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六八章馬天穆脫險
三六八章馬天穆脫險
與他們同來看望馬天穆的祁永全,見馬天穆的病情危急,急忙讓自己的副官飛龍前去套車。同時也沒忘了提醒陳靖亞道:
“此去哈爾濱山高路遠,這位兄弟能挺的住嗎?”
陳靖亞說道:
“隻能賭一把了,希望馬兄弟吉人自有天相,能挺過這一關。”
在大寨中專治紅傷的老中醫老楊頭說道:
“天穆兄弟失血過多,雖然用了猛藥暫時能維持,但此去哈爾濱區七八百裏,一路顛簸勞頓。以他當前傷情來看,絕對經不起如此這般折騰。”
王顯明和老楊頭都說帶馬天穆去哈爾濱做手術不可行,陳靖亞一時也沒了主意。
這時沈春突然想起一人,說道:
“吉林城裏有一家希天醫院,乃是基督教會所辦的西式醫院。院長孫宗堯曾留學日本,醫術和設施都堪稱一流。”
陳靖亞對日本人一向反感,聽說院長孫宗堯曾留學日本,便問道:
“此人可靠嗎?”
沈春說道:
“我與此人並不相識,但我與此人的好友毓文中學教員馬俊相識多年。這個希天醫院是為紀念留日中華勞動同胞共濟會會長王希天所建。當年日本東京、橫濱發生大地震,留日中華同胞共濟會會長王希天,醫務部主任孫宗堯,積極投入救助日本災民的人道主義工作中。可是日本當局非但不心存感激,卻下令捕殺了僑日華工領袖王希天,並將留日華工共濟會成員都列入了逮捕名單。孫宗堯無奈,協日本妻子回國返鄉。在好友馬俊、張雲澤、李光漢的幫助下,於王希天遇難一周年,建立了這麽一個西式醫院。”
陳靖亞說道:
“如此看來此人還算靠得住,那我們就馬上將馬兄弟送到吉林救治。”
蛟河位於吉敦鐵路沿線,從這裏去吉林完全可以乘火車。在老三營連長孔憲榮的幫助下,大家夥套上馬車,將馬天穆送到了距離威虎嶺最近的火車站蛟河新站。
吉敦鐵路是由中國人自己設計,由東北邊業銀行墊資建造建造的鐵路。日本人為侵吞東北三省的戰略考慮,一直想修聯通朝鮮和長春的吉會鐵路。但張作霖、張作相對日本人的戰略意圖心知肚明,始終對這條鐵路修建借故推托。民國十七年,日本人強迫張作霖簽下了滿蒙新五路條約,並因此引發了遍及東北全境的一一·九反對日本修築五路運動,張作相正好借故取消了吉會鐵路的修築工作,自己籌資搶在日本人前頭修建了吉林至敦化的鐵路。當時日本人的吉會鐵路也修到了敦化,但張作相並未將兩條鐵路做聯通。
陳靖亞與王顯明、文殿甲,祁永全的副官飛龍,將馬天穆從火車上抬下後,立即引起了吉林鐵路警察的注意。
數名斜背大槍的車站警察,在一名小頭目的帶領下,將陳靖亞等人攔了下來。在翻看了馬天穆的傷勢後盤問道:
“他是怎麽受的是炮傷,你們是哪個山頭上的綹子?”
陳靖亞急著給馬天穆治傷,哪裏有心情和他們瞎叨叨。當即厲聲說道:
“老子就是在石棚山上打了日本人鐵路守備隊的土匪頭子陳靖亞,識相的快給老子讓開,否則現在就取了你們幾個的狗命。”
這些鐵路警雖然不認識陳靖亞,但這個名字早已將他們的耳朵給灌滿了。聽陳靖亞這麽一說,當即點頭哈腰的說道:
“原來是陳大當家的,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
言吧,便想轉身離開。
陳靖亞嗬道:
“回來,你們誰知道希天醫院怎麽走?”
鐵路小頭目知道這個自稱是土匪頭子的陳靖亞,不光是家喻戶曉的大英雄,更是吉林王張作相眼前的紅人,哪敢怠慢,當即說道:
“希天醫院就在上邑街七號,我給陳先生帶路。”
陳靖亞問道:
“我這位兄弟受了重傷,你們這裏有車嗎?”
小頭目急忙對身邊的警員喊道:
“他娘的,沒看到陳先生的兄弟受了傷,還不快找輛車來,送陳先生和弟兄們去希天醫院。”
兩名警員一溜煙的跑走了,不久,果然將一輛拉貨的卡車帶到了陳靖亞的麵前。
飛馳的卡車停到希天醫院門前後,鐵路警頭目,第一個跳下車,竄進醫院內大喊道:
“來幾個人,把這個受傷的兄弟給抬進去。”
喊了沒幾聲,一名身穿白色護士服的女人來到了警察頭目麵前,對警察頭目鞠了一躬說道:
“我們這裏是主要為女人接生的醫院,請這位警察先生還是帶著你的弟兄到其他醫院去吧?”
