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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遭綁架

  第九章遭綁架

  民生廠的這輛福特汽車雖然算不上破舊,但在中國的公路上行駛格外容易趴窩。從美國進口的這種汽車價格不菲,配件更是高的離譜,再加上修車的技師技術再差點。一部車子開不了幾年,便毛病頻出幾近報廢。


  冷豔秋在英國讀的是教會辦的工學,在法國讀的也是工科,還在法國雷諾公司半工半讀,對於修汽車她可是個行家裏手。在湯原的這幾天,她一有空便仔細的將這輛幾乎接近雜牌拚裝車的汽車好好保養了一下,所以這一路上這輛車也沒鬧啥情緒。


  東北地域廣闊,土地肥沃,煤鐵的儲量也極其豐富。自滿清大舉入關後,東北三省由此變得人煙稀少。這麽一塊廣袤土地沒有了居民,沒有了邊鎮士兵。怎能不引起四周列強的窺測,由此日本人便與俄國人在這裏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較量。常年的戰亂,讓這裏的不得不嘯聚山林,由此東北的胡匪的名號便響徹全國。就連統治東北四省長達十年之久的張作霖、張作相、吳俊生、湯玉麟,也都是靠拉杆子起家的。


  冷豔秋這一路還算幸運,盡管汽車在東北很少見,女人開汽車更是奇聞,可她這一路上竟然沒有遇到一股胡匪。


  眼看著索菲亞大教堂的大圓頂已經隱隱可以看見,冷豔秋不由自主的加大了油門。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一片山林裏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槍聲,接著數騎矯健的身影,在山林裏若影若現。


  “不好!是胡子。”


  冷豔秋心裏一驚,將腳底下的油門加到了最大,汽車在路上咆哮了起來,可是剛竄出幾百米,便爬了窩。


  冷豔秋冷靜的看看了不遠處的哈爾濱,握緊了腰間的俄製七音子左輪手槍。憑她的經驗,她知道這裏距離哈爾濱太近,胡子即便是膽子再大也不敢逗留太久。如果是小綹子,隻要能擊倒一個剩下的就會逃走,要是碰上十幾個以上的大綹子,那她就尋找機會奪匹馬脫身。


  最壞的情況出現了,福特汽車的前方出現了三個手持步槍的胡子,騎手在林子裏並沒有出現,她能清楚的聽到馬匹嘶鳴的聲音。


  “怎麽辦?”“動手?”


  看這夥胡子手裏的家夥可是俄製水連珠步槍,自己這裏一動手,最多能擊斃兩名胡匪。而林子裏射出的子彈,會馬上穿透薄薄的車身們將自己的身體打爆。


  情急之下,冷豔秋想到了陳子鄂,他是大名鼎鼎的西雙勝,也許這個名號能將這些胡子嚇退。


  “哎!兄弟是那支綹子的,我是湯原陳子鄂老先生的客人,現在要回哈爾濱。”


  “西雙勝家的客人!”


  走向福特汽車的三名胡匪愣了一下,一名胡匪說道:

  “聽聲音是個娘們!”


  打頭的胡匪喊道:

  “既然是西雙勝的客人,那就是朋友。是朋友就別藏著了,露個臉吧!”


  胡匪們說這話時,並未落下手裏端著的槍。

  冷豔秋見自己勢單力孤,隻得從車上走了下來。


  她剛下車,胡匪們手裏端著的槍垂了下來,一起哈哈大笑道:


  “幺!還真是個娘們。咋長的這麽俊?西雙勝不是不近女色嗎?怎麽還請上女客了。”


  “還是個俊女客,看著年紀,能將一把年紀的老陳子鄂給生吞了。”


  “依我看還是咱弟兄們好好招待招待這位女客吧!”


  三名胡匪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髒話,一步步向冷豔秋靠了過去。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五米。”


  冷豔秋默算著胡匪們的距離,握緊了腰間的左輪手槍。


  俄製七音子左輪手槍裝有七顆子彈,掏出來便可以射擊。她在評估,以自己的出槍速度及準確率,能在胡匪們沒反應過來時擊倒幾個。


  “二十米。”


  已經到了冷豔秋有絕對把握一擊即中的距離。


  就在冷豔秋即將出槍之際,從路邊的山林裏猛然竄出一批棕色駿馬,馬上一名健壯的男人,策馬衝到冷豔秋的跟前,一彎腰將其向拎小雞一樣,拎到了自己的馬背上。冷豔秋才將掙紮,一把張開大機頭的毛瑟匣槍,頂在了冷豔秋的後腦上。


  “別動!我們不會傷害你。你既然是陳子鄂的客人,那就讓陳子鄂出十五條槍,六千發子彈來贖人。”


