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六七章孔憲榮雪中送炭
三六七章孔憲榮雪中送炭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這人與人交往有個投不投脾氣,一旦投了脾氣就有說不完的話。
陳靖亞和蔣振清一交流,兩人就發現怎麽有那麽多話要說。整整一宿,兩人從當前東北的局勢,談到了鄧演達東北之行,中華民族的複興之策。期間焦急等待大隊到來的陳靖亞,曾多次派王顯明沿路前行查看情況。
天色微明,早起的鳥兒歡快的鳴叫,穿透輕霧在山林裏回蕩。
“你的人再不來,等王樹棠的部隊有所行動就來不及了!”
見天色已經見亮,蔣振清也急躁了起來。
就在陳靖亞和蔣振清等的焦急時,王顯明一步闖了進來,說道:
“來了,他們都過來了。”
陳靖亞和蔣振清急忙到陣地上去看。
透過晨霧籠罩的山林,遠遠的望見一支長達數裏的隊伍,在山林間若隱若現。上萬人的隊伍,居然能做到井然有序,宛如悄然穿行於草叢間的遊蛇。
蔣振清有些吃驚,問道:
“這些人真的是普通民眾嗎?”
陳靖亞回答道:
“他們大多是朝鮮獨立軍的將士和遺屬,在長期與日寇的對戰中,自然而然養成了這麽一種獨有的戰鬥素質。”
隊伍的行進速度並不慢,率先出現在陳靖亞麵前的是帶領隊伍前進的李鏞和文殿甲。
陳靖亞見這些人才到,不知他們是否是因遇上什麽突發狀況而耽擱了,頗有些擔心的問道:
“你們怎麽才來,是不是路上出什麽狀況了?”
李鏞說道:
“還是那個文殿榮,硬說是向威虎嶺轉移是東北軍的圈套,要將隊伍往蘇聯境內拉。還好,有文殿甲在,直接讓人將那小子給綁了。”
陳靖亞看看文殿甲,說道:
“綁得好,在緊要關頭就要當機立斷。”
文殿甲滿臉歉意的一笑說道:
“我哥對東北實際情況還不太遼解,難免做出錯誤的判斷,還請陳大哥理解!”
陳靖亞笑笑說道:
“我沒什麽,大家能順利脫險就好。”
待整支隊伍過盡,陳靖亞和蔣振清握手告別。
王樹棠怎麽也沒想到一覺醒來,一支近萬人的隊伍竟然這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當即大怒,在確認了這些人是從柳樹溝一側,那條隱蔽山溝裏過去的後,馬上帶著一排警衛驅馬趕到田霖部的駐地,質問其:
“為什麽擅自放走這些暴民?”
田霖的回答很幹脆:
“重機槍班的陣地遭到夜襲,弟兄們為保護武器彈藥不受損失,連夜攜帶武器彈藥撤了下來。”
王樹棠有心在此番圍剿戰中立下戰功,向旅長吉興和參謀長熙冾輸誠,見功虧於潰當即惱羞成怒,命令田霖帶隊追擊。
田霖腦子也快馬上說道:
“蛟河是三營的防地,請團長下一道命令給三營,讓他們出兵圍剿便是,何必讓我營過境追擊。若不慎因追擊引發兩營誤會,豈不是得不償失?”
王樹棠也不白給,知道這是田霖的托詞,便問道:
“柳樹溝側翼的山溝非常隱蔽,那些窮棒子是怎麽知道這條路的?”
田霖見不犧牲一人很難過關,心道:
“對不起了李兄弟,隻有犧牲你了。”
便馬上對王樹棠說道:
“是三營參謀李延祿,是他帶人趁夜摸了機槍陣地。”
王樹棠聞聽此言當即命參謀長帶警衛排,去三營營地查實此事。
大隊人馬過了柳樹溝後,沈春和李鏞生怕吉林軍追來,並沒有命令隊伍停下來休息,而是加緊了前進的步伐。
近萬人馬成一路縱隊又行進了兩個時辰後,前方哨兵突然來報:
“前方有一支馬隊,大約有是四五十人,看樣子是衝我們來的。”
沈春和李鏞大驚,陳靖亞說道:
“不妨事,這裏是老三營的地盤,相信王德林一定不會和我們過不去的。”
盡管陳靖亞堅信王德林不會對自己不利,但還是帶著擔任的後衛的無常隊,趕到隊伍前頭做好了戰鬥準備、
三四十匹快馬,在空曠地帶呈散布裝,向前疾馳而來。
等馬隊靠近了,張貫一首先看清了帶頭一人正是威虎嶺大當家的祁永全。當即高興的大喊了起來。
祁永全又見張貫一也非常高興,說道:
“你們走後我一直心神不寧,派出了多路探子四處打探消息。起先聽說你們在三道彎和王之坪打得不錯。可後來又聽說小鬼子搞了支討赤軍,對你們的根據地展開了大圍剿,你們撤到了三道溝。後來就得知你們王樹棠的部隊攔在了柳樹溝,我算計著你們走柳樹溝就是想來投靠威虎嶺,因此就帶著馬隊打算往王樹棠的腚眼子上捅一刀,接應你們過柳樹溝。沒成想,我這還沒到,你們先我一步打過來了。”
