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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九章凡河出奇兵

  五十九章凡河出奇兵


  由於於國棟提前規劃了撤退路線,並做了相應的安排,因此警察大隊警員們撤退的速度並不慢。可他們的腿腳再利索,也快不過鬼子的汽車輪子。


  小凡河是橫亙於鐵嶺城西麵的一條小河,此河起源於鐵嶺東部白旗寨,流經經雞冠山、鐵嶺西關匯入遼河,過了河便是雞冠山的餘脈索龍嶺。


  初秋的小凡河河灘上長滿了黃色的蘆葦叢,平靜的河水潺潺流過。一陣劈劈啪啪的槍聲打破了這裏平靜,一群受驚的灰喜鵲從樹叢中飛起,拍打著翅膀向鬱鬱蔥蔥的索龍嶺飛去。於國棟率領眾警員邊射擊,邊向小凡河邊撤退。隻要他們過了小凡河進入索龍嶺密林,再多的鬼子也就無計可施了。


  小鬼子的車隊緊追不舍,架在挎鬥上的輕機槍不斷的發出令人恐怖的“噠噠噠”聲,子彈滋溜溜在警員們頭頂身邊亂飛亂竄。


  汽驢子是日軍裝備的一種挎鬥摩托車,這種車是日本人從美國購進的的零部件,由日本一家叫日產達特桑的工廠組裝的。在裝備了日本軍隊後,這種車輛用以巡查,及彌補騎兵和步兵之間機械化車輛不足的狀況。此車一般乘坐兩人,可攜帶一挺輕機槍,和一些彈藥和物資。


  騎驢子車身較輕的速度自然比汽車快,但較輕的車身飛馳在顛簸的河灘上,讓車上的機槍手無法保證射擊精度。因此盡管兩挺輕機槍不斷打出一個個扇麵,並未對撤退的警員形成實質傷害。


  於國棟看了看眼前舒緩且寬闊的小凡河,又看了看後麵飛馳而來的鬼子兵,鼓勵大家道:


  “過了這條河再往前麵走七八裏就是索龍崗了,哪裏山嶺雖然不算高,但樹大林密,隻要我們進了林子小鬼子拿我們沒辦法了。”


  可正當眾弟兄邊阻擊鬼子車隊,邊尋找船隻準備渡河時,大批鬼子趕到了。


  急切間,警員們竟然沒有找到一條可以渡河的船,於國棟等人頓時陷入了前有大河攔路,後有窮凶極惡的鬼子兵追擊,上天無路入地的困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河灘上的蘆葦叢中突然冒出了二十一名騎兵。隻見這些騎兵一個個飛馳如電,馬蹄踏過卷起了一團團黃色蘆葦。手中大刀高舉,在明亮的陽光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寒光。


  於國棟一看心裏一喜,忙喊道:

  “是董熙侯的騎兵隊,弟兄們我們有救了。”


  董熙侯混過綠林,當過馬匪,騎兵隊二十一個弟兄大多數是跟他一起幹過馬匪的弟兄。這些人騎術精湛,殺伐異常凶狠。雖然被盧振武收編後受到了約束,但其彪悍的作戰風格自始至終沒有改變。


  騎兵在空曠的河灘上突擊速度很快,如果沒有有效的防禦陣地僅憑步兵手裏的栓動步槍,很難抵禦騎兵如暴風般得衝擊。雖然這支騎兵隊人馬並不多,但依然會給這支追擊的日軍以重創。這是於國棟安排的一招妙棋,也是生死攸關的最後一招。


  石井修三隻是滿鐵守備隊的情報參謀,可畢業於帝國軍事大學的他,依然清楚手持栓動步槍的步兵遇上剽悍的騎兵是個什麽後果。


  “機槍,機槍,集中火力,射擊,射擊!”

  在這分分鍾可以決定是勝負的關鍵時刻,石井修三下達了一個完全正確的命令。


  八挺架在汽車上或汽驢子上的輕機槍,狂躁的叫了起來。


  密集的彈雨掃向了,看似在茂密的蘆葦叢中快速遊動的騎兵隊。


  八挺輕機槍瞬間形成了一道強大的火力攔阻網,這道攔阻網成了騎兵隊的噩夢。


  衝擊速度最快的崔振岐及數名騎手中彈落馬,剩餘的騎手見日軍火力強盛,也不由得放慢了衝擊速度。


  久經戰陣的董熙候清楚,騎兵依仗的就是速度,一旦失去速度將變成鬼子獵殺的靶子。情急之下,對眾弟兄大喊:


  “上槍”


  董熙候使出了絕招。


  這是他們常年在熱遼平原上劈殺總結出來的一個絕招,那就是騎手挽住馬韁,以鐙裏藏身的方式,掛在馬鞍的一側,並騰出手來持槍還擊。


  這種衝擊方式需要人和馬配合默契,需要經過較長期專業訓練才能做到天衣無縫。此種衝擊方式在最大程度上讓人和馬的目標大大縮小,減少了中彈的機會,同時還能持槍還擊給予敵機槍手以有效殺傷。


  就在騎兵隊從側翼對追擊的日軍發起衝鋒的時候,趕來接應的陳靖亞和李少鐸也趕到了。


  陳靖亞見鬼子以機動車輛為屏障,用極強的機槍火力給予騎兵隊以巨大殺傷。當即對李少鐸說道:

