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五二章風起上海灘之報號
三五二章風起上海灘之報號
話說到這裏陳靖亞明白了一個事情，青幫這人是靠著控製人力車牌照達到的控製這些車夫的目的。隻不過這個顧竹軒也算仁義，總算還給大家夥留了一條活路。隨即說道：
“一輛車兩班倒，一月能收六七十塊，好的時候能收到八十塊，上繳二十五不算少，但日子還能過得去。”
三名車夫一起搖頭，說道：
“今個那個帶著一幫小癟三與你們爭鬥的叫顧城，他是顧竹軒的幹兒子。顧竹軒讓他管理飛星車行，除了上述費用外，這小子每月還要收一部分保護費。牌照租賃費和管理費再加上這筆保護費，我們每月要拿出一半的收入。”
陳靖亞一聽這話馬上臉色驟變說道：
“這不是明擺著抽人血嗎？大家吃飽喝足後，一起去找那個顧竹軒說道說道。”
一名車夫說道：
“顧竹軒不在飛星車行，他在天蟾舞台。”
陳靖亞笑道：
“那咱就天蟾舞台，我就不信偌大個上海灘還真沒有天理了。”
一聽要去天蟾舞台找顧竹軒，那三名飛星車行的車夫生怕砸了自己的飯碗，誠惶誠恐的說道：
“陳英雄，不是我們不佩服你。隻是顧老板的勢力太大我們惹不起，你們家裏有老有小，實在不能趟這攤渾水，但請陳英雄見諒！”
陳靖亞笑道：
“無妨，今日之事我必守口如瓶。至於我們怎麽跟顧竹軒爭鬥那是我的事，與你們沒有一點關係。”
三名車夫不敢多待，結了車錢後便匆忙離開了。
司徒瑛聽宋子文講過陳靖亞的故事，知道這小子是個敢把天捅個窟窿的主，見陳靖亞真要去天蟾舞台找顧竹軒，急忙阻攔道：
“顧竹軒可不是好惹的，在英租界幹過巡捕、當過包打聽，拜青幫大字輩長老劉登階門下，在上海灘那可是一呼百應，連宋先生也要讓他三分,你可別亂來！”
陳靖亞知道司徒瑛想說什麽，笑道：
“我知道這是上海不是東三省，更不是隨便撒野的原始山林。我隻不過想去見識一下，等回東北後好吹吹牛，難道連這你也攔著？”
話都讓陳靖亞給說盡了，司徒瑛也不好說什麽，隻好隨著陳靖亞到櫃上結了帳，走出了酒樓。
一行人來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還未走出多遠，隻聽的有人斷喝一聲：
“你們給我站住。”
七人急忙回頭觀看，街上的人們正在慌亂躲避，其中竟然有幾個手持警棒的巡警。
一群黑衣人手裏拎著雪亮的長刀和棍棒，正邊喊邊朝他們走來。為首拎長刀的漢子，正是被鐵木金戈嚇走的顧成。
陳靖亞對身邊的司徒瑛說道：
“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講文明，是他們非逼著我當土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杏兒、韓月保護司徒小姐靠邊站，大家準備迎敵。”
王顯明、鐵木金戈、馬天穆各自抽出藏在身上的匣槍，張誌超從三輪車後座下抽出了軟藤槍，唯有陳靖亞是赤手空拳。
“將槍收起來，這裏不是動槍的地方。”
陳靖亞低聲喝了一句，王顯明、馬天穆、鐵木金戈馬上將槍插回後腰。
顧成見陳靖亞等人並未逃走，而是站在原地等自己，不免有些心慌，在距離陳靖亞十幾步的地方站下身子，用手裏的長刀點指著陳靖亞等人說道：
“算你小子有種，今個隻要你當著大家夥的麵自斷一條胳膊，給老子賠禮道歉，老子就將你們當個屁給放了。”
