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三章一意孤行
三十三章一意孤行
金世銘在哈爾濱民生廠弄了個燒雞大窩脖,垂頭喪氣的返回哈爾濱特區行政公署向張景惠交差時,見張景惠辦公室裏坐著一個身穿中國灰布長衫的中年男人,就沒有開口。
張景惠見金世銘神色有些不對,便扭頭問道:
“廠子封了,抓了多少人?”
金世銘看看那個穿上衫的中年男人,欲言又止。
張景惠說道:
“土肥原先生都是自己人,有啥話當麵說?”
金世銘隻好吞吞吐吐的說道:
“姓陳的那小子太張狂,竟然讓人拿出槍來要與我們警察總隊開打。這小子通著張總司令和輔帥,弟兄們生怕有個閃失不好交代,就撤回來了。”
張景惠聞聽大怒,對金世銘吼道:
“沒用的東西,我是哈爾濱特區最高行政長官,難道抓幾個人還要看他小六子的眼色?就是他爹在世,我也不用看他張家爺們的眼色做事。”
金世銘被罵了個狗血淋頭,急忙找理由推托:
“我們走後不久,據眼線報告,他們已經將那些赤化分子轉移到了駐哈爾濱蘇聯大使館。這些赤色分子仗著有蘇聯人撐腰,根本就不把咱們放在眼裏。”
土肥原嗬嗬一笑說道:
“這樣正好坐實了哈爾濱民生分廠,與蘇聯串通宣傳赤化的罪名。如今的哈爾濱民生廠月產人力三輪車兩百輛,自行車三百輛,按每輛賺十七八塊奉洋算,每月的利潤有上萬元。如果張署長此次不但能中東鐵路機車總廠收回,還將蘇聯駐哈爾濱使領館給驅逐出去。我滿鐵可注資七十萬大洋擴大民生廠的生產,在加上日本的技師和技術,產量翻一番沒問題。到時我們抽三成,你抽七成。那可就是十五六萬白花花的現大洋啊!”
張景惠與張作霖是把兄弟。當年張作霖遭到悍匪金壽山的襲擊,借道八角台投奔馮德麟。他與張作霖一見如故,將自己的八角台大排隊交給張作霖,自己甘做張作霖的副手,自此成就了張作霖一番事業。可以說沒有他張景惠,就沒有以後的東北王張作霖。
可張作霖在皇姑屯被日本人炸死後,一向親日的張景惠因感到與張學良相悖。雖身居哈爾濱特區行政長官一職,但心中總有些忐忑不安。在張學良率領東北軍政府易幟後,他便投進了南京中央政府的懷抱,還在南京中央政府軍事參議院掛了個虛職。因此南京中央政府下令剿除東北赤患,他自然不遺餘力竭力行動。
不遺餘力歸不遺餘力,可土肥原要他將蘇聯駐哈爾濱使領館封掉,這可是違反國際公約的,張景惠有些猶豫了。
土肥原見張景惠態度遊離,站起身哈哈大笑道:
“聽聞張將軍老當益壯,升一級娶一房姨太太。為預祝你收回中東鐵路成功,在下特地奉上一尤物,望張將軍笑納。”
隨即舉起雙手,擊掌數聲。
掌聲剛落,一個身穿和服身材玲瓏的女人應聲而入。
張景惠見是個日本女人,連忙又擺手又搖頭的推脫道:
“不行,不行。我家裏那五六個姨太太已經夠亂了,若是再弄個日本女人弄回家,豈不這不亂套了嗎?”
土肥原嗬嗬一笑,靠近張景惠的耳邊,輕聲說道:
“這個女人自小練就一種功夫,能給男人補腎壯陽。再則也沒讓你帶回家,我已為你們買下了一個公館,將其安置其中,絕不會讓你有後院起火的危險。”
張景惠聽後眼睛一亮,問道:
“你說的是彭祖的采陰補陽術吧!據說這種放術早已失傳已久了。”
土肥原笑道:
“中日文化同出一脈,日本也有采陰補陽術。若想修煉此術,需選特殊體質幼女,在月經初來時便開始修煉,循序漸進,曆經九年方才煉成此術。相信張將軍一試,便會體會到其中的美妙之處。”
土肥原忽悠得越起勁,張景惠的眼睛越亮。偷眼觀看此女子,但隻見唇紅齒白,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汪汪的流露出許多風情。
張景惠知道土肥原又送女人又送宅子,到底是為了個啥,便對土肥原說道:
“先生所交代之事,吾必當全力以赴。現在就請先生先回去靜候佳音,容我考慮一晚,明日給你準確答複。”
土肥原知道眼前這個老奸巨猾的張景惠是急著驗貨,便笑盈盈的起身告辭。
日本的文化起源自中國,因此就有許多日本文人熱衷於對中國的文化進行總結修改,使之成為日本狹隘民族主義,侵略奴役其他民族的幫凶。更有甚者有些日本文人將中國正統文人所不齒的一些論述,奉為神明,加以總結修繕,使之成為日本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采陰補陽的論著便是其中一部分。
就在采陰補陽術在日本大行其道時,日本軍部看到了它的另一個用處,那就是利用此術女間諜,使之成為日本侵略的幫凶。土肥原送到張景惠麵前的石井鶴子,十歲進入劄幌妓女間諜學校,曆經九年的特殊訓練,小小年紀便成為了身手了得的美女間諜。
是夜,張景惠擁著石井鶴子來到土肥原為其安排在炮台街的公館。
次日,當張景惠精神爍爍的來到辦公室時,土肥原早已在這裏等候。土肥原一見張景惠那副精神頭,急忙上前問道:
“不知張將軍對這個禮物滿意嗎?”
