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八O章風氣上海灘之銀彈加肉彈擊敗藍衣社
三八O章風氣上海灘之銀彈加肉彈擊敗藍衣社
清晨,五月的太陽剛剛驅散了霧氣。通往王家修船廠的大路上,便來了十餘輛馬車。
趕車的老板,戴著氈帽身上青色的衣衫上盡是露水,一看便是天不亮就出發了。在車子四周有十數名身著青衣散著懷,腿上打著裹腿的健壯漢子,護衛在大車左右向前疾行。
那些遊蕩在王家修船廠四周的藍衣社特務和密探,老遠一看就知道這是青幫的人在走貨。
“站住”
陳啟宇嘴裏叼著一根草棍,路邊一棵大樹後麵冒了出來,攔住了著急趕路的車隊。
裝扮成顧竹軒手下的蔣維新,甩開大步走上前,想陳啟宇一抱拳,說道:
“在下是嘉興衛顧幫主門下,不知何處不周到,冒犯了這位朋友?”
陳啟宇沒有答話也沒還禮,從藏青色中山裝裏掏出印有青—天—白—日徽章的藍皮證件,在蔣維新眼前一晃說道:
“藍衣社辦案,車上裝的什麽?要運到那裏去?”
蔣維新馬上說道:
“是老總啊!車上裝的都是裝修用的木料和磚瓦水泥。運到王家修船廠,有個大主顧買了那裏,從我們的貨站訂了些裝修材料,還特地囑咐不能耽誤了工期。這不弟兄們起了個大早,裝了車就往這裏趕,沒想到老總比弟兄們還早。“
陳啟宇不想搭理蔣維新,對身後幾個弟兄一揮手,下命令道:
“檢查”
幾個身穿藏青色中山裝的藍衣社特務,走到大車旁伸手就要解繩子。
跟在蔣維新身後的數名青幫弟子,伸手從後腰上拽出閃亮的短刀,橫在了幾名解繩子的特務麵前。
陳啟宇一看,來了氣,伸手從衣襟底下掏出手槍,指向蔣維新說道:
“你們想造反不成?”
蔣維新冷目以對,說道:
“我說過我們是嘉興幫顧老板的門下,難道這位老總還想和嘉興幫過不去不成?”
陳啟宇在北平城裏也是橫著走的主,說道:
“老子管你嘉興幫還是嘉敗幫,告訴你,藍衣社的老頭子是蔣委員長。”
蔣維新冷笑一聲說道:
“這裏是上海灘,不是國都南京,就是蔣委員長來了也要給青幫三分薄麵吧!”
陳啟宇大笑道:
“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蔣委員長是當今中國的領袖,是真龍天子,你們青幫充其量也就是條蟲。這世上哪有疼天上的真龍給地上的蟲子留麵子的?”
蔣維新有任務在身不想橫生枝節,可是陳啟宇的狂妄直接激起了他的怒火,嘴裏說了一句:
“在上海灘你就是條真龍也要給老子盤著。”
陳啟宇見話鋒不對,才將挪動手指要打開機頭,可就在這一霎那間,蔣維新已經出手了。
陳啟宇加入藍衣社之前是北平城裏的一名醫生,盡管加入藍衣社後經過了嚴格的格鬥射擊訓練,可也不是出身黃埔上過戰場,在槍林彈雨裏滾過來的蔣維新的對手。
蔣維新出手如電,手搭到陳啟宇寸關尺上一捏,陳啟宇手腕抄當即感覺一麻,手裏的槍便掉了下來。與此同時蔣維新的另一隻手也動了。陳啟宇手裏的槍剛離手,那槍就落在了蔣維新手裏,就勢一轉槍口頂在了陳啟宇的腰間。
“別動!”
陳啟宇加入藍衣社後淨拿著藍本本欺負人了,那裏被人用槍頂著過,當場頭上的冷汗就下來了。
“這位弟兄有話好說嗎,別動手啊!”
偵緝隊隊長翟誌清趕了過來,遠遠的就揮手高喊著讓雙方住手。
藍衣社來自北平,來上海執行任務算是客人,當然要依靠當地的偵緝隊。
蔣維新入青幫也是拜劉登階為老頭子,與顧竹軒是同門師兄弟,在青幫中杜月笙還要叫他一聲師叔。
翟誌清在青幫中與蔣維新是同輩中人,當然也認識他。當翟誌清看清製住陳啟宇的是蔣維新時,心裏不由得暗自一驚。
隸屬於上海警察局的偵緝隊也做買賣,且做得不是一般生意,而是走私鴉片等見不得光的買賣。
中國積弱源頭便是英國人從東印度運來的鴉片,自清朝時中國大地上便掀起了轟轟烈烈的禁煙運動。英國人不願意放棄鴉片帶來的龐大利益,悍然發動了鴉片戰爭。辛亥革命成功,國民政—府設置了禁毒委員會。可是鴉片貿易帶來的巨額利益,成為了各派係軍閥的軍費來源,因此形成了禁毒委員會多如牛毛,可鴉片卻在中國大地上四處橫流的局麵。
偵緝隊即查毒也販毒,等於做的是無本買賣。販毒必須要有通道,水路就成了最便捷最安全的通道。由此橫行於太湖之上的蔣維新,便成了翟誌清不敢得罪的財神爺。
當著藍衣社的麵,翟誌清不敢與蔣維新顯得過於親密,與蔣維新見過禮後,便說道:
“這些兄弟來自北平,不懂咱這裏的規矩,請蔣大哥手下留情。”
蔣維新也不想將事情鬧僵,手腕一轉將手槍扔還給陳啟宇後,抱腕拱手道:
“多有得罪!”