張誌超自知這樁禍事因自己而起，到了這個檔口自然不能縮在後麵，挺身而出擋在陳靖亞身前，用手裏的藤槍點指顧成道：
“你小子別仗勢欺人，有啥本事往老子身上招呼。”
陳靖亞見張誌超要替自己擋刀，低聲喝道：
退後，我能應付。”
張誌超隻得退身於陳靖亞一側。
喝退了張誌超後，陳靖亞冷笑一聲說道：
“我有兩條胳膊不知道你想要那條？”
顧成沒想到陳靖亞會如此冷靜，一是沒了主意，頓了一下，說道：
“就左臂吧！”
陳靖亞伸出左臂，對顧成說道：
“左臂就在這裏，我手裏沒刀可否借你的刀一用？”
顧成見陳靖亞在故意戲耍自己，便掄起刀大喝一聲：
“你給我在這裏吧！”
摟頭向陳靖亞劈來。
那刀長九十公分，重三斤，掛定風聲，向陳靖亞頂門砍來。
陳靖亞見那刀砍來，並未躲避，就在那刀離自個頭頂不到三寸時，腳下微動，身子一滑，那刀擦著他的鼻尖削了下來。
顧成也是練家子，見一刀落空才將要翻轉手腕變勢，但隻見陳靖亞伸出虎爪，撲棱一聲將顧成持刀手腕鎖住，往身側就勢一帶，腳下一勾，嘴裏說了句：
“走你。”
顧成那邊樂子可就大了，腳下失去重心，身子前傾，隨著陳靖亞得手勢身形一轉，栽倒在地，手裏那把長刀也，落到了陳靖亞手裏。
“別動。”
顧成倒地後才將要使出鯉魚打挺站起，但隻見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亮在了自己眼前。嚇得一縮脖，心道：
“不動就不動。”
陳靖亞製住了顧成後，用長刀比劃著顧成的胳膊，問道：
“你剛才是說要左臂還是右臂來著？”
這時顧成也沒了剛才的威風，幹脆躺在地上裝起了死狗。那些隨顧成來的匪徒，見平日裏不可一世的顧成轉瞬間被人家製住，也沒了主見，圍在四周幹咋呼不敢靠前。
陳靖亞見顧成閉著眼裝死狗，便將刀尖移到顧成的哽嗓咽喉處，不選是吧，那就在這個位置給你放放血。
顧成睜開眼，瞪著陳靖亞說道：
“我告訴你鄉下佬，這裏可是上海灘，你膽敢大庭廣眾下當街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陳靖亞冷笑一聲說道：
“你說的很對，我們幾個都是鄉下人。這鄉下可不似這上海灘，哪裏哪裏都是人，俺們哪裏除了大山就是密林。我現在宰了你，立馬回鄉下，隨便找個犄角旮旯一躲，就是天王老子也找不到我。再說了你又不是委員長，命沒那麽金貴，難道上海灘的巡警還能為了你這條爛命，不遠萬裏到我老家去找我償命不成？”
陳靖亞此言一出，顧成徹底喪了氣，躺在地上抱拳行禮道：
“明人不做暗事，敢問英雄姓字名誰，仙鄉何處？”
陳靖亞高聲說道：
“在下不才，生在鬆花江邊長於興安嶺下，湯原陳靖亞便是俺。”
那時節交通不暢，信息不靈。但陳靖亞在東三省乃至熱河名聲太大，上海雖遠隔千裏也不是聽不到一點風聲。有那消息靈通的聞聽陳靖亞報號，便低聲對身邊人的說道：
“哥哥兄弟，快看，這個人就是湯原陳靖亞。就是在東三省鬥過蘇俄，打過日本人的陳靖亞陳大英雄。”
有的應承道：
“一看這人就不同凡響，看這身形氣宇軒揚，威風凜凜絕非一般人物。你再看看那個顧成，跟人家一比簡直就是一個小癟三。”
這時，圍觀的群眾中還有人高喊了一聲：
“好！打得好！”
有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還帶頭鼓起了掌。
