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木錦愣了半晌直視趙唐的眼睛：“我沒有啊。” “你有。”趙唐固執己見，“不想笑其實可以不笑的，你看最後一排寫作業那個男生，他就是不想笑就不笑。” 木錦順著他的指引就看見了認真寫作業的歐楊文，他好像遇到什麽難解的題目，濃眉緊鎖，一支筆在手中轉的飛快，隻是表情稱不上良善，仿若誰欠了他許多錢似得。木錦心裏一寬，阿文終於知道要好好搞學習了，真好。 “你也是經常在笑啊，怎麽我經常笑就是不開心了。”木錦反駁道。 趙唐怔忪，眼神飄渺，半晌回神：“我已經習慣了，所以才看的出來你不開心……”語氣亦嘳亦歎，聲音很輕，最後一個字被吹散在風中，難以拾起。語罷不再看她，回身拿起一本數學書鑽研起來。 木錦看著前麵穿著藍色T-恤衫的男生坐姿挺拔，領子規規整整的圍著脖子，恰好將他脖子後麵的大痣半遮半掩在其中，就好像他這個人一樣，表現出來的隻是他願意讓我們看見的那半邊大痣，隱藏的部分確實真實存在的另外半邊大痣。 他有秘密，他的秘密讓他笑容不再溫暖，卻怎麽也遮掩不了獨屬於他身上的陽光氣息，讓她見了他第一眼就忍不住想要靠近一點，再近一點。 木錦拿筆頭戳了戳前麵坐的筆挺的男孩：“我們一起吧。”不想笑就不笑，不想做的事情就拒絕，頭發甩甩，瀟灑地走開。 趙唐回頭笑笑，不說話。木錦的心沉到了底層，少頃，慢慢振作起來：雖然他已然習慣了微笑這個麵具，不過她有信心揭開他的麵具觸碰到他柔軟的內心。 天邊的星星格外璀璨，木錦坐在後座唱起了小紅帽，歐楊文在前麵蹬車的力道更大了，木錦嚇得一把摟住他的腰：“歐楊文，你踩慢一點要死啊？” 歐楊文笑的胸腔劇烈震動，聲音低沉中帶著愉悅，木錦也笑了，兩人的笑聲穿過大街，繞過小巷，點亮了黑夜，也溫暖了它。 兩人雀躍的心不過持續到了回家，平日客廳亮著的燈今天卻熄了，房子周圍也是一片黑暗。木錦心下一驚，生怕母親又遭遇歐遠致的毒打，放下單車疾步上前，推開門打開燈。歐遠致蹲在客廳的角落酣睡，木錦焦急的私下搜尋母親的身影，推門就見唐蘭側臥在床上，表情恬然，睡得香甜。 木錦緊繃的心弦放鬆了下來，她放下書包走進廚房，歐楊文又沒吃晚餐，她得去看看冰箱還有沒有什麽吃的給他做份宵夜。 歐楊文進門就見父親蹲在牆角頭一點一點的，酒氣彌漫了整個客廳，全身裹著單薄的春衫和廉價的休閑褲，頭發淩亂地耷拉在頭上，典型的待業在家的落魄遊民狀。是的，這樣一個落魄的男人就是他的父親，他跑了老婆，失了事業，再就業再失業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的脊梁深深地塌陷，他不能選擇。歐楊文突然覺得自己的父親很可憐，是的，可憐。 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歐楊文心態複雜，他必須保護家裏的兩個弱質女流，木錦是他傾盡一生都想要守護的美好，歐遠致卻一度想要毀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