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豈是高手這麼簡單
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土匪頭子,驚訝的同時還沒忘記自己的處境,連忙收刀橫在下顎,去擋那即將刺來的劍。
劍現在已經沒人可控制,他相信,根本不用太費力,就可以攔下來。
而且,對方失去了武器,那還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羔羊嘛!
這會兒走近,突然看清沈飛雪那張俊俏的臉后,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現在只需要等一個信號,一個反擊的信號。
那劍和刀的碰撞聲,便是他反擊的信號。
「到時拿下一個沒有武器的俊俏朗,自然手到擒來;那個時候,還不是任老子為所欲為,嘿嘿嘿!」
想著,土匪頭子又笑了,笑得嘴角的口水都快淌出來。
只是,他等的聲音卻遲遲未來。
反而是背心,傳來一股薄弱的力量,緊接著,是腿上一陣刺痛。
「有詐!」土匪頭子心下一驚,豐富的戰鬥經驗不允許他回頭去查看。順勢往前方撲出一丈之遠,起身,回頭。
眼前的一幕,讓他不禁有些發懵。
他眼中的俊俏朗,刺出的青色長劍還沒收回。
那劍不是已經脫手了嗎?
怎麼又回到他手上的?
他又是怎麼跑到身後去的?
一連三個問題,土匪頭子把自己越問越懵。
而沈飛雪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一如既往的平淡,緩緩說道:「果然有甲胄護體!」
之前土匪頭子硬挺著小腹要劈下來一刀,他就發覺有些不對。
後面脫手的一劍,直指沒有衣衫遮蔽的喉嚨,才讓土匪頭子收刀來擋,他也因此有機會完全避開刀刃,只是這也是他虛晃的一劍。
憑他千年來對劍道的領悟,劍在他手中,早已不是普通的劍,脫手后劍的走向,他一清二楚。
在土匪頭子收刀那一刻,他早已不易察覺地握住劍,順勢滾到了土匪頭子的身後。
一劍本是刺向土匪后心窩,劍尖傳回的阻力,讓他立即意識到對方穿有甲胄,連忙壓劍改刺腿。
「被你知道又怎樣?」土匪頭子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腿上的劍傷並不重,但他不敢再輕視眼前這人。
戰場瞬息萬變,剛剛的他竟然傻傻的等著那信號出現,竟然還想把這人那啥了,的確是有些輕視的眼前這人的意思。
他確定,就劍術而言,眼前這人絕非等閑之輩。
而且,看上去年紀輕輕的人,竟然能在兩招內就識破他身穿甲胄的事實。
要知道,他無數次的戰鬥中,哪個對手不是死在了自己刀下才認清的事實,卻被一個年輕人一下看穿。
他的戰鬥經驗也很豐富!
一個年輕人,擁有超凡的劍術,還有和年齡不相匹配的的鬥爭經驗!
這很詭異!
種種種種,都讓土匪頭子放下了對沈飛雪的輕視之心。
舉刀,起式!那個大膽的想法被他深深埋藏於心中。
在危險和享樂間,他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
只是沒來得及出手,他的對手又說話了,這一次,讓他的內心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出手的決心,竟開始動搖。
「腿上還有傷?」沈飛雪說。
看似不著邊的話語,卻讓土匪頭子心驚膽戰。
他的腿上除了剛剛那一處劍傷外,的確還有傷,但這傷已經是十年前,來這黃竹林之前的事。
連跟在身邊的小弟都不一定知道。
十年的時間,他一直在極力掩飾,有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腿上的傷已經痊癒。除開某些特定的時候。
但現在不是那個特定的時候!
即便這樣,還是被眼前人一眼看出穿。
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沈飛雪沒有給他足夠的思考時間,土匪頭子的戰鬥經驗,就算再高,也高不過他。
從剛剛那稍有些不協調的一撲,他就察覺到土匪頭子腿上的舊傷,雖然土匪頭子在極力掩飾,但還是被他一眼看出來。
而且剛剛那一劍也證明了土匪腿上沒有防護類的物體,所以,他已經找到了突破口。
劍鋒一抖,主動欺身上前。
越美的東西越危險!這一刻,土匪頭子深有體會!
沈飛雪的一柄青色長劍,猶如毒蛇一般,從各種角度襲來。
起初,土匪頭子還會從對方的出招中,找到破綻反擊,但對方的劍總會莫名其妙的消失,然後在更加詭異的角度出現,每一劍直奔無甲胄的喉嚨要害處,讓他不得不收刀回防,若不是靠著身法,早已被刺中。
是對方故意露出的破綻!