躺在地上的顧成一聽這個，心裏那個氣啊！
“好嘛，自己被人家踩在腳底下，拿刀架在脖子上，顏麵掃盡，竟然還有人帶頭喊好。”
他有心爬起來再打一次，挽回自己的顏麵。可是現在刀把子在人家手裏，那刀尖就離自己的哽嗓咽喉不到一寸，人家手腕一翻自己就要命喪當場。隨即哀求道：
“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陳英雄的虎威。還望陳英雄大人有大量，手下留情，將小的當成屁給放了吧！”
陳靖亞也沒想當街殺人，見顧成服了軟，將刀收回，把腳一收喝道：
“滾，有多遠滾多遠。再讓老子看見你仗勢欺人，必取你狗命絕不饒恕。”
顧成見陳靖亞放過了自己，急忙一骨碌爬起身，作揖謝恩！
陳靖亞擺擺手說道：
“帶上你的人滾吧！”
顧成一指陳靖亞手裏的刀，結結巴巴的說道：
“那刀………”
陳靖亞知道顧成想要那把刀，也有心在大庭廣眾之下顯示一下自己的本事，將刀提起猛地往地上一戳，隻見那刀紮入青磚縫裏足有一尺多深。顧成上前單手拔了兩拔竟然沒有拔動，隻得擺了一個騎馬蹲襠式，雙手攥住刀把，猛用力才將長刀拔出。
顧成拔刀的狼狽樣，又引起了圍觀民眾一陣哄笑。
等眾匪徒和圍觀的民眾散去後，司徒瑛來到陳靖亞跟前，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過足英雄癮了吧！很風光啊，還報了號。隻不過我要提醒你，青幫不是你所想的那麽慫，即便是你回到了你的地盤上，躲在你老爹這個下江總瓢把子的保護傘之下，他們也能把你挖出來辦了。青幫形成於長江下遊安慶地界，固名安慶幫。原是洪門一支，後脫離洪門靠近清王朝因此改名安清幫。這個幫派與漕運有關聯，又以糧船夾帶私鹽為主要牟利手段，故與水手行幫鹽梟構成一個完整的利益集團。鴉片戰爭後上海開埠，日漸成為一個江海通津、人煙稠密、華洋雜居、五方雜處的城市，青幫掌握漕運自然成為了各方資本所依靠的力量。因此這上海灘也就成了青幫各大幫派雲集之所。全國青幫有一百二十八幫半，掌控七十二半碼頭，僅在這小小的上海灘上便有十幫之多，分別是江淮、興武、嘉白、嘉海衛、杭州、紹興、湖州、嘉興衛、巢湖。你才將打的這個顧成便是嘉興衛幫中的一員，今天他們在這裏栽了麵，必不能善罷甘休，恐怕今後可就無法消停了。”
司徒瑛告訴陳靖亞這些完全是一番好意，可是這話到了年輕氣盛的陳靖亞耳朵裏，怎麽聽也像是威脅。陳靖亞馬上將頭一昂，說道：
“別把青幫說的那麽邪乎，說白了不就是一幫子打悶棍的嗎。老子祖傳的買賣是劫道！我就不信了，我這劫道的就幹不過打悶棍的。”
司徒瑛見陳靖亞說著說著竟然發起飆，氣的白了他一眼說道：
“就是這些打悶棍的，連宋先生也不敢輕易招惹。你別仗著有張學良撐腰天不怕地不怕的，在這魚龍混雜的上海灘上，沒有你稱王稱霸的地方。”
陳靖亞奇怪，問道：
“宋先生幹的就是鹽稅緝私，手裏又有五千精銳，他們那些販私鹽的應該買他的帳才對，怎麽連宋先生都會怕他們呢？”
司徒瑛解釋道：
“中國的物資運輸靠漕運，青幫掌握全國大半漕運碼頭和勞工，這有些事離了他們還真不行。”
陳靖亞點點頭說道：
“既然是這樣，那我更應該碰碰這個顧竹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