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二五章來了個黎天才
二二五章來了個黎天才
梁忠甲在原道勝銀行遇害的消息傳到了張學良那裏，張學良也為之感到震驚。急忙將原防俄第二軍軍長胡毓坤找來，問問他道：
“梁忠甲在夜宿原道勝銀行時遇害身亡了，我想讓你去接替他，擔任中東特路西段護路軍司令一職？”
胡毓坤才將獲得了吳鐵城代表蔣介石來東北，親自來頒發的青天白日勳章。但他清楚以他在紮滿一戰中的所作所為，十七旅、十五旅的官兵必將他視為仇敵，他那裏還敢去當這個中東鐵路西段護路軍司令。現在聽張學良這樣一問，支支吾吾了半天說道：
“紮滿一戰損兵折將，我有責任。國民政府還給我頒發了青天白日勳章，在下是感激涕零，自當效忠國家死而後已，不成功便成仁。可是我一個負罪之身，實在不宜再去擔當什麽護路司令的重任。”
張學良見胡毓坤信誓旦旦後又極力推托，心中大怒，以及其威嚴的聲調對他說道：
“既然你不願意接替梁忠甲的職務，那就去國防軍司令部做做參議吧！”
參議，就是準許你參與議事，沒有一點實權，等同於空掛。胡毓坤明白，張學良讓他去接替梁忠甲實質上是在試探他，他若真答應還真不一定讓他去。
胡毓坤走後，張學良略微思索了片刻，拿起放置在辦公桌一角的紅色電話機，命令值班副官道：
“讓黎天才趕快來見我。”
總司令召喚豈敢耽擱，黎天才在接到值班副官的通知後，急忙換了衣服夾著公文包，跳上汽車火速趕往大帥府議事廳。
張學良見黎天才來了，指了指沙發對他說道：
“你坐吧！”
黎天才坐到沙發上，從中山裝的口袋裏掏出銀質煙盒，從裏麵取出一根紙煙，打著火機點上，深吸了一口，平複了一下一路跑來所導致的緊張情緒。
張學良走了過來，坐到了黎天才旁邊的沙發上，問道：
“你看過梁忠甲提交的龍江屯墾國防計劃書了嗎？”
黎天才答道：
“看過了，不但看了，還仔仔細細看了兩三遍。此計劃書絕非出自梁忠甲一人之手，其中還有深意！”
張學良眉毛一動，說道：
“說說看。”
黎天才如實回答道：
“東北目前有蘇聯和日本兩大強敵。蘇聯的問題在於外蒙，而解決外蒙問題一定不能通過武力，也不是憑東北一隅之力能解決的，除此之外中蘇再無糾紛可言。日本侵吞東北的野心已經非常明顯，因此對於我們而言預防日本的侵略更甚於防俄。遏製日本人的野心，應當集合全國之力，但總司令想抗擊日寇，南京的蔣某人卻不一定會這麽做，因此我們自己還需做好最後一戰之準備。抵禦日寇需與蘇俄結交，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可中東路一戰，南京國民政府已然和蘇聯斷交，東北無力回天隻能服從。梁忠甲在此計劃書中重點提到，加強邊疆少數民族的團結，建立蒙漢語學校，在海拉爾設立鐵路大學，為鐵路建設儲備人才，同時修建黑河至牙克石的公路，大力發展邊疆經濟。這些看似為鞏固黑省邊防之必須，但深究起來其中大有文章。加強與蒙族的團結，設立蒙漢語學校，勢必結交外蒙。現如今外蒙在蘇俄控製之下，我們一下子無法改變其現狀，但能與其互通有無，實現經濟合作。國民政府與蘇俄斷交無異於放棄了製衡日本的手段，我們如果能與外蒙實現合作，等同於打開了一扇通俄之門。屯墾三江平原之兵，應是預防日本侵略之最後生力軍，一旦日軍大舉入侵，我們便可以遼西之兵，與黑龍江之兵形成夾擊之勢。”
聽了黎天才的解釋，張學良豁然開朗。但細細的想了一下，又覺著似乎有些擔心，問道：
“如果放任黑吉兩省與蘇接近，恐北滿會步外蒙之後塵。”
黎天才是早期共產黨員，當過李大釗俄通訊員，但此人被捕後沒能頂得住張作霖的嚴刑拷問，成為了出賣李大釗的叛徒。以共產黨對於叛徒采取的一貫方式而言，他是絕對不能重返共產黨那一邊去了，因此對於此人張學良絕對放心。而作為共產黨早期領導人之一的黎天才，也敏銳的感覺到三江地區設立後備軍的重要性，便對張學良說道：