可怕的念頭在腦海中出現,令土匪頭子冷汗直流。
不得不斷了反擊的意識,現在的他,只能施展身法和靠著手上的刀,全力進行著防禦。
他要做的,就是等那五頭馴養的妖獸前來,雖只是最低級的妖獸,最起碼能起到干擾的作用。
只可惜,每當他的腳剛提起,對方的劍已經出現在他的腳下一刻要去的地方。
每一次都是這樣,讓他不得不臨場改變方向。
漸漸的,他的腳步越來越沒章法。
終於,大腿襲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還能準確知道舊傷的位置?」土匪頭子驚愕不已。左大腿,就是舊傷的位置,每到陰雨天,就會疼得鑽心。
現在這一劍,似乎啟示著陰雨天的到來。
他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自大腿被刺,舊傷複發,那股鑽心的疼痛,令他徹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但沈飛雪的劍沒有停,現在的土匪頭子再沒有反抗能力,拿下也只是時間問題,最終一劍從土匪頭子脖子間滑過,宣告結束。
看著土匪頭子直挺挺地倒下,沈飛雪長出一口氣。
現在的他也到了極限,這具身體還是阻礙他發揮,要不是看出對方腿上的舊傷,這一場可能不會這麼容易。
喘著氣坐在地上,時刻留意著外面的動靜,土匪頭子雖然倒下了,但還有五隻妖獸需要處理。
稍作休息一番后,在土匪頭子身上摸索一下,並沒有發現值錢的東西。反倒發現一個玉牌。
接著屋內的光亮,玉牌上詭異的符號,還是四種顏色組成,每換一個角度,顏色就會有所變化,深淺不一。
看到玉牌那一刻,沈飛雪眉頭微微皺起,沉思兩息后,將玉牌收入懷中,開始想辦法將土匪頭子的頭顱帶走。
屋內的戰鬥看似輕鬆的結束,但在屋外寨子內的戰鬥,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原本三十幾人的走山虎,此刻還站著八九人,而且每人身上都掛著傷,手上的武器或卷了刃,或直接斷掉。
他們周圍一地的屍體,還有流成河並散發著濃濃腥味血泊。
無時無刻不在說明,剛剛的戰鬥,慘烈至極。
稍遠處,五隻妖獸龐大的屍體,躺在地上已沒了氣息。
「這些玩意兒還真難應付。」張二山吐掉口中的淤血,氣喘吁吁地說道。
「它們把那些逃跑的土匪都叼了回來!」李大牛看著原本不屬於這裡的屍體,其中很多都是五隻野獸咬死帶回來的。
「那我們還繼續嗎?」
「已經到了這一步,掛了這麼多兄弟,就剩那土匪頭子,難道你想放棄嗎?」李大牛也好不了哪裡去,不過他們的小團隊算是十分幸運的,站著的九個人中,有五個是他們的。
顯然,這種時候,讓他們放棄的確很難。
幾乎沒有猶豫,九人同時深吸一口氣,朝著寨子里唯一亮著光的房間走去。
不管如何,他們都到這一步,就算不是為了那酬金和花紅,也要繼續下去。
從最初的五十幾人,到現在的九人,掛掉太多兄弟。
而且,對於李大牛來說,沒能保住恩人的遺孤,他內心充滿愧疚。
這一輩子,都不再有機會報答沈老爺的恩情。
經過剛剛一場與妖獸間的鏖戰,儘管他很不想,但又不得不相信,沈飛雪已經在最初那場亂戰中犧牲。
連逃跑的土匪都被野獸殺死,何況是沈飛雪?
寨子里靜悄悄的,衝天的血腥味讓周圍的蟲鳴都安靜下來。唯一能聽到的,就是九人的腳步。
寨子門口到寨內唯一有光亮的屋子,並不算遠,但九人的腳步越來越慢。
每走一步,他們之前的決心便會減少一分,好不容易到了門前,九人心中只剩忐忑。
崔詠然緩緩伸出手,想去推門,卻抖動得厲害,去了一半,終於不能再往前分毫。
一剎那,他的手閃電般地縮回,回頭看著身後的人,壓低嗓音說道:「你們確定嗎?如果要逃或許還來得及。」
他說得很對,土匪頭子差一步踏入感知境,這是他們所有人都知道的情報。
別說現在身上有傷,就算是平時正常健康的時候,他們九人也未必是土匪頭子的對手。
原先他們的計劃,就是毒倒所有的土匪小弟,然後五十幾人群擁而上,讓土匪頭子沒有吹哨的機會。
現在五隻野獸雖然死了,但還有個沒有任何消耗的土匪頭子在,他們真的可以嗎?
「要不……」
「可是……」
嘎吱~
門栓轉動的聲音,本是極其微弱的,但在這種環境下,清晰得令人頭皮發麻。
輕微的一聲,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視線緩緩往上。
那道有些破舊的木門,已經露出手指大小的縫,並且還在逐漸往裡擴張。
門開了?
八人看向排頭的崔詠然,眼神的意思很明顯:還沒準備好你怎麼就推門?
但無論他們做什麼,都不能改變門還在往裡開的事實。
隨著聲音,木門終於開到可供一人通行的大小,停住,一隻腳出現,緊接著是一隻腿、半個身軀……
九人握兵器的手心黏糊糊的,不知是血是汗。
「操,跟他拼了!」一人終於承受不住這局面帶來的壓力。
「拼什麼?」半個身軀的腦袋終於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