張貫一說道:
“王樹棠調去了大半個團圍堵我們,光在柳樹溝就放上了兩個半連。我們全加起來不過兩三百條步槍,還要保護那麽多手無寸鐵的百姓,若是沒有田營長誠心相助,我們還真過不來。”
祁永全說道:
“別管是殺過來的還是有人放水,大家夥到了這裏就算到家了。這裏是咱爺們的地盤,別說是王樹棠,就是吉林城裏的輔帥來了,咱也不懼他。”
威虎嶺麵積不小,主峰大平頂子是祁永全的總寨所在地,陰背山上有密營,青溝子是騎兵隊的駐地,團子山地勢較為平坦,是他們屯墾耕種自耕自食的地方。因此祁永全就將無常隊帶來的這些人,都安排在團子山安營紮寨。
西雙勝的隊伍連上眷屬也就五六百人,現如今一下子來了八九千人,就算威虎嶺上有些存糧,那也不夠這些人吃的呀。
就在祁永全為無米下鍋犯愁時,老三營一連連長孔憲榮帶著一排士兵,趕著十幾輛裝滿糧食的大車來到了威虎嶺。
孔憲榮是和王德林一起舉過反清抗俄大旗的老兄弟,和祁永全自然也相熟。祁永全見孔憲榮送糧來了,急忙拉住孔憲榮的手說道:
“還是老兄弟呀,不用告訴,就知道我這裏缺糧,真是雪中送炭啊。”
孔憲榮舉目望了望團子山上下一眼看不到頭的帳篷和馬架子房,對祁永全和陳靖亞等人說道:
“現在是八月底,再過兩個月就進入嚴冬了。大雪一封山,他們在這裏吃也不行,住也不行,恐怕很難熬過這個冬天啊。”
陳靖亞聽孔憲榮說的有道理,馬上說道:
“讓大家先休息幾天,過陣子我就組織他們前往吉林屯墾區,到哪裏這些困難就都解決了。”
孔憲榮瞅見了李延祿,將其拉到一邊悄聲對其說道:
“王樹棠到吉興那裏告了你一狀,營長讓你別回部隊了,今後就跟著姓陳的那小子吧。”
李延祿擔心會王德林會因此事事受到牽連,問道:
“我一走了之了,那營長怎麽應對?”
孔憲榮說道:
“自咱老三營入了東北軍他們就沒正眼瞧過咱,這麽多年弟兄們也認了。隻要咱老三營上下齊心,不管吉興和王樹棠、梁泮他們使什麽壞招,咱老哥幾個都不怕。”
有了孔憲榮送來的糧食,總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可是為長期打算,陳靖亞與沈春、李鏞商量,還是要將大部分非戰鬥人員轉移到屯墾農場去。
要將這麽多人從威虎嶺轉移到五六百公裏以外的屯墾農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做大量細致的準備工作。就在陳靖亞和沈春、李鏞、文殿甲忙著調派人員,準備遠行物資和工具時,正在為馬天穆療傷的王顯明突然神色慌張的跑了過來,對陳靖亞和沈春、李鏞說道:
“不好了,馬大隊長發燒了,再不及時動手術會沒命的。”
沈春急忙問道:
“前兩天不是見好嗎?怎麽今個又突然開始發燒了。”
王顯明說道:
“發燒是因為彈片在裏麵引發了感染。此前這種情況還未發生,再加上藥物輔助作用,因此從表象看有好轉的跡象,可內部的病變仍在繼續惡化。”
一群人急急忙忙朝大平頂子總寨奔去。
馬天穆被隊員們用擔架抬到威虎嶺後,傷勢已經開始惡化,意識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為了照料馬天穆的傷勢,祁永全讓人將馬天穆安置在了寨中老中醫老楊頭的屋子裏。
因為馬天穆怕冷,老楊頭燒了炕。熱氣騰騰的屋子裏,彌漫著濃鬱的藥香。
八月天,躺在熱炕上的馬天穆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雙眼緊閉口中胡亂喊著:
“大哥救我!大哥救我!還有好多大事等我去做。”
馬天穆在北伐軍時是李鏞的部下,李鏞急忙走上前,眼中含著淚花,握住馬天穆得手說道:
“兄弟挺住,你一定能好。”
陳靖亞看了看炕上的馬天穆,問王顯明:
“他能堅持幾天?”
王顯明說道:
“我給他注射了奎寧,暫時可以減緩病情的惡化。不過必須要做手術,不做手術,單靠奎寧和中藥的藥效,維持不了幾天。”
陳靖亞當機立斷,大聲說道:
“套車,我要帶他去哈爾濱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