“現在西方列強對蘇聯封鎖極其緊密，中國既是蘇聯通過國際是的重要路上通道，又是蘇聯極力爭取的鬥爭夥伴，我想他們是不會冒著與中國反目的風險實施侵略行動的。反而如果日本大舉入侵華，蘇聯一定會出於為自身利益的考慮，而積極支援我抵抗日寇侵略的鬥爭。”
張學良又問道：
“現如今梁忠甲突遭橫禍，不知哪個可以接替他的職位。”
黎天才想了一會說道：
“十五旅是國防旅，屯墾軍是生產物資和提供兵員的後備力量，不可以由一人身兼二職。可以選一個在當地有威望，且有遠見眼光的人，負責屯墾事務。而十五旅旅長一職則可不必有眼光，隻要能保證不被他們爭取了去就行。”
經黎天才一提醒，張學良也覺著將十五旅，與屯墾軍分開管理比較穩妥。便說道：
“黑省第二旅是省防旅，旅長王南屏是吳俊升的老部下，其家族在黑省威望極高，可以擔任龍江軍墾行署主任一職。隻不過這十五旅旅長一職就難選了。”
黎天才想到一人建議道：
“總司令覺著那個一直賦閑在家的王永江如何？”
在黎天才的提醒下張學良想起了，被自己閑置了四五年的團長王永江。
王永江，早年為匪是天下好王永清手下一炮頭。那一年郭鬆齡反奉，吳俊升傾黑省精銳趕赴遼西支援作戰，就是此人率一營騎兵在新民堡將郭鬆郭鬆齡夫婦俘獲。因此戰有功王永清被提升為旅長，他也被提升為團長。第二年王永清拉隊伍重新為匪，此人沒有跟隨，但張學良記此人殺害郭鬆齡之仇，將其削去兵權擱置了起來。
“為什麽是他？”
張學良有些疑惑。
黎天才說道：
“此人在東北軍中即無派別也無靠山，但此人技戰術極其精湛，在軍中有兵王之稱，也因此受到吳俊升的賞識。王永清脫離東北軍重新為匪，此人並未追隨，足見其有痛改前非之心。總司令將其擱置多年毫無怨氣，足見其對總司令之忠。突然被重用又是晉升一級，必會心存感激全心全意總司令辦事。不過，還要勞煩總司令親自送此人去上任。”
張學良問：
“為什麽？”
黎天才解釋道：
“老蔣將青天白日勳章頒發給了你和胡毓坤、王樹常、鄒作華、沈鴻烈、於學忠，但真正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官兵，非但沒有得到軍人最高榮譽，反而承擔了戰敗的全部責任。這一結果不光會寒了將士們的心，還會降低你在東北軍將領中的威望。因此請總司令務必親臨滿洲裏，為陣亡將士主持公道，並昭告全軍，以此收攏軍心。”
黎天才的分析條理清楚，張學良不由得點點頭，說道：
“就依你所言。不過我還想派你前往龍江屯墾公署任參議，不知你意下如何？”
黎天才知道張學良是害怕龍江屯墾戍邊計劃，被蘇俄所用特地派他去監視其行動，便坦言道：
“如果總司令不提，我也想來請命，畢竟這個計劃是東北的決定東北的生死線，不用正好，一旦啟用東北必將陷入危局。”
黎天才痛快的答應了張學良，願意到龍江屯墾公署去任參議。有他在，對張學良而言放心了不少。
黑龍江對於東北的整個格局而言極其微妙，這裏既是對抗蘇俄的前沿，又是東北軍穩定整個東北大局的後備力量。當年楊宇霆親日圖謀造反，就令常蔭槐在黑省借擴編山林警備隊之名，編練了十二營兵馬以為起事的後備之兵。現如今以葉開為首的國民黨左派，業已掌握了黑吉兩省的屯墾實權，張學良並不反對國民黨左派的革命理論，甚至對他們除軍閥打倒帝國主義列強的革命目標還有些認同，可他仍然怕再出來幾個楊宇霆常蔭槐一類的人物。
張學良對葉開陳靖亞不放心是情有可原的，畢竟現在張學良易幟是要集合全國之力，遏製日本侵吞東北的野心。就目前而言，掌控全國軍政大權的是南京中央政府的蔣介石，而不是堅持三民主義的國民黨左派。況且南京的老蔣對這些反對他的左派人士恨得咬牙切齒，如果自己這邊再鬧出事來，恐怕會影響東北與南京中央政府的關係。
日本人在東北的一舉一動，都關係到蘇聯在遠東地區的安全，因此在確定了那些白俄是被日本人營救的，並轉移到明月溝加以秘密訓練的消息後，立即指派朝鮮籍共產黨員樸雲瑞，潛入假江地區組建延邊特別支部，滿洲特科在得到共產國際和蘇聯反帝大同盟指示後，派軍事幹部楊州平假扮成走親戚的山客，深入假江地區協助樸雲瑞開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