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曖，她的昧（9）
手機落在了地上，秦天見唐琬慌張，跨幾步下來去撿，不想唐琬已經搶先一步。張博士則不動聲色，將麵前的一幕盡收眼裏，待到上了樓進入實驗區域，方才停住腳步，伸手與秦天、唐琬說道：“公司有規定，實驗室必須穿防塵服，並交出兩位的通訊工具。”
“想我來辰天也有些日子了，第一次來實驗室，沒想到這麽多的規矩。這實驗室該也有三十萬等級了吧。”
秦天邊說，邊交出手機，轉身穿上了張博士從訪客櫃子裏取出的衣服。
“辰天已經也是個不錯的企業，辰家解放前就在滬城做嬰幼兒爽膚粉之類的產品，總體說來發展平穩。隻是到了前老板辰梓淳之後，年紀輕，想搞個事業做做，放鬆了原來老產品生產，花大力氣開了這間奶粉廠。投資很大，可辰梓淳是行外人，外加蕭氏壟斷，最後隻能鬧得資金鏈斷了。你們看到的這間實驗室，一半以上實驗設備都是進口的，整個環境是百萬等級的，用通俗的話來說，幾乎是無塵無菌。”
張博士是辰天的老員工，雖然清算了很多人，但他卻因為技術經驗豐厚，仍然留在了辰天。說道實驗室，口氣頗有些感慨。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秦天喃喃。唐琬猶豫了下，將手機放放在了張博士示意的地方，由張博士推進了一個自動收納箱，緊接著，也換上了特製的服裝。
因為穿戴上了特製服裝，溝通的聲音就變得遙遠，隻見換上實驗服的張博士領兩人往實驗室裏的消毒室“淨化”了一番後，進入了實驗室的第一道們，實驗室的第一道門裏，幾位實驗員正在檢測產品，桌子上放滿了蕭氏集團的悅寶，以及市場上能看到的大部分國產品牌和限量的海外品牌。
唐琬被玲琅滿目的品牌勾住了眼神，卻聽張博士說道：“你們的東西在最裏麵一間。”
所謂最裏麵一間，其實是一間倉庫。當秦天與唐琬進倉庫的時候，張博士立刻關上了門。瞬間，約莫三十平米的房間就剩了三人：“這一款進口奶粉就是你們要拿去仁航醫院的。”
“光包？”唐琬疑惑道，“不是講這是一家日本公司的奶粉嗎？怎麽沒有外包裝，隻有裏麵的鋁袋。”
“沒錯。這是進口過來的奶粉，為了避免品牌問題的吧，上頭關照用裸包送仁航的。這行業認裸包，沒有關係，相關的內部檢測報告，我都已經做好了，至於第三方檢測報告，大約下周就可以拿來。”
“是麽？”張博士因為戴著防護，說話聲音悶沉。唐琬聽著總有種解釋不出的怪異，不免質疑他。秦天則不然，隻想維係關係，尋了個時機搡了下唐琬道：“行業裏是這樣的。主要是為了保密，而且，以後直供醫院的話，也有可能被要求裸包的。”
“你不會是在質疑這奶粉吧？”張博士半開玩笑道。
“那倒不是。可能是我第一次接觸這樣的事，所以覺得有些沒底。畢竟仁航醫院的機會不容易，不想因為我們的疏忽而錯失機會。”
“我做了那麽多年的技術了，什麽是好，什麽是不好，就算不用這裏的設備測都能看得出來。你們是銷售，不知道也是正常，你們隻要知道怎麽賣就好了。”
“那是，那是，技術這麽高深的活兒，自然是張博士的專長，我們也要想了解也不容易。”秦天試圖提醒唐琬，卻因為笨拙的穿著失敗了。幸而唐琬也沒有再說下去。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聽到靳萱提出有家日本合作商，她就覺得心裏打鼓，現在這家提供的奶粉還是裸包，這就更讓她生疑。隻是要想從一個知道真相，或是，自信到自負的老頭身上打聽出來東西，那是萬般困難。
張博士用了專業的包裝周轉箱封箱後交到了秦天手上，待到三人即將離開第一道門的時候，聽到實驗室的人在交頭接耳，剛才空了一小塊的地方放上了幾盒辰天奶粉。
“出來吧。”唐琬正停下腳，看實驗員取出其中的一盒奶粉，那樣子與秦天手裏提的試樣好似有些像。隻是奶粉的鋁袋難道不是都一樣嗎？唐琬獨自念想的時候，聽到張博士喊，隻能放棄微亂的思緒朝外投走去。
“手機還你們。”
唐琬到外麵的時候，手機已經遞了過來。換好衣服的唐琬摸到手機的時候，手心裏微溫。