張景惠嘿嘿一笑,說道:
“滿意,那東西真是個尤物。一夜弄了三次,你看,我依然精神頭十足。”
土肥原說道:
“據我得到情報,那些試圖破壞我滿鐵經營秩序的反日分子,正在蘇聯使館集會,準備成立什麽鐵血救國讀書會。”
張景惠點點頭,伸手拿起電話機,命令秘書將哈爾濱特區警察總隊金世銘叫來後,對他說道:
“有一群赤色份子正在蘇聯使領館集會,宣傳赤化。帶上你的人,將他們捉來。”
金世銘一愣,問道:
“蘇聯使領館裏全是赤色分子,我們抓那個?”
張景惠變色道:
“糊塗,蘇俄是共產黨的天下。所派駐的使館人員當然全是共產黨。我讓你去捉的是中國的赤色分子,不是蘇俄共黨成員。”
土肥原說道:
“既然蘇俄違反了俄奉協定,將其使領館關閉以示懲戒,也未嚐不可。”
張景惠一聽此言,當即轉口說道:
“將蘇俄使領館給我封了,中國赤色分子全部捉來,蘇俄人員全部驅逐出境。”
要知道,無端封閉一國使領館是違反國際公約的。可是此時的張景惠已經被那個石井鶴子弄得腦袋發熱,不知天高地厚了。
土肥原見計謀已成,起身告辭,返回位於炮台街的大白樓藥房。
位於哈爾濱炮台街的大白樓藥房,實則是日本設在哈爾濱的特務機關總部,這裏不光賣藥,還賣鴉片煙和嗎啡及槍支彈藥,更是日本特務機關控製北滿胡匪武裝的總部。
張學良也沒想到,張景惠能膽大到直接將蘇聯駐哈爾濱使領館給封了。由於東北易幟後,東北作為中國一個行省沒有了外交權,蘇聯便向中國外交部提出抗議,要求釋放被捕人員,交還哈爾濱蘇聯領事館所有資產。
此時的蔣介石正巴不得東北出事,當即命令外交部長王正廷對蘇采用強硬態度。
蘇聯無意與中國開戰。在與國民黨外交部門交涉中表示,願意以縮小蘇方職權範圍換取中東路事件的和平解決,但要求中國方麵承認中東路鐵路工會,釋放中東路機車總廠工會負責人陳皋,及相關人員。
蔣介石見蘇聯讓步,生怕張學良見好就收。當即致電張學良,聲言:
“蘇聯國內局勢動蕩,糧食短缺,又受到英美封堵,絕不可能對東北動武。讓張學良下定決心,一舉收回中東路。”
張學良受到蔣介石的鼓舞,命令張景惠、張國枕收回中東路氣象觀測站,及沿線的電話權。蘇方予以默認,但中東路鐵路局蘇方局長,向哈爾濱特區政府提出了償還百萬元安裝費的要求。
張學良兩次試探均得手,決定對蘇聯用兵,以武力壓迫蘇聯撤出中東鐵路。
在解決中東鐵路問題的軍事會議上,作為輔帥的張作相首先提出反對:
“收回中東鐵路是好事,但這事非同小可。出兵接收,勢必要打仗。依我看集中全國的力量對付蘇聯也未必能打勝,隻憑東北軍這點力量能行嗎?日本人在東北境內有駐有兩三萬軍隊,如果他們趁機搗亂,該如何應對?”
張作相既是輔帥,又是東北保安軍副總司令,可謂是一言九鼎。他一發話,大家夥都不言語了。
張學良清楚張作相不但在東北軍中一言九鼎,其所控製的吉林省更是中東鐵路東段的所在地,他一不支持,讓張學良感到收回中東鐵路莫大困難。
這時,張學良將目光看向一直站在自己一邊的黑龍江省主席萬福麟,說道:
“現今蘇聯境內正爆發大饑荒,國內時刻有爆發內亂的危險,歐美各國對赤色蘇聯也極度仇恨。我們此時收回中東鐵路,不但蘇聯武力反抗,世界列強也會舉雙手讚成。”
張學良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盯著萬福麟,心道:
“老叔啊!你也是東北保安軍副司令,你倒是說句話啊?”
可萬福麟對張學良的暗示置若罔聞,走在哪裏雙目微閉打起了盹。
張學良見萬福麟不說話,便繼續說道:
“我東北三省有步騎炮四十旅之眾,我以十旅之兵,開赴中東鐵路沿線,逼迫蘇聯政府完全將中東鐵路權益交付我方。如果小鬼子敢在我背後搗亂,老子索性一道收拾了他們。”
這時第十旅旅長劉翼飛突然站起來說道:
“若能以十旅之兵擊敗蘇聯的話,當年我們也就不用退居關外,老帥也不會遇害了。”
劉翼飛是張學良的親信將領,連他都不同意武力接收中東鐵路,張學良的處境更加尷尬。最終,這場關於武裝接管中東鐵路的軍事會議,隻能是不歡而散無果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