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一七章萬國賓私會趙仲仁
二一七章萬國賓私會趙仲仁
萬福麟與梁忠甲同是吳俊升的愛將,萬福麟是胡匪出身,綽號萬半拉子,後來被駐鄭家屯的吳俊升招撫收為己用。梁忠甲正規軍校畢業,先投曹錕的第三鎮當兵,後來投奔了吳俊升。當梁忠甲投奔吳俊升時,萬福麟所率的白馬隊,已經為吳俊升立下了赫赫戰功。後來吳俊升與張作霖一起在皇姑屯被炸身亡,萬福麟依仗其長媳是張學良之妻於鳳至娘家侄女的關係,穩穩妥妥的當上了黑龍江省主席兼東北軍邊防軍副司令長官的職位。
萬福麟當上了黑龍江省主席,一躍成了與張作相比肩的人物。可此人平庸寡能,政績平平,處理省政少思慮,自然免不了民怨四起。若論資曆他也不及張學良以輔帥,老叔相稱的張作相。身居高位,政績和口碑均不如人意,自然而然的會時時處於戰戰兢兢的境地,生怕張學良那天一不高興將自己拿掉。
萬國賓憑借著是於光鬥的孫女婿這一身份,當上了哈爾濱鐵路局局長,實質上控製了東三省內省鐵路。東三省鐵路除了日本人控製的南滿鐵路,及中蘇合營的中東鐵路以外,還分內省和外省兩條鐵路線。內省鐵路歸哈爾濱鐵路局管轄,外省鐵路則由錦州鐵路局管轄。萬福麟掌管十萬東北新軍,更是製衡蘇聯穩定東北的支柱。
萬家之所以輝煌至此,不得不提一個人。那就是萬國賓媳婦的爺爺,張學良之妻於鳳至的父親,張學良的老丈人,於光鬥。
於家是東北首富,據說掌握著東北三省六成以上的財富。當年張作霖為爭天下與於家結親,於家奉上十五座錢莊,這十五座錢莊也就成了張作霖爭天下的根基。
張作霖主政時期,吳俊升名為黑龍江主席兼黑省保安司令,但吳俊升一直隨張作霖在奉天主持政務,萬福麟成了實質上的軍事主官。黑省十萬新軍以騎兵居多,裝備精良是張作霖留在應急之用的快速部隊。從外表上看實質掌握這支部隊的萬福麟職位並不高,這也是張作霖的高明之處,目的就是讓這支危急時刻可以起救命作用的利劍式部隊,在平常不會引起人的注意。
東北易幟後,張學良大力整頓東北軍,啟用新生力量,黑龍江軍也不可避免。照理說萬家與張家雖無直接關聯,從於光鬥哪裏論起也能算得上至親,張學良應該不會對萬家怎麽樣。可是那個萬國賓太不爭氣,不但將內省鐵路管理的一塌糊塗,連掌管的黑省幾座金礦也連年虧損。開金礦都能虧損,這位萬國賓萬公子也算得上是空前絕後了。
萬福麟的擔心張學良削弱他的想法並非空穴來風,因為在去年張學良給他派來了一個參謀長,此人名叫蘇炳文,他非但不出自吳俊升治下,甚至也不是奉軍老將,而是出身於徐樹錚的第九師。北洋軍的這個第九師,也是中國近年來唯一一支出國作戰的部隊。後來受郭鬆齡之邀任東北鎮威軍十二旅上校參謀長,並隨郭鬆齡反奉,任東北國民軍第一軍少將參謀長。郭鬆郭鬆齡兵敗,夫婦二人一同於白旗堡遇害身亡。張學良惜其才華,任命為第六旅參謀長。第六旅是張學良起家的部隊,可說是嫡係中的嫡係。蘇炳文被張學良招安後,並未辜負張學良的賞識,第二年直奉聯軍進攻馮玉祥的國民軍,他率領第六旅遷安方麵偷渡灤河,挺進龍山,威脅馮之側背,大奏奇功,馮軍敗退。涿州一戰傅作義死守涿州,東北軍久攻不下,他挺身而出,以與傅作義同為保定同學之名,孤身進涿州說降傅作義。張學良調此人來任萬福麟的參謀長,除了蘇炳文曾率部駐紮過海參崴,與對蘇聯政治軍事情況比較了解外,另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要看萬福麟的門了。
萬國賓雖然是個除了吃喝浪蕩玩在行,其它都不在行的少爺公子,但對萬福麟目前的處境非常清楚,禁不住提醒萬福麟道:
“據我得到的消息,十五旅殘部被掠至蘇聯後,蘇聯人對其並沒有什麽不軌之舉,隻是派了一些在蘇學習軍事的中國人混入其中,向他們宣講什麽共產主義。聽說奉天講武堂的那個教官葉開也到了蘇聯,在蘇聯期間與梁忠甲關係甚密。那個葉開會不會是共產黨,是專門去忽悠梁忠甲的?現如今南京那邊反共大於一切,我們如果與蘇俄共產黨扯上關係,即便是張學良不弄咱,他蔣介石也不會放過我們。”
“胡扯!葉開怎麽會是共產黨。他是真真正的國民黨,如果他是共產黨那我們一個都跑不了。。”
東北易幟後,張學良率領東北軍政長官集體加入國民黨,當時主持宣誓儀式就是葉開,監督入黨程序的是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張群。如果葉開是共產黨,那他們這些大員集體加入國民黨這麽大的一件事,竟然是在一名共產黨的主持下宣的誓,若傳出去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萬國賓受到嗬斥,將脖子一縮,說道:
“聽說張作相將自己名下八萬頃荒地全拿出來,交給了民生公司算作股份,我們豈不借梁忠甲這份屯墾計劃也參與參與,興許還是個發財的機會呢?”
