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抄詩果然才是最難的
選舉只是一個措施,重要的還是配套的體制。若還是依照原來的體制,就算基層官吏是百姓自己選出來的,結果還是一樣,官吏騎在百姓的頭上作威作福。
但現在的社會,直接將原來的鄉村、街道一級的機關結構直接照抄過來,明顯是不行的,而選舉面臨的是宗族社會,現在直接上選舉,肯定會造成天下間,各大小宗族的對立和分化,這隻會讓社會更加混亂。
所以雖然朱言提出了選舉的概念,但最首先,可能也只能先在軍隊里推行,然後通過教育之後,讓百姓慢慢能夠明白,脫離了原有的宗族社會,他們一樣能很好的生活,甚至還會生活得更好,才能慢慢在社會上推行選舉權。
這個提議,陳宮他們都接受了。
但基層的組織架構還是不能就此丟下,需要先在小組裡面選出組長,村裡面選出村長,把框架先搭建起來。
組織搭建起來之後,既是為了能對最底層的民眾加強引導和控制,還能夠直接與基層民眾對話,把基層民眾緊緊的拉攏到組織身邊。
朱言與陳宮他們商議了大半個晚上,才勉強商討出一個框架,眾人各自回去。
第二天一早,曹軍果然頂著布來進攻,張遼先讓士卒不能噴清油,放火箭,只等許多曹軍都到了城下,才用了出去,曹軍大敗而回,損失上千士卒。
且不說曹操憤怒非常,朱言這邊,陳宮、王楷等人陪著朱言,先向城中百姓明確了朱言的地位,然後又宣布了讓百姓以街道為單位,自己推舉出組長、村長,組長、村長平時為村民解決問題,遇到自己不能解決的問題,上報上一級的組織,由上一層組織解決,或者再繼續上報。
百姓們歡聲雷動,從今往後,他們就不用再被世家大族給欺壓了。
當然,大家最關心的還是土地、財產等問題,朱言宣布,從今往後,所有的土地和山林,平均分配,大致三十年不變,三十年之後,再由官府收回,重新測量之後,再統一進行分配。並且所有土地一經分配,所有人不得擅自買賣和租賃。
這才是斷了世家大族的根基,無數人跪倒在地上,放聲大哭。這樣一來,他們就永遠不用擔心,自己沒地種而被餓死了。
下午,朱言由陳宮、張遼他們陪著,一起見了士卒,再一次明確了朱言的地位,同時,重申了朱言的政策。
由此,朱言得到了下邳城中,百姓和士卒的全面擁戴,一時間,似乎地位穩如泰山了。
第二天,曹軍沒來攻城,朱言他們在一起商量著未來的局勢。
陳宮他們對於守住下邳,信心滿滿,張遼甚至提議,士氣可用,由他帶領三千士卒,晚上偷襲曹軍大營,再由高順帶領五千兵馬接應,應該能給曹軍重創。
這是個可行的辦法,從陳宮、高順他們都點頭贊成,就可以看出來。但朱言卻不想這麼冒險。
張遼是厲害,但曹軍之中,曹仁、于禁、張郃等人都是能與張遼旗鼓相當的,張遼一人,獨自出戰,太過冒險。而一旦張遼出了什麼意外,對於下邳城來說,就是個致命的打擊。通過各種手段,好不容易提起來是士氣,可能就會一瀉千里。
但他始終是個外行,所以沒有直接拒絕。
他問:「你們說有沒有可能讓曹操直接退兵?」
張遼他們愣了一下,朱言說道:「曹操三次進攻,都沒有取到好處,現在我們眾志成城,他就算能攻下來,也必定損失慘重。他現在還有袁紹、袁術等勁敵,用不著和我們在這裡死磕啊。」
陳宮眼睛一亮,思索著說道:「還真有可能,曹軍已經出征大半年,又接近年關,士卒必然思歸。」
「再次,曹操雖然得了徐州,但他圍攻下邳已經兩個多月了,徐州雖然有些糧草,但十萬大軍食用兩個多月,也應該消耗殆盡了。」
「況且,過年之後就要春耕了,曹操雖然富足,但也不敢誤了春耕之時。」
說到這裡,他看著朱言等人笑道:「只是這需要主公手書一封,再由一善辯之士覆之,前往曹軍大營。再看曹操作何選擇。」
王楷起身道:「屬下願往。」
陳宮笑道:「如此,則辛苦子正了。(王楷不知字,此為杜撰。)」
王楷笑道:「為大義而往,何談辛苦。」
對於手書,現在用的都是隸書,朱言連毛筆字都不大會寫,怎麼手書。他吞吞吐吐,說自己不會寫字,陳宮等人自然不信,最後被逼著硬著頭皮寫了幾個,當然還是行楷,但基本是簡體字。
陳宮等人見到,都笑的絕倒。就算高順這個身壯如牛的傢伙都忍不住笑得渾身顫抖。
最後還是陳宮替朱言寫了一封帛書,交給王楷,讓他出使曹營。
王楷去后,陳宮還在看著朱言寫在竹簡上的幾個字大笑,誰能想到,出現五天,以明晰世事的才幹,和為廣大百姓謀取福祉的大義,折服滿城百姓的朱言,看起來,一身葛衣,風度翩翩的美少年,竟然是個不會寫字的文盲。
也就這個時候,陳宮他們才真正感覺,朱言也只是一個人,不是什麼那些百信口中,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神仙。
他們笑了好半晌,陳宮才勉強止住笑容,他打量著朱言寫的『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幾個字,問道:「主公字體好奇特,細看卻又別有一番韻味,敢問是何字體?」
朱言道:「行楷,就是比楷書更加靈活方便一點。」
陳宮點頭道:「怪不得能看出一些鍾氏的影子。」
鍾氏說的就是鍾繇,與蔡邕齊名的大書法家,極大的推動了楷書的發展。
他又猜測著讀到:「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這句詩中,繁體簡體相差不太大,倒是能勉強認出來。
他立即讚歎道:「主公寫的可是詩,只此一句,便讓人覺得氣魄宏偉,立意高邈。」
他提起筆,道:「還請主公贈出全文,讓屬下一觀。」
朱言道:「這不是我寫的,是一個……是我偶然聽到,記下的。」
陳宮笑道:「屬下只是想一窺全貌,不管這詩是主公寫的,還是聽來的。」
朱言無奈,將詩背了出來。
這樣的詩詞,就算是高順這樣,對詩詞了解不多的人都能明顯的感受出他的壯美。
陳宮、許汜兩人品著這首詩,眼睛里光芒閃爍,像是幹了一碗美酒。
陳宮反覆讀了兩遍,大加讚賞,道:「果然好詩,如此雄壯豪邁,瀟洒風流,足以與……足以與楚辭相媲美。主公果然大才,只是不知這岑夫子、丹丘生何許人也?」
朱言道:「都說了不是我寫的,是我聽來的。」
他心裡無奈,抄詩果然是最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