警察頭目才將要發作,被才將進來的陳靖亞製止。陳靖亞看了看女護士說道:
“我們是馬俊馬先生的朋友,請你們院長出來一下。”
女護士聽陳靖亞這麽一說,馬上說道:
“既然是馬駿先生的朋友,請你們在這裏等一下,我這就請我們院長過來。”
女護士才將轉身要走,被陳靖亞一把拉住問:
“你是日本人?”
女護士扭回身子點點頭,回答道:
“我叫藤本玉子,這家醫院的院長孫宗堯是我先生。”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來:
“什麽人找我?”
陳靖亞急忙放手。
來的中年男子正是孫宗堯,在得知了陳靖亞的來意後,馬上讓藤本玉子準備手術。
馬天穆被幾名趕來的護士推走後,陳靖亞從身上掏出一疊奉票,塞到鐵路警頭目的手裏,說道:
“我今天身上沒帶多少錢,這點錢你拿著給幾個弟兄買瓶酒喝。”
鐵路警頭目急忙將錢推了回去,說道:
“俺叫馮德才,是車站上的執勤警尉,大家夥都叫我馮老六。這錢俺不能要,弟兄們都仰慕陳大哥的風采,能結識陳大哥是俺們這些人的榮幸。”
馮德才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陳靖亞也不好硬給,收起錢拍著馮德才的肩頭說道:
“那就謝謝你了兄弟!”
馮德才聽陳靖亞叫自己兄弟,臉上都快樂開花了。向陳靖亞一抱拳告別道:
“大哥有用得著馮某的地方,就來吉林火車站找俺馮老六,弟兄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看著馮老六帶著一幫警員走後,文殿甲悄聲問王顯明,陳大哥的威名真有那麽大?連這些惡警察都心甘情願受其驅使。”
王顯明說道:
“你剛從蘇聯來,沒到東北的大街小巷走走。現如今陳大哥的壯舉,被那些街頭藝人編成評書在坊間傳頌,照他們的說法陳大哥都快成了可以上天入地的神仙了。”
在焦急的等待中,曆時四個小時的手術終於結束了。緊閉的手術室上方的紅色警示燈一滅,緊閉的手術室大門一開,一臉疲憊的孫宗堯從手術室裏走了出來。
陳靖亞、王顯明、文殿甲緊忙奔過去,問道:
“孫院長,我兄弟怎麽樣了?”
孫宗堯說道:
“一塊銀洋大小的彈片劃破了腸子,引發了感染。幸虧早來了一步,要不然就沒救了。我已經將彈片取出,並做了消炎處理。如果沒有其它情況,明天早晨他便會醒過來。”
馬天穆被轉移到看護病房後,陳靖亞和王顯明、文殿甲、飛龍四人,誰也沒有離開一步。期間孫宗堯來看過幾次,叮囑護士注意觀察馬天穆的體溫變化。
清晨,馬天穆醒了過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陳靖亞。動了動幹裂的嘴唇,說道:
“大哥,別擔心,我沒事了。”
王顯明急忙跑到院長室,將馬天穆醒過來的消息告訴了,同樣在醫院裏守了一夜的孫宗堯。
孫宗堯和藤本玉子來看過馬天穆的傷情,安排好了後繼的治療方案,臨出門時對陳靖亞說道:
“請陳先生到院長室來,我有話要問你。”
院長室就設在重症病房一側,裏麵除了一張簡單的辦公桌外,還有堆積如山的醫學書籍,在屋子的一腳有一張單人床,上麵鋪著素雅的床單。從屋子裏的擺設可以看出,在有危重病人時,孫宗堯就會夜宿在這裏。
陳靖亞跟在孫宗堯身後進了院長室,孫宗堯坐到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指著一個破了角的藤木椅子,對陳靖亞坐下。
陳靖亞坐到那個吱呀亂響的椅子上,孫宗堯開門見山的問道:
“陳先生認識馬俊先生?”
陳靖亞搖搖頭,回答道:
“我是馬俊先生的朋友沈春沈先生介紹來的。”
從孫宗堯的表情上陳靖亞可以看出,他並認識沈春,也沒有從馬俊那裏聽到過沈春這個名字。
孫宗堯並沒有追問沈春是誰,而是直言道:
“你的朋友是被炮彈碎片所傷,難道山上的土匪火拚都用上迫擊炮了嗎?”
陳靖亞不想瞞孫宗堯,說道:
“你就的這位兄弟是朝鮮獨立黨人,是假江地區農民運動的領導者,他是在撤退途中遭到吉林軍的堵截而受傷的。”
孫宗堯低聲問道:
“你們是蘇俄赤黨?”
陳靖亞搖頭,說道:
“我是反帝大同盟成員,他們是為爭取民族獨立,光複祖國大好河山而戰的朝鮮民族英雄。”
話說到這裏,孫宗堯對這四人的身份了解了個七八分,點點頭說道:
“請陳先生放心,我隻是好奇心強,就想問問。你們是誰,怎麽受的傷都不重要,我是一名醫生,救死扶傷,是一名醫生的責任和義務。”
陳靖亞謝過了孫宗堯後,剛從院長辦公室走出來,就見重症病房門前多了兩名手持花機關吉林軍衛兵。
陳靖亞心裏一驚,急忙緊走幾步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