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六九章怒對熙洽
三六九章怒對熙洽
這時吉林邊防軍司令長官公署副官處處長李濟川,正在向王顯明、飛龍、文殿甲三人詢問陳靖亞到哪裏去了。
文殿甲不知道李濟川與陳靖亞相熟,見李濟川是帶著兵來的,恐怕對陳靖亞不利,便故意說自己就是陳靖亞。
陳靖亞一步闖了進來,李濟川笑道:
“你的兄弟真是仗義,看著我帶兵來,以為是抓你的,竟然想挺身替你頂罪。”
陳靖亞奇怪自己剛到希天醫院才將一天多,吉林邊防軍司令長官公署怎麽就知曉了,便問道:
“你是怎麽知道我在希天醫院的?”
李濟川說道:
“你在車站又調車又讓鐵路警為你開路,鬧出這麽大動靜,我們邊防司令長官公署豈能不知。”
陳靖亞又問:
“是輔帥讓你來找我的?”
李濟川點點頭,說道:
“別說咱兄弟不仗義,提前跟你打個招呼,你這次的簍子捅大了。日本人賴在吉林邊防軍司令公署裏已經還幾天了,南京中央政府那邊也下了剿滅共匪電令,輔帥沒有辦法,打算拿一些人的腦袋去搪塞一下。”
陳靖亞問:
“輔帥不會是想拿我的腦袋去堵日本人和南京中央政府的嘴吧?”
李濟川笑道:
“你小子在輔帥眼裏就是一頭會拉金子的牛,就是扭下我的腦袋,也不舍得割下你的腦袋。”
陳靖亞問:
“那輔帥打算割誰的腦袋?”
李濟川說道:
“你把這裏安排一下,跟我走吧,到了輔帥哪裏你就知道了。”
東北軍出關後,中原大戰的天平立時傾斜。馮玉祥宣布下野,到泰山讀書。閻錫山出走大連,到日本陸大時期的同學板垣征四郎哪裏去做客去了。兩個老帥一走,數十萬西北軍、晉綏軍當即就成了沒娘的孩子。張學良奉命整理兩軍殘餘,不得不將自己的行轅搬至北平。東北三省的軍政事務就落到了輔帥張作相身上,因此張作相在此期間一直奔波於沈陽和吉林兩地奔波。
這陣子吉林的假江地區的赤色運動讓其頭疼不已。盡管趙維楨和他提前打了招呼,但趙維楨隻說是減租減息,組建農民自衛隊以和日本人對抗,可這幫人弄來弄去,竟然弄出個蘇維埃政府來。
別看就是這麽一個小小藥水洞蘇維埃根據地,卻引起了軒然大波,首先日本人搜集一些白俄、山林匪成立了討赤軍,蠢蠢欲動,大有禍亂整個吉林之勢。此時,身在北平的張學良,也轉來了國民黨中央關於鎮壓東滿北滿赤色風潮的電令。
“陳靖亞”此時已經成了讓張作相想想就頭疼的名字。
就在這個檔口,吉林火車站鐵路警察大隊來報,陳靖亞帶著一名傷者出現在了吉林火車站,張作相當即命令李濟川帶一排憲兵,趕到希天醫院,將陳靖亞帶到了吉林邊防軍司令長官公署。
一進張作相的辦公室,陳靖亞就感覺氣氛不對,張作相虎著一張臉,坐在那裏悶著頭喝茶,參謀長熙冾也在坐,麵容冷峻,眼神中不時流露出一絲蕭殺之氣。
陳靖亞才將坐下,“啪”的一聲,一封關於剿滅東滿、北滿赤患的電令就甩了過來。
陳靖亞拿起電令看了一眼,嬉笑著放回到張作相麵前,說道:
“輔帥是不是弄錯了,我既無軍職,又不在吉林邊防軍司令公署掛職,這等軍政大事豈有我說話的權利?”
熙冾冷笑一聲說道:
“你雖無軍職但你掌握的部隊可不少,你無行政職權可你掌握的地盤也不小。東滿、北滿赤禍因你而起,現在中央的剿共電令到了,你又怎麽說?”
陳靖亞正色道:
“我擔負發展東北工業經濟之重任,賺錢第一是我的準則。日本人極盡可能的欲置我民生機械工程公司於死地,我豈能坐以待斃。”
熙冾說道:
“那你也不能違背中央國民政府精神,交接蘇聯,鼓動窮匪暴亂?”
陳靖亞站起身,理直氣壯的說道:
“日本人欺我工業基礎薄弱,依仗手中掌握的鐵路運輸線,對我新生的民生公司采用各種手段扼殺之,我們不交接蘇聯怎能存活下來?你們左一個赤匪、右一個赤禍,我不知道那個是匪,那個為禍?我隻知道誰能給我活路我就和誰聯合,誰要我們的命我就和他們鬥到底。”
哈爾濱民生廠在這一年多中所經曆的一件件一樁樁,張作相都心知肚明,因此陳靖亞的話到了他耳朵裏,他怎麽聽怎麽有理。
當即對熙冾說道:
“參謀長,你也別一口一個南京中央政府,如果孫大炮在世,俺服國民黨。可是老帥說過,沒有了孫大炮,國民黨也就完了。前陣子鄧演達來吉林,我和他見過麵,我覺著這個姓鄧的,比南京城裏的那個蔣禿子強。咱們吉林的事,咱們自己處理,你別把蔣禿子給的一根雞毛,就當成尚方寶劍。”
熙冾見張作相態度又有所遊移,便問道:
“那剿共的事怎麽處理?”