緊跟張作相是萬福麟一貫宗旨。中東路事件,張作相和萬福麟都清楚,維護與蘇聯的友好關係是製衡日本勢力不斷向北擴張的關鍵,而張學良卻非要破壞這平衡。張作相腰杆子硬敢說話,就是不配合。他沒有張作相那種強大的氣場,一麵遵照張學良的旨意調兵遣將,一麵打壓民間借哈滿事件鬧事的團體。
萬福麟略一思襯,將梁忠甲遞交上來的龍江屯墾計劃書,交給萬國賓,並囑咐道:
“聽說姓陳的那小子已經到了滿洲裏,你將這份計劃書拿去,看看有啥法子能和這小子搭上關係。民生公司哈爾濱分廠已然成了遠東第一大工廠,其產生的利潤不可預估,近來聽說張作相作為民生廠的大股東之一,光從裏麵分紅就撈了不少。”
萬福麟看著張作相分錢眼紅,萬國賓更眼紅。可是萬國賓浪蕩公子哥一個,現如今的陳靖亞上麵有張學良這個大老板罩著,身邊有張作相這個輔帥扶持著,可謂是紅得發紫的人物,怎麽會瞧上他萬國賓。盡管萬國賓對自己沒有信心,但他相信他的貼心幕僚會給他一個好辦法。
事不宜遲,萬國賓拿了龍江屯墾計劃書,直奔黑龍江省府委員、市政籌備處處長趙仲仁的官邸而去。
趙仲仁曾任呼倫貝爾道尹,在任上時曾參與鎮壓過郭道甫、福明泰、烏而吉領導的青年黨暴動。
趙仲仁四十來歲,看起來有五十歲的樣子。身材清瘦修長,稍微有些佝僂背,身穿煙灰色長袍,臉上帶著一副黑邊眼鏡,幾縷山羊胡稀稀拉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亂轉。
萬福麟、萬國賓從未仔細看過梁忠甲的屯墾計劃,但這個趙仲仁接過萬國賓遞過來的龍江屯墾計劃書後,看的卻極為仔細。
趙仲仁是個文人不懂軍事,可是他卻能憑著多年老道的經驗看出裏麵的玄機。
將一份厚幾十頁的龍江屯墾計劃仔仔細細看完後,他不動聲色的將計劃書放回桌案上,對萬國賓說道:
“吉林增加人口施行屯墾的事由來已久,但效果並不明顯。此番張作相拿出土地交由民生公司辦理屯墾事宜,一是為安頓四萬被蘇聯驅逐過境的旅俄華員。你想這四萬人可不是一個小數,又多雲集於下江地區。若鬧起事來恐下江不安,吉林不安。有了地,有了生計,這些人自然也就不會鬧事。其二,吉林招墾業已數年,十分荒地僅墾出其二。此番張作相將八萬頃荒地盡數交給民生公司經營,也算是將一個爛攤子變成了可以生錢聚寶盆。墾荒難,在於需要征召大量人員,投入巨額資金,梁忠甲絕非不明白其中的玄機。以我看梁忠甲的真正意圖並非是屯墾,而是黑省的金礦。”
黑龍江省黃金儲量豐富,自清前期便有開采。清兵入關後南明王朝號召漢人進行了激烈的反抗,甚至出現了李定國兩蹶名王天下震動,和鄭成功三次北伐,威逼南京的事情。這時的順治皇帝多次對大臣們說,經營好關外,萬一漢人容下他們還有個後路。黑龍江多黃金,自然就被清王朝視為危難時刻應急的資金儲備地,因此黑龍江也是清朝封禁時間最長,封禁最嚴格的地方之一。
現在這些金礦雖然仍被嚴格管理,但卻成了萬家掠去財富的根本。萬國賓一聽梁忠甲意在黑省金礦,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問道:
“那我們該怎麽辦?”
趙仲仁迭起兩指,胸有成竹的說道:
“這份計劃上詳細描述出了屯墾區域,你先回去,我仔細研究研究,盡可能的拿出一個即能說的過去,又遠離金礦的屯墾方案。”
這時萬國賓也感覺到了有些累了,便對趙仲仁說:
“那你先看著,我就靜候佳音了。”
萬國賓離開趙仲仁家後,不知道去哪裏快活去了。
趙仲仁將萬國賓糊弄走後,急忙命令管家備車,拿上萬國賓送來的龍江屯墾計劃書,坐上汽車一溜煙去了亞洲火磨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