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章畑英太郎親臨鐵嶺
六十章畑英太郎親臨鐵嶺
幾輛滿載殘兵敗將的汽車,執拗一聲停在了鐵嶺警察局門口。剛剛就任鐵嶺警察局局長的李世萌,快步跨出大門迎了上來,哈著腰、陪著笑臉說道:
“歡迎石井君完勝凱旋。”
剛從車廂裏下來的石井修三鐵青著臉,看了李世萌一眼,揮手就是兩記響亮的耳光。
李世萌被打蒙了,站在李世萌身後的陳景新,對李世萌一努嘴,湊到李世萌耳邊輕聲說道:
“沒看看後麵,就瞎拍馬屁。”
李世萌這才回過神來,往後麵的汽車望去,隻見幾十名鬼子兵,正從車上往下抬下被打死的鬼子兵。
嚇得一縮脖,緊跟在石井修三身後,進了局長辦公室。
石井修三進了辦公室後,氣惱的將手上的白手套摘下,重重的摔在地上。李世萌慌忙撿起,用手小心翼翼的平整好,放到辦公桌上。
石井修三拿起桌上的電話機,問:
“這條電話線通著嗎?”
李世萌慌忙回答:
“通著呢!”
石井修三拔通了十九旅團旅團部的電話,還沒說幾句,隻見石井修三腰身挺直,手裏拿著電話機,一個勁的回答:
“哈依、哈依!”
李世萌在一旁看的一頭霧水,才將要上前詢問,石井修三已經拿起放在辦公桌上的白手套,邊往手上帶,邊對李世萌說道:
“李局長,院子裏的那些帝國士兵,是為你奪取局長職位而殉職的。你及你的部下必須為他們搭靈堂祭奠,以此表示你對大日本帝國軍人的尊敬之意。”
李世萌慌忙答道:
“好好,我親自披麻戴孝為死難的弟兄守靈,並按照我們中國的習俗請和尚道士,為他們超度七七四十九天。”
石井修三才將要出門,聽李世萌這麽說,將邁出的腳收回來說道:
“日本崇信佛教,不信道教,不要請道士,隻請和尚為他們超度就好。現在天氣這麽熱,超度七七四十九天,那些士兵的屍體不就腐爛了,超度七天就夠了,然後按照大和民族的習俗將他們火葬了吧!”
李世萌唯唯諾諾,急忙連口稱是。
石井修三走後,陳景新走上前問李世萌:
“局座真打算為這些被打死的日本人搭靈棚送大殯?”
李世萌斜著眼看了看陳景新,指著陳景新頭上包裹的傷口說道:
“你小子挨了打也不開竅,日本人是誰,連老帥當年都將其作為靠山。咱細胳膊細腿的能擰過他們?你那個老長官於國棟,還有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盧振武,倒是硬氣了一會,可到末了怎麽樣了?還不是一個搭上了性命,一個四處逃竄。搭靈棚算個啥,又不是真死了爹,裝裝樣子討個風平浪靜,何樂而不為呢!再者說了,搭靈棚咱警局可不能拿錢,這錢要鐵嶺鄉紳一起湊,我們還能中撈點油水,你說這樣的好事哪裏找去?”
陳景新打心眼裏厭惡李世萌的這幅漢奸嘴臉,但此時為了顧全大局還是假裝陪著笑臉說道:
“還是李局長有主意,日後兄弟就跟著李局長發財了。”
李世萌知道自己帶兵不行,可當今這個世道要靠槍杆子說話,因此眼前這個曾經帶過兵,又在奉天講武堂深造過的陳景新,就成他極力拉攏的一員幹將。今個聽陳景新這麽一說,馬上拍著陳景新的肩頭說道:
“聽說你是奉天講武堂三期生,與當今的遼寧警察署黃署長是同期,可惜你跟錯了主子,要不然你現在至少是個上校團長。過去的事咱就不提了,今後跟著我好好幹,保證你升官發財,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睡漂亮女人,日子比天王老子過的都快活”
陳景新馬上賠笑說道:
“日後還要仰仗局座栽培。”
石井修三打電話到十九旅團部原本是想調援兵的,可是接電話的卻不是汾陽光二,而是陪同關東軍司令官畑英太郎親臨鐵嶺,查辦鐵嶺支庫爆炸案的關東軍參謀土肥原賢二。
石井修三在電話裏被土肥原賢二訓斥了一番後,急匆匆的乘車趕往十九旅團旅團部接受畑英太郎的問詢。
關東軍司令官親臨鐵嶺,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在剛剛受到了襲擊的情況下,保衛工作當然要做的即嚴密又周到。
穿過層層哨卡,載著石井修三的汽驢子,來到了位於馬蓬溝的十九旅團指揮部。
一進門,石井修三看見站立一邊的汾陽光二兩腮泛腫發亮,心想這要多少耳光才能打成這樣。
才將挨過一通暴打的汾陽光二,見石井修三進來,以為他帶了能讓自己免罪的好消息,便立即問道:
“那些仇視帝國的反日警察都消滅了?”
石井修三心裏一沉,心道:
“不好,要壞事。”
可是自己又不能不回答,隻能結結巴巴的說道:
“那個於國棟太過狡猾——。”
汾陽光二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怒問石井修三道:
“你讓他們給跑了?”