蘇俄紅色勢力向吉林延伸,直接觸及了張作相的底線,他豈能視而不見,便對熙冾說道:
“馬上將防共辦事處、剿共司令部組建起來,調一個團增強吉敦鐵路沿線的防禦。”
熙冾問道:
“那圍剿威虎嶺赤匪的事還辦不辦?”
張作相說道:
“辦,不剿了威虎嶺,日本人和南京老蔣那裏都說不過去。”
陳靖亞聞聽張作相要調兵圍剿威虎嶺,急忙說道:
“威虎嶺上都是民眾,你們難道要學日本人濫殺無辜嗎?”
熙冾說道:
“現在的威虎嶺成了赤匪的聚集地,不鏟除哪裏的赤患,東滿、北滿將永無寧日。”
陳靖亞當即反駁道:
“遷到威虎嶺的大多數是朝鮮籍民眾,而我們吉林屯墾區裏有大量朝鮮籍農民。如果我們手上沾上了朝鮮人的血,那麽北滿勢必將永無寧日。曆朝曆年來那些濫殺無辜,強奸民意的主哪有善終的?”
張作相出身貧苦,自然能體會那些窮人的苦難,沉思片刻問陳靖亞道:
“日本人逼迫的急,你說怎麽辦?”
陳靖亞將胸脯一挺,說道:
“吉林軍保持中立光喊號子,圍剿威虎嶺的事讓日本來幹,我敢擔保,他們一旦踏進威虎嶺保證讓他們有來無回。”
熙冾問道:
“陳兄弟剛才還說威虎嶺山都是普通民眾,難道日本人一去就成兵了?”
陳靖亞說道:
“威虎嶺上原有老雙勝綹子,再加上幾百武裝民眾也有四五百人馬之多,為避免徒增無端的傷亡,請輔帥允許我將萬餘民眾遷往吉林屯墾區?”
熙冾馬上說道:
“不行,那些人都是赤匪,一旦流入北滿,北滿的赤禍將無從遏製。”
熙冾左攔右擋,目的就是要將這些人消滅在威虎嶺山區內,陳靖亞有些急了,馬上說道:
“熙總參謀長口口聲聲赤禍赤禍,仿佛沒有赤匪便不會有人鬧事似的。我想問一句,中國曆朝曆代反抗暴政的民眾起義還少嗎?難到這些民眾起義都是赤匪鼓動的嗎?現如今黑吉兩省屯墾區內民眾日子過得是苦點,但有房有地,日子有盼頭。沒有苛捐雜稅,沒有欺壓百姓的貪官汙吏,他們放著好好舒坦日子不過,非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造反玩不成?咱們的農民不怕苦不怕累,怕的就是日子沒有盼頭,得不到公正的待遇,現如今他們日子越過越好,誰還會拎著腦袋和政府對著幹。”
張作相出身綠林,他深切的知道窮人造反的根本理由,因此他在對待吉林境內的匪患時,基本都是剿撫並用,原則上以撫為主,極少有趕盡殺絕的情況。聽陳靖亞這麽一說,連忙說道:
“對!對!陳兄弟說得對。隻要咱們做到物產民豐,政通人和,任他赤黨還是土匪怎麽鬧,沒有人跟他們造反,他們自然而然也就消停了。”
張作相之所以這樣搖擺不定,皆因為他即不願意得罪南京國民政府,戴上一頂聯共親蘇的帽子,又害怕日本人借此禍亂北滿,讓他的金倉糧庫受到損失。
熙冾見張作相搖擺不定,憤然起身說道:
“既然輔帥早已拿定主意要縱容這個姓陳的小子胡作非為,我作為下屬也不好違輔帥之意強加幹涉,恕屬下告退。”
熙冾有心借此事件直接插手吉黑兩省屯墾區的管理,但見張作相在其中竭力維持,他也不敢造次,隻能選擇悻悻離開。
熙冾氣哼哼的走後,張作相對陳靖亞說道:
“你小子必須向我保證,吉林不會落入蘇俄人之手。”
陳靖亞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拿項上人頭擔保。”
張作相說道:
“漢卿率十萬大軍入關幫蔣禿子削番,遼寧兵力業已呈現空虛之狀,吉林擁兵十萬,黑龍江也有六七萬之眾。之所以這樣部署兵力,皆出於盡量不與日軍產生摩擦,又使其不敢輕舉妄動之考慮。如若蘇聯趁機背後下手,禍亂東滿、北滿,不但會籍以日本人進兵的口實,又斷了咱們自己的後路。”
陳靖亞說道:
“請輔帥放心就是,不管日本人還是蘇俄人,隻要他們試圖侵占我東三省,餘必率萬餘屯墾農場自衛隊員與之決一死戰。不過屯墾農場規模激增過快,先前撥去的那些槍實在不夠用,希望輔帥做主,在給黑吉兩省屯墾農場撥一個獨立混成旅的槍炮彈藥,這樣我黑吉兩省各屯墾農場才能起到維護一方安定的作用。”
張作相見陳靖亞獅子大開口,笑了說道:
“你知道裝備一個獨立混成旅需要多少武器嗎?”
陳靖亞點頭答道:
“知道,一個獨立混成旅的直屬部隊有騎兵連、炮兵連、通訊連。轄三個團,團直屬部隊有重機槍連、迫擊炮連、平射炮連。團下轄三營,每營轄四個步兵連。全部兵員一萬零八百人,需裝備步騎槍六千四百支,150毫米迫擊炮6門,輕機槍180挺、重機槍36挺,85毫米迫擊炮18門,平射炮12門。如果輔帥不給,為確保北滿安全,我將通過各種途徑從蘇聯購進。”
張作相就怕陳靖亞與蘇聯發生軍火上的來往,馬上說道:
“好,給你,給你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