  “你掩護,我靠上去,把那輛汽車奪過來。”


  李少鐸答了一聲:

  “放心吧。”


  便背著大槍,向一側的河堤跑去。


  陳靖亞他們在鬼子車隊的側翼,那些鬼子兵光顧著對付騎兵隊了,忽略了自己的側翼。陳靖亞單手提著衝鋒槍,彎著腰,借助蘆葦蕩的掩護,向離自己最近的車輛飛奔而去。


  當距離汽車還有不足百米時,車上的鬼子發現了他,急忙調轉槍口瞄準射擊。鬼子才將調轉槍口瞄準,這時叭的一聲槍響,鬼子的鋼盔上多了一個血窟窿。


  鬼子機槍手嚇得也顧不上眼前的騎兵了,急忙調轉調轉槍口。可才將轉身,又一聲槍響,鬼子機槍手麵部中彈倒在車廂裏。


  “狙擊手,狙擊手,他們有狙擊手。”


  恐慌在眾鬼子中蔓延。


  趁此機會陳靖亞飛快緊跑幾步,使出八步趕蟬的絕招,身體借助衝擊速度所產生的慣性,一躍而起,飛身竄上車廂。就在身子騰空的一刹那,他手裏的衝鋒槍也噠噠的響了起來。當陳靖亞的身子落到車廂裏時,車廂裏八個鬼子身上都多出了幾個血窟窿。


  陳靖亞奪得汽車後,推開被擊斃的鬼子機槍手,架起機槍調轉方向朝其餘車輛上的鬼子掃去。


  石井修三沒想到這邊又殺出一個煞星,驚得全身冒汗,大叫道:


  “趕快掉頭,撤退撤退!”


  這時於國棟也率眾弟兄殺了過來,空曠的河灘上呐喊聲、槍聲、手榴彈的爆炸聲,機槍的噠噠聲、馬蹄聲、大刀破風的砍殺聲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一片華麗的樂章。


  兩輛載重汽車,一輛汽驢子,載著鬼子的殘兵敗將,倉皇逃回鐵嶺城。

  於國棟見陳靖亞去而複返,有些驚訝,便問道:


  “陳兄弟不是去海滿前線了嗎?怎麽去而又返?”


  陳靖亞笑道:

  “聽見鐵嶺城炮響,猜想是小鬼子報複。不放心,所以回來看看。”


  於國棟看了看腳下的河灘,問道:


  “你怎麽會料到我會率弟兄們突圍?”


  陳靖亞說道:

  “於兄能以一個上校參謀的身份,忍辱負重就任一個並無實權的鐵林縣警察局局長,想必在實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絕不會與鬼子死磕。以於兄的軍事才幹,不會不知道擇地而戰的道理。我軍與日軍的裝備兵力對比相差懸殊,山地戰是最有利於我的戰法。而距離西關最近的山地就是索龍嶺,從西關到索龍嶺必須過小凡河,所以我們就奔這裏來了。”


  於國棟聽罷,哈哈大笑道:

  “你我兄弟不愧是相知一場,知我者除了陳兄弟恐怕沒有第二人了。”


  陳靖亞問:


  “於兄打算在索龍嶺跟鬼子幹一場後,是打算落草還是打算另投明主。”


  於國棟長歎一聲,說道:


  “我輩軍人到了如此地步,還有啥臉苟活於世。現在中蘇大戰在即,我與黑龍江軍參謀長謝珂本是保定軍校同期,所以我想去黑龍江投奔他,上前線為國犧牲,也算全了我身後之名。”


  陳靖亞說道:

  “既然目的地一樣,咱們一道同行可好?”


  於國棟說道:

  “小鬼子屢屢吃虧,難保不會一路追殺,恐怕會連累陳兄弟及學兵隊。”


  陳靖亞說道:

  “那咱就更應該一切起走,打虎還要親兄弟不是嗎?”


  “對,我覺著還是一起走好,大家夥也好有個照應。”


  這時帶著騎兵隊的弟兄打掃了戰場的董熙候,走過來插了一嘴,並向陳靖亞致謝道:


  “今天這一仗多虧了陳兄弟,和那個還沒來得及見麵的神槍手,要不咱騎兵隊二十幾號弟兄可真要折在這裏了。”


  “唉!陳兄弟,受累打聽一下,那個神槍手是不是你的人啊?”


  陳靖亞抬頭往河堤方向看了一眼,對董熙候說道:

  “那不來了”


  董熙候和於國棟轉頭望去,隻見李少鐸扛著大槍,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董熙候急忙迎上去,一把把李少鐸抱住,高興的大聲說道:

  “好小子,真有你的,四五百米,一槍一個,跟打兔子似的,槍槍不落空。今個要沒你,老子連這支隊伍可就要扔這裏了。”


  陳靖亞將於國棟拉到一邊,問道:


  “這仗損失大不大?”


  於國棟歎了一口氣說道:


  “怎麽能不大,傷亡了二三十個,還有幾個重傷員。現在能拿槍能走的,連上我也不到四十個。”


  陳靖亞說道:

  “此地不宜久留,快將傷員都抬上車。咱們去與學兵隊會合,張鳳岐在這一帶熟人多,興許他會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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