“哈衣,是屬下無能。”
石井修三立正,低頭,這句答的倒是痛快。
汾陽光二的大巴掌來的更痛快。
“叭、叭、叭”
這頓大嘴巴子掄的石井修三眼前直冒金星。
一頓胖揍以後,石井修三大體也知道了汾陽光二那腫漲發亮的臉,需要多少耳光,才能呈現如此風采了。
汾陽光二拿石井修三撒氣,穩穩當當坐在辦公桌後麵的畑英太郎,及陪在一旁的土肥原賢二,既沒說話也沒製止。一直等到汾陽光二手腕子打酸了,手掌打的發脹,不得不停住手後,才開口問道:
“鐵嶺警察大隊有多少人槍?你們滿鐵出動了多少部隊,竟然還動用了山炮?”
石井修三捂著臉如實回答道:
“鐵嶺警察大隊共有武裝警員176名,騎兵隊二十餘人,炮兵隊十二人,有兩門80毫米口徑的迫擊炮,機槍4挺,步槍130支,手槍四十餘支。我部出動一個中隊,加強一個機槍小隊。乘4輛汽車,武裝摩托車十二輛,攜帶輕機槍9挺,擲彈筒9具,重機槍兩挺。可是那個於國棟極其狡猾,用詐降的手段將我們引誘至院內後,突然伏兵四起,我英勇的士兵雖頑強還擊,怎奈地域狹小,火力根本展不開。因此在撤出後,便對敵警察大隊部實施了炮擊。”
“那將這些反日分子都消滅了嗎?”
畑英太郎目光如劍,看的石井修三心裏直打顫。喃喃的說道:
“那個於國棟太狡猾,預先規劃了撤退路線,並在撤退時炮擊了我滿鐵守備隊駐地。不過,有以原警察處長為首的三四十名支那警察,在我大日本皇軍的威懾下願意和我們合作。”
“動用了山炮,竟然還讓這些支那人跑了?那你追擊的結果如何?”
石井修三原本打算如實報告,但畑英太郎的震怒,讓他改變了主意。馬上謊說道:
“本來在小凡河邊已經將那些反日匪軍包圍,可是突然有一支數百人的不明武裝分子趕來支援。因此、因此-——”
土肥原賢二接口道:
“因此你就隻能大敗而歸,讓大日本帝國皇軍蒙羞?”
石井修三低頭不語。
土肥原賢二說道:
“對付一個小小的鐵嶺警察大隊,竟然使用了75毫米山炮,還未能完全達到全殲的目的。足以讓東北軍將關東軍看作是根本不足懼的紙老虎,沒有了軍事上的威勢,我們又怎麽能大限度的保護帝國的利益不受損失?”
石井修三意識到土肥原賢二為自己定的這個罪名可不小,足可以讓他刨腹謝罪了。立即反駁道:
這一切都是那支學兵隊搗亂所致,請給我一支兵馬,將其全部剿滅。
畑英太郎欲答應石井修三戴罪立功的請求,可土肥原賢二伏在畑英太郎耳邊輕聲說道:
“炮擊鐵嶺警察大隊後,東北軍各部反應極大。哈爾濱情報機關報告,張作相以缺少出兵費為由,拒絕調吉林軍與蘇聯打仗。但他在昨日,卻將第二十五旅一個主力團,調進了長春寬城子兵營,意圖很明顯,就是衝著我們在長春的駐軍來的。遼寧警署在強烈譴責我炮擊鐵嶺警察大隊的同時,也在近幾日向各地警察大隊派發了大量物資彈藥,大有準備動手的意思。”
畑英太郎明白土肥原賢二和他說這些的真正意圖,問道:
“難道我們關東軍還怕了他們不成?”
土肥原賢二繼續說道:
“吉林是張作相的起家地,吉林軍有十旅之眾。黃顯聲手裏不但有四萬武裝警察,且東北軍第二十旅原是黃顯聲的老部隊,萬一動起手來他們絕對不會坐視不理。我們現在糧彈兩缺,且兵力遠遠不及對方,一旦交起手來恐怕會吃虧。”
畑英太郎細細想了一會,問道:
“難道張學良會違背南京政府的旨意,斷然與蘇和解與我們開戰?”
土肥原賢二說道:
“張學良業已躲到北戴河去了,東北現在是張作相掌權。此人極力阻止與蘇決裂,主張針對我們加強東北軍備。張學良此去北戴河度假,似乎有放手讓張作相暫時主政東北的意思。張作相在東北軍政集團內,位高權重,門生晚輩極多,足以達到一呼百應的地步,恐怕-——會對我關東軍不利。”
土肥原賢二說的都是實情,一向傲慢的畑英太郎不得不重新審視當今局勢。
沉思片刻問道:
“那我們重新征集的武器彈藥物資糧秣,何時能運抵各部?”
土肥原賢二說道:
“此事需秘密進行,一次不能運送過多。一旦被東北軍政府察覺,將把他們完全推向蘇聯那邊,因此若要真正完成各種物資的調集,需一個月的時間。”
畑英太郎歎了一口氣說道:
“那也不能讓這些反日分子就這樣輕易離開,這豈不太有損我大日本帝國和關東軍的威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