  冷豔秋知道自己被綁票了。她知道東北的胡子一般都求財,不會禍害手裏的肉票,尤其是紅票更不能侮辱,如果有私下裏敢壓紅票的,是會被槍斃的。可如果沒有拿到贖票的財物,那就另當別論了,為了保護胡匪的落腳點不會被發現,男人,要麽參加隊伍當土匪,要麽被撕票。紅票,長得好看的會被頭領收為壓寨夫人,姿色差點的,留在山寨裏生火做飯照顧土匪們的日常起居,總歸不能讓活著的肉票離開山寨一步。


  傍晚,才有偶然經過的路人,發現了拋了錨的福特汽車,並馬上向哈爾濱特別警察總隊報了案。


  民生廠哈爾濱分廠的福特汽車是張學良送的,掛的是大帥府衛隊的牌照。哈爾濱特警總隊總隊長金世銘,一聽大帥府的車,當場就急了,命令各警隊立即抽調精幹警員,限期破案。


  陳靖亞不知去向,冷豔秋被劫,這剛剛投產的哈爾濱分廠好似塌了半邊天。


  李宜春和孫東恒也顧不上回沈陽了,一麵布置人手四處打聽,一麵將此事上報給了哈爾濱特別行政公署署長張景惠,希望其能督促哈爾濱特警隊盡快找到失蹤的冷豔秋。


  哈爾濱特別行政公署的張景惠,早即對哈爾濱民生廠垂涎三尺,又對民生廠與蘇聯人合作頗為不滿。現在哈爾濱民生廠負責與蘇方聯係的負責人失蹤了,豈不是正好合了他的意。當李宜春和孫東恒找到他時,他不但對此事不屑一顧,還勸李宜春和孫東恒與日本合作。


  李宜春和孫東恒見張景惠指望不上,隻得再次找到張作相,請相帥給張景惠施壓。

  張作相與張景惠不同,他經營吉林多年,自然知道蘇聯人對日本人的牽製。更何況,民生公司哈爾濱分廠可是個掙錢的機器,陳靖亞和冷豔秋就是幫他拿錢的金童玉女,那裏容得半點閃失。當即令衛隊團團長馮占海從特務連裏抽調精幹人員,從冷豔秋失蹤的地點出發,在四周方圓百裏之內搜索冷豔秋的下落。


  哈爾濱這裏亂成了一鍋粥,可陳靖亞一行人已經到了柳河與新賓交接的四鋪炕鄉。


  這個地方地處偏僻,山林茂密,是名副其實的三不管地帶。當年梁錫福率領一幫弟子逃到這裏,吳俊生也曾調兵前來征剿,但都被梁錫福率領弟子,依托這裏山高林密的優勢給打了回去。吳俊生也是土匪出身,深諳恩威並舉的剿撫之道。既然打無法徹底剿滅又勞民傷財,無端耗損兵力,索性封了梁錫福個四鋪鄉民團總頭領的頭銜,任由其在此地教習弟子保境安民。此後梁錫福等弟子,在這裏插槍為農,不再生事。


  當年梁錫福率領弟子反擊吳俊生的討伐,不光依靠柳河新賓一帶複雜的地形,還有師出同門的陳子鄂派人送來的四五十支俄製水連珠步槍,及大批彈藥物資。因此此次陳靖亞前來求助,梁錫福自是殷勤接待禮遇有嘉。


  滿鐵株式會社,是日本通過日俄戰爭從沙皇俄國手裏接受的兩大戰果之一。它的經營範圍包括中東鐵路南部線的寬城子以南到大連的幹線和已經改軌作為軍用線的安奉線鐵路為骨幹鐵路,以及來完成的大連港、撫順、遼陽的煤礦開發等。此外,它還享有對鐵路附屬地居民的絕對和排外的行政權。並以保護鐵路和日本僑民為由,在各地常駐獨立守備隊六個大隊,及一個滿編師團的關東軍,警察署、憲兵隊、監獄等大量武力統治機構,儼然成了中國大地上的國中之國。


  當梁錫福得知陳靖亞此行的目的,是要從日本滿鐵撫順監獄裏撈人後,沉思了半天,才抬起頭對陳靖亞說道:

  “不是你師叔怕事,這撫順的日本人實在太難惹啊!”。


  陳靖亞一見急了,馬上說道:

  “他日本再厲害也是在咱們的地盤上,咱們的人被他們抓去了,難道咱們就沒有一點辦法嗎?”


  梁錫福急忙解釋道:

  “要是人關在東北軍大牢裏倒是好辦了,隻要花上錢,沒有撈不出的人。可是這些人都被關在撫順礦警隊的大牢裏,這日本人可不比那些東北軍的官老爺,隻要給金子,他們什麽都敢往外倒騰。日本人可不吃這一套,況且這事已經讓日本人鬧得沸沸揚揚,還上了報紙的頭條。恐怕賢侄此行要空手而歸了!”


  “花錢不行,那就用槍來說話。我就不信了,日本人在咱地盤上抓人、殺人,就沒人能製住他們。”


  俗話說:

  “子承父業”


  陳子鄂在葦河東部山林稱霸日久,也讓陳靖亞大小就養成了不怕事,敢惹事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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