這時顧竹軒的幹兒子顧成和滕傑也各帶一幫人趕了過來,顧成向眾人一抱拳說道:
“顧老板知道各位在這裏辛苦了,特地在天蟾舞台給大家夥備下了吃喝,有西洋妞供諸位欣賞。
一提天蟾舞台,這些特務和密探們想到的不光是婉轉的唱腔,還有白俄大洋馬們的那白花花的大腿,頓時一個個饞的直咽口水。
翟誌清為維護自己的利益,更不願意做那個歹人,也想給顧竹軒留個順水人情,馬上起哄道:
“既然是顧老板請客,大家也不能不給麵子是不是啊!”
翟誌清一發話,那些早已有些猴急的特務密談們紛紛響應。
滕傑一見當即變臉道:
“大家有任務在身,豈能視軍命為兒戲。”
翟誌清見滕傑一嗓子喊住了大家夥,便幹笑兩聲,走到滕傑麵前小聲說道:
“弟兄們都在這荒郊野地裏貓了三四天了,即便鄧演達坐在裏麵喝茶,咱們敢去抓嗎?蔣夫人和宋子文,那個是我們這些小人物惹的起的。再說了蔣夫人的房子要裝修,人家運個木料磚石什麽的都正常,我們要是在其中作梗,把人家惹急了,一個電話打到蔣夫人哪裏,我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現在撤那叫就坡下驢,否則等人家趕咱走,大家臉上都無光。”
滕傑想想也是,蔣委員長讓咱抓人,他的夫人在其中作梗。人家兩口子晚上上了炕,熄了燈談妥了,我們可就成了惡人了。又見手下的弟兄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從那可憐的目光裏,滕傑能看得出,這些跟著他從北平來的弟兄,都極度渴望去上海灘這個花花世界體驗一番。
尋思再三,滕傑做出了足以讓這些人歡聲雷動的決定。
“好,大家夥這幾天也累壞了,就到天蟾舞台去放鬆一把。”
翟誌清聞聽此言,高興的大聲說道:
“走!都跟著老子到天蟾舞台快活去。”
滕傑原本以為自己帶的弟兄會嚴守紀律,可是自己這道命令才將發出不到三秒鍾,一群人全跟著翟誌清的偵緝隊走了。
滕傑失落的看了看,孤零零站在那裏的陳啟宇,隻能苦笑一聲,說道:
“還愣著幹嘛,走吧!”
看著翟誌清、滕傑與那些特務密探走遠後,顧成對蔣維新一挑大拇指,說道:
“沒想到蔣師叔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手。”
蔣維新輕笑道:
“師叔要連這兩下子都沒有,還能憑著百十人槍橫行太湖?”
王家修船廠裏運來第一批裝修材料時,國—民—黨臨時行動委員會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也落幕了。
陳靖亞見蔣維新親自來帶著大車隊來了,問道:
“一切都安排好了嗎?第一批走的有六個人,這些人要去江西。”
蔣維新一笑說道:
“外麵的那些狗都被打發走了,我們可以放心大膽的自由進出了。”
陳靖亞一愣,問道:
“你們是怎麽做到的?”
跟在蔣維新身邊的顧成笑道:
“我—幹爹這次花的了大價錢,請了一些白俄娘們,到天蟾舞台給那些狗演專場。那些狗子平日裏都不是吃素的,聞見了肉香豈能不上套。”
陳靖亞笑道:
“好吧,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做的像一點,將那些碎磚爛瓦裝到車上,讓代表們換上衣服,分批轉移。”
今天天蟾舞台上演的戲碼是香豔火爆的,連偵緝隊那些見過大世麵的密探們都看的血脈賁張,恨不得撲上台去抱住那白嫩的大腿啃上一口,更別說那些來自北平,從沒有見識過十裏洋場的藍衣社成員了。
火辣勁爆的表演,一直延續到夜幕降臨才拉上帷幕。東道主顧竹軒屈尊,在劇場門口為每一位酒足飯飽的特務密探們奉上十塊銀洋。
顧竹軒做事一貫周到,這也是他在上海灘立足的根本。即便是在四一二反革命政變時,所有的青幫弟子都在大肆屠殺工人糾察隊,可顧竹軒卻將時任工人糾察隊第三大隊大隊長的蔣維新等一大批赤色分子,悄悄送出了上海。僅憑這點,這足以說明顧竹軒雖身處亂事,卻將八麵逢源的為人處世之道做到了極致。
一腔熱血的滕傑建立藍衣社的目的是發起一場廉政風暴,集結一大批熱血青年,徹底革除腐敗滋生、爭權奪利、查毒蒼生的國—民—黨中的蛆蟲。可是眼前的事實是,他花費一年的心血建立的組織嚴密、紀律嚴謹的藍衣社,卻在顧竹軒的銀彈加肉彈的攻擊下轟然土崩瓦解了。
上海環龍路44號,上海國—民—黨黨部。
敗下陣來的滕傑垂著頭,嘴唇緊咬,耳邊響著陳果夫的斥責。
“蠢材,敗類!赫赫有名的藍衣社,竟然在一幫白俄娘們麵前敗下陣來,真是讓人痛心啊!”
滕傑抬起頭,看著臉色鐵青的陳果夫,咬著牙說道:
“我這就帶人回去,抄了王家修船廠。”
陳果夫將眼一瞪,喝道:
“混—蛋,蔣夫人治下的產業是你們想進就進的。將她惹毛了,到蔣委員長麵前告一狀,就會有人掉腦袋的。”
接著揮揮手,示意滕傑退下,嘴裏說道:
“我估計鄧演達他們一定轉移了,你馬上布置人手,就是將上海灘翻過來,也必須將人交給到委員長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