓古賀和青木靜子有機會跟她見麵。
“自己人？”青木靜子說道：“矢村已經死了，秋野也死了，武漢幾乎沒有她的人了。”
上官雄說道：“她畢竟是司令夫人，司令的人不都是她的人嗎？何況，想高田隊長和左近部長這樣的人，盡管不是司令的人，也不一定就不會被她所用，尤其是左近部長，他一直就不滿司令對他的使用，善於察言觀色的她，不可能不會想到利用這一點。”
古賀點頭道：“那你有什麽辦法嗎？”
“我想，必須在行動前找到她，並且立即把她處死，還要告訴今天晚上所有參加行動的人，以免其中有人還對她心存幻想。”
“這個是必須的，問題是你到那裏去找她？”
“三個地方，”上官雄說道：“一是司令的官邸。”
古賀一怔，但隨即點頭道：“不錯，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著符合她的性格。第二呢？”
“鬆本伊代的別墅。”
“嗯，這也十分可能，我們誰也不會想到到那裏去找她。”
“第三個地方就是矢村的別墅。”
古賀禁不住多看了上官雄一眼，他不得不承認，如果守田菊子呆在這三個地方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是他所不可能想到的。
不過，古賀猶豫了。
因為上官雄已經知道了晚上行動的內容，古賀是不能讓他單獨離開的，但執行清楚守田菊子的行動，又非他莫屬，怎麽辦？
古賀在辦公室裏徘徊著。
青木靜子心裏更急，如果讓守田菊子繼續存在，那麽她的結局將一定十分悲慘。
“司令，您再不下命令，時間就來不及了。”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上官雄心裏一沉，他估計一定是特務連的同誌們開始進攻大岩洞了，雖然潘先生已經說明，不管大岩洞是不是鬼子的基地，那些同誌的犧牲都是必要和必須的，但他還是有種負罪感。
古賀拿起電話，卻是阿南惟幾打來的：“古賀君，A解決計劃開始行動了嗎？”
“正在行動。”
“很好，我希望不要出任何意外。”
“放心吧，”古賀話裏有話地說道：“我以一個帝國軍人的榮譽保證，絕對不會出現任何意外的。”
放下電話後，他越想越覺得上官雄說的是對的，阿南惟幾這個電話無疑是準備看自己的笑話，似乎知道這次的行動一定會出問題似的。
他想了想：“你們先出去，等我考慮一下。”
“是！”上官雄和青木靜子異口同聲地回答道，然後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他們倆來到走廊還沒坐下，古賀的秘書就出來讓青木靜子進去，上官雄明白，古賀是不放心又不能不讓自己去尋找守田菊子，他一定是對青木靜子有特別的交代。
或許，古賀是讓青木靜子跟蹤自己吧。
青木靜子一回到辦公室，古賀就直截了當地說道：“看來隻有讓宮本去把守田菊子找出來了，不過，你必須跟他一塊去，如果沒有找到，或者聽到大岩洞方向轉來槍聲，你們必須立即趕到碼頭上去！”
“司令，我能提個建議嗎？”
“說。”
“運送特殊彈藥有沒有我和宮本都沒關係，但守田菊子必須要找出來，所以，我覺得我和他應該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守田菊子為止。”
古賀想想也對：“那好吧，不過，你要記住，等他除掉守田菊子之後，你必須立即除掉他。”
青木靜子一驚：“為什麽？”
“因為他知道的太多！”
“可從他的表現來看，他已經是死心塌地地準備依靠您這座大山了。”
“記住，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沒人會對你死心塌地的。”古賀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在她臉上擰了一把，然後淫笑道：“是不是因為滿足了你一下午，就舍不得他死了？記住，帝國比他威武雄壯的軍人多的是，而能夠因為掌握太多的秘密，隨時可能置我們於萬劫不複境地的人，除了守田菊子外，就隻有他一個了。隻有殺了他，我們就能一勞永逸了。”
“是……”
“靜子！”古賀低聲吼道：“這是事關你我的前途和命運的事，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感情用事？”
“是！”
“不要太痛快地答應，說，你準備用什麽辦法除掉他？”
“隻能是毒藥了。”
古賀點了點頭，走到辦公桌後麵，從抽屜裏拿出一盒安全套，走過來遞給她：“這是經過早川先生特別處理過的，對女人無害，但男人隻要套上它，就會看似被感染上梅毒，並且不出三天，全身都將潰爛身亡。”
青木靜子接過安全套：“那隻有等待機會了，他不是您想象中的好色之人，今天下午我們什麽也沒幹，其實，在憲兵隊的地牢裏，除了因為藥力的作用，他從來就沒碰過我。”
“哦，看不出來，連你這麽個人間尤物都打動不了他？我還以為他早就和守田菊子鬼混到一塊去了，看來我還真看錯了他。”
“那是不是…..”
“沒有什麽不是，他必須得死！”古賀不容置疑地說道：“並且必須在三天內，否則，夜長夢多。”
“是！”
“嗯，現在不就是一個好機會嗎？他如果除掉了守田菊子，你以感謝他的救命之恩為借口，非逼著他幹，我想是不會引起他任何疑心的。”
“是！”
“去吧，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是！”
青木靜子向他行了個禮後，立即走出了辦公室。
看到青木靜子出來後，上官雄立即從長條椅子上站起身來：“司令有什麽命令？”
青木靜子把那盒安全套往他手上一扔：“我們一塊去。”
上官雄看著手裏的安全套，又望了望她：“去……幹什麽？”
青木靜子白了他一眼：“你想幹什麽都行！”
說完，她扭頭就往樓下走，上官雄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的背影，然後跟著她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