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雪災
薑心臨走前,薑蒙又問她:“姐姐,你覺得,咱們能替母親報仇嗎?”
對於薑蒙來說,錢家就像是一個龐然大物,可以讓他的娘親死的不明不白,也可以讓他在地獄般的地方呆了三年。
薑心看著麵前這個性格安靜了許多的弟弟,笑了笑:“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呢?”
縱然閔昭現在的勢力還比不上錢家,但是,總得試一試。
薑心讓薑蒙回去了,自己又回到了山穀裏。
閔昭離開的日子仿佛過得很慢,沒了感情的牽絆,薑心將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了事業上。
她用晚上的時間來解決生意上的問題,白天大部分時間都用來跟孫仲學習醫術。
如今孫仲有了得意弟子白逸飛,倒是沒有先前那般逼薑心逼的緊了。不過,到底是拜過師的,所以教薑心的時候也毫不含糊。
而且有了白逸飛這個師兄在,薑心竟然還能查漏補缺了,所以這些日子她的醫術進步很快,出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坐堂大夫還是可以的。
這樣算下來,薑心從開始學習醫術到現在,也快一年了。
田巧月的身體在薑心和朱瑩兒兩個人的調理下,也漸漸的恢複著。不光加了湯藥浸泡,每日還要被薑心拉著耍一耍太極劍。
閔昭離開的第七天,薑心接到了劉知州的信。
看到信裏的內容,薑心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她現在就一個感覺,槐雲,真是屬小強的。
“怎麽了?”田巧月從薑心的身後走過來,停在距離她三尺的地方。
薑心回頭,便看到田巧月穿著一身瑩白的襖裙,係著粉嫩的厚披風,像一個瓷娃娃一般。
原本兩個人是約定要去鎮子上買東西呢,臘月十二是朱瑩兒的生辰,雖然已經過了及笄年,但是還是想要給她辦一辦生辰宴的。
沒想到,薑心剛來亂霞山莊就收到了劉知州的來信。
田巧月身後還跟著兩個侍女,是她從京都城帶來的大丫鬟,此時正緊張兮兮的看著自家郡主。
薑心笑了笑,道:“沒什麽,雪雁的來信,說了一些京中的趣事。”
田巧月一聽是張雪燕的來信,立刻笑起來,她與張雪燕已經是手帕交了。
“她說了什麽,竟然讓你分了神?”田巧月笑著走到薑心身邊,親熱的挽起薑心的手臂。
薑心將一封信從厚厚的信封中抽出來地給她:“呐,雪雁給你寫的。”
田巧月驚喜道:“還有我的啊?”
說著便接過那信封,立刻拆開來看。
薑心笑著看著她。
這些日子以來,薑心也算弄清楚了這位郡主的性格。可能是因為常年體弱,明陽長公主基本上很少讓她外出。而京中的那些閨閣女子也覺得田巧月雖然身份尊貴,可是不像是有長壽的,所以跟她的交集也少。
所以,到了如今這十五歲的年紀了,竟然連知交好友都不曾有過。還是她偶然去逛薑記商樓的時候,恰好碰到張雪燕。張雪燕習慣了看人的臉色判斷身體情況,當時見田巧月臉色不是很好,便自己泡了一壺特殊的茶給她,才避免了她因為寒冷而昏睡。
沒錯,田巧月身體曾經虛弱到一受冷就想要昏睡的程度。
從那以後,田巧月就經常去薑記商樓,而張雪燕在京都城也很孤單,有人來找自己說話,當然高興,一來二去這兩個人就成了朋友。
成為了朋友的兩個人自然要講一些私事,於是薑心和朱瑩兒這兩位在張雪燕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小姐妹就到了田巧月的耳中,然後便是閔昭的消息。
到此,田巧月才知道薑心竟然是閔昭的未婚妻。
然後又知道了薑心和朱瑩兒竟然是京中聖手孫仲的弟子,所以,她才求了藍不易將她帶來了聞香穀。
所以算起來,薑心朱瑩兒和張雪燕算是與她交集最多的同齡女子了。
田巧月看完了張雪燕給她的信,臉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她將信收起來,道:“雪雁說自我離開後她便孤獨難耐,可惜京中再無與她情投意合之人,希望明年我回去的時候將你和瑩兒都帶回去。”
薑心笑道:“這一點問題都沒有。”
聽她這麽說,田巧月又高興了。
“那咱們可以出發了嗎?”