難道有人用過她手機嗎？
然而，當唐琬打開手機的時候，卻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同的，隻是留有陸以衡一條未讀短信。她這才放心下來，將手機收好。在高昇的經曆讓她心有餘悸，對手機總是格外小心。尤其自己身在辰天，卻與蕭氏的高層關係扯不清楚，不得不處處謹慎。
陸以衡的消息隻有一個賊笑的表情。唐琬看得沒好氣，明明昨晚說是去拿昊昊的衣服，結果卻是整夜沒有出現。蕭琰對陸以衡是十分寬容，即便陸以衡沒有出現，他也沒有抱怨半句。
“其實……”秦天坐在車上，與身旁的唐琬神秘道：“這包裝好像和國內的也差不離。”
“是嗎？”唐琬也有懷疑，卻不想讓秦天看穿。離開實驗室時那些包裝再次映在腦海裏，所謂的進口產品，會不會就是辰天自己的奶粉。
“反正我們是銷售，任務是賣出去，至於賣的是什麽，不是我們得著的。”
秦天皺著眉，雖然心裏還徘徊，但嘴上自然不會說出更多的懷疑。唐琬知道，大多數銷售在賣東西的時候，都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說誇張推銷，至少，不會把自己往坑裏推。
兩人將奶粉送到了仁航醫院的主任處，主任的態度比昨天顯得更客氣，拿了試樣的奶粉後便吩咐相關的檢驗員測試。因為還有醫院大會的緣故，主任並沒有與兩人又更多的交流，隻說稍後再聯係他們。
秦天知道唐琬的養父在仁航醫院住院，想自己也是唐琬同事，執意要去看葉汝成，唐琬推脫不掉，就帶著秦天去看自己的養父。
然而，待到他到養父病房的時候，病床上竟然空無一人。
“請問這兒的病人呢？”唐琬有些著急，逮到一個為隔壁病床換藥的護士就問道。
“噢，葉汝成病人去高級病房了。”
“高級病房？”
唐琬吃了一驚，沒有人告訴她養父搬床位的事，他怎麽會突然搬到高級病房呢？是蕭琰做的嗎？
“你養父家條件不錯，仁航的高級病房不便宜。”
“你去高級病房專區查一下房號吧。”護士見唐琬愣著，便提醒她道。
“秦天，我想起還給養父買了兩塊毛巾沒拿過來，我回去拿了後再過來。”
“兩塊毛巾還拿來拿去的，我還沒和伯父打招呼呢，怎麽說，也要打完招呼再走。”
秦天堅持要去，唐琬也不好多勸他，免得他生疑，心裏打鼓如果是蕭琰安排的，應該也不會說穿。於是，她硬著頭皮帶秦天一起去了高級病房專區。
高級病房是仁航醫院除了獨立的VIP病房外最高級的地方，以前隻有滬城的離休幹部才能住，現在算是對外開放了，但病床也十分有限。說白了，便是有錢也未必就能進。
唐琬正在查詢病房號，江承遠打來了電話：“唐琬，你養父現在在S1302房，記得別跑錯地方。”
“葉伯伯怎麽去了那兒。”
“我剛才在做一台手術，護士說一個叫杜皓銘的人安排的。”
“是他？”
“是啊，該是你朋友吧。”
江承遠等了兩秒，聽唐琬沒有回答的意思，於是說道：“不知道你晚上空嗎？我今天開完會有還有點時間。”
“恩。”
“那晚上，我能請你吃個飯嗎？”
“這怎麽好意思。”唐琬急忙說道：“應該是我請你才對。”
“簡餐而已。剛好可以聊聊你養父的事。”江承遠說得很是誠意，唐琬不好意思接連拒絕，再況有一線希望可以讓養父醒來的機會，她也要嚐試。
兩人的電話掛斷後，唐琬前往S1302室，秦天在旁跟著，直到接近病房的時候，裏麵傳來響亮的女聲：“我和你們說能住到這病房的，當然不簡單了。”
S1302室的病房很是寬敞，約莫二十多平米的樣子，所有的家具不再是鐵冰冰的，而是統一的樺木色家具。秦天在旁輕歎“到底是給離休幹部的”，唐琬卻並沒有那麽大的感慨，因為先前昊昊的病房高了這間房很多檔次，幾乎等同於五星級的酒店，因而就不足為奇了。
房間說話的女人正是唐琬的大嫂，見唐琬與秦天進來，稍微收斂了下臉孔上得意的笑容，站了起來向周圍的兩人介紹道：“我公公的養女。”
兩個女人一旁一瘦，約莫三十五六的樣子，臉上保養的並不好，其中一個太陽穴上還生了兩塊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