薑心立刻叫來舒娘,問了準備情況,然後和田巧月一起去了廣場。
廣場處田巧月帶來的侍衛已經準備好,薑心的兩個侍女林雙和林俏也到了。
舒娘道:“姑娘,馬車裏已經燒好了炭盆。”
薑心點頭道:“好,那你回去吧,我們走了。”
舒娘笑著送薑心和田巧月帶著人出了門。
大雪在三日前才停,可想而知,如今外出的路有多難走。
好在,那大雪雖然一直下,但是有時候大有時候小,雪停的時候,已經有兩尺厚了。
這幾日稍微化了一些,但是依舊積雪如山。
幸虧鳳尾村的路是修過的,不至於泥濘。不過到了村外便,行車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薑心掀起簾子往外看了看,入眼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趕緊縮了回來,對外邊趕車的人道:“幾個人換著趕車,保護好眼睛,以防雪盲。”
有的人眼睛脆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這天地之間的雪白刺激到了呢。
直到外邊傳來應聲,薑心才放下心來。
田巧月不好意思道:“早知道這樣就不出來了,不如就在玉石工坊那挑一樣漂亮的首飾送給瑩兒。”
薑心安慰她道:“放心吧,沒有想象的那麽遭。”
果然,過了之前被刺殺的那個山體拐彎後逐漸有了村莊,路上的積雪已經被掃幹淨,高高的堆積在兩側的農田裏。入眼的也不再是白茫茫一片,而是有枯草枯樹的顏色突出來。
田巧月這才放下心來,笑著說:“我瞧他們都將那積雪堆積到麥田裏,等來年化了雪,想必就能澆灌這冬脈了。俗話說瑞雪兆豐年,明年定是個豐收之年。”
薑心看了看陰沉沉的天色,才道:“或許吧。”
一行人到了鎮子上,沉寂了好幾日的人們都開始出來擺攤了。
但是,很明顯的人們臉上並沒有喜悅之色。
薑心和田巧月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問。
朱瑩兒最愛研究一些特殊的藥材,薑心和田巧月便在路上看有沒有賣這些山野奇珍的。
結果,山野奇珍倒是沒發現,竟然在一個角落裏看到了一個凍死的人。
要不是薑心扶著田巧月,田巧月恐怕直接就暈過去了。
薑心低聲對林雙道:“去報官吧。”
這時旁邊走過來一個中年人,冷漠道:“報什麽官啊,官家還能管的過來嗎?別說凍死這一個,前幾日這鎮子上被積雪壓塌了的房子下麵都不知道壓死了多少人呢。”
薑心的心沉了下來。
這是,雪災了嗎?
可能是因為鳳尾村的房子都是今年新蓋的,所以沒有出現房子坍塌的現象,薑心竟然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兩人對視一眼,就往醫館走去。
鎮子上的醫館很少,從門外就能看到醫館內熙熙攘攘的,幾乎都是積雪壓塌房屋受傷的人。
這時候,她們麵前走過一隊衙役,都神情憔悴,步履又快又晃。
有人歎道:“這些天這些衙役也是忙壞了,從各個坍塌的房屋下麵救人,可惜啊,坍塌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哎,都說瑞雪兆豐年,可是咱們這老百姓也得有命看到那豐年啊。”
田巧月一聽這話,臉色微紅。她在來的路上也說了這個話,卻沒想到結局是這樣的。
薑心拍了拍她的手,拉著她去了酸菜館。
酸菜館裏吃飯的人也不是很多,但是好在這裏的消息絕對比外邊要靈通一些。
找了小二過來聞了聞情況,小二才道:“這些日子來咱們這邊經商的人說,這次雪災範圍波及到了整個太行府,還有半個豫陽府,死傷無數啊。依我看,這剛來的知府大人,恐怕要頭疼死了。”
薑心疑惑:“剛來的知府?”
小二點頭:“當然啊,太行府科舉暴亂東家你不知道?那次事件之後,這知府就被弄到京都城去問罪了。直到上個月,咱們太行府才來了新知府,聽說是從什麽犄角旮旯的地方調過來的。哼,您瞧著吧,這個位置他也做不久的。”
薑心好奇:“你怎麽知道他做不久呢?”
小二理所當然道:“一個從偏遠之地調過來這是非之地的官,想必上頭也沒什麽人。如今又遇上這天災,若是處理不好,恐怕上邊降罪很快的。對了,我還聽說這位曾經是狀元呢,還挺年輕,嘖嘖,就是時運不怎樣。”
薑心心中一動,問小二:“你可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小二一臉不在意:“咱們平頭百姓怎麽知道這當官的名字?不過他的姓倒是知道,好像是姓陶。”
薑心頓時眼睛一亮,就連田巧月也一臉震驚。
“陶興平嗎?”田巧月小聲問薑心。
薑心微微搖頭:“不確定,但是聽著像。”
陶興平可不單是狀元出身,更是閔昭的師兄,趙夫子的大弟子。對於薑心來說,這也算是本家哥哥了。
萬萬沒想到,皇帝竟然將被貶出京都城的陶興平又安排回來了,皇帝怎麽想的?
小二又說:“咱們這個地方啊,先是旱災,然後是兵亂,如今又是雪災,窮的很,這場救災恐怕不好做啊。”
救災一事,可不隻是要將人從坍塌的房屋裏扒拉出來就完事兒,還有後續的安置問題。最重要的是什麽?
是銀子!
“房屋坍塌應該不是今日才有的,隻怕已經有好幾日了,也不知道這位知府大人怎麽處理的。”
薑心沉聲道。
可是處理的方法從府衙傳到這裏,快馬加鞭也得三四日。
也就是說,處理方法還沒有下來呢。
哎,真替他著急。
遇到這種事,兩人也沒有心情去逛街了,去銀樓一人買了一樣首飾。然後薑心去了一趟薛家,薛鬆陽正好在家,薑心拜托他關注一下救災的事,若是有什麽消息,就往亂霞山莊遞話。
然後薑心才帶著田巧月回了鳳尾村。
進了村子,薑心讓人將田巧月送回了山莊,她去了私塾。
趙夫子並沒有跟著閔昭回去,因為和孫仲算是和解了,瞬間覺得這個地方適合他養老了,所以以後也不打算回去了。
閔昭離開的這些日子薑心也經常來看他,所以對於薑心的到來,趙夫子並沒有意外。
“喲,最近來的倒是勤快啊。”趙夫子剛下了課,胳膊上還夾著一本書,手裏捧著一杯茶,笑眯眯的從課堂裏走出來。
薑心對他行了一個禮,笑道:“夫子最近可好?這私塾也有幾年沒有修繕過,可有什麽問題?”
趙夫子笑道:“這私塾的主人在這呢,能有什麽事?”
趙夫子說的是荀想容。
想到荀想容,薑心笑了:“夫子可有時間,我有些話要對夫子說。”
趙夫子指了指隔壁的茶廳:“走吧。”
茶廳其實就是專門給各位夫子們休息時用的,裏麵有兩個榻,還有一個小茶幾。
趙夫子坐在茶幾麵前,道:“有什麽話就說吧,關於閔昭的?”
薑心跪坐在趙夫子對麵,聽此搖了搖頭,道:“夫子可知道咱們太行府來了一位新知府?”
趙夫子搖頭:“我如今可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朝廷裏的事,我更不曉得。”
趙夫子有意屏蔽這些事,所以就連閔昭都不跟他說。
薑心點了點頭,道:“今日我去鎮子上,聽聞這位新來的知府是以為姓陶的年輕人,據說還曾是某一科的狀元。”
趙夫子縱然不在意外邊的事情,可是對於自己這三位如同親子的徒弟卻必須關注。聽此,他不禁坐直了身體。
薑心繼續道:“太行府今年遭遇了兵亂之後,又遇到了雪災。聽說,整個太行府被積雪壓塌的房子不計其數。人們都為這位新上任的知府擔憂呢,夫子,你有什麽想法嗎?”
趙夫子歎了口氣道:“老夫……能做什麽?並不能確定真的是陶興平。”
他更怕的是,若是陶興平,那皇帝將他調到這個地方來的用意。
皇帝重用閔昭,又將陶興平放在刀尖上,劉知州也成了皇帝手裏的一把劍。
皇帝到底想要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