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鬱悶

  薑心隻是一個小角色,不可能在京都城攪弄起多大的風雲。但是她確實一些人發難的導火索,以閔昭為代表的寒門官員代表隊就因此在朝堂上受到了世族的圍攻。


  而在這之前,為了將此事徹底發酵,某些集團也利用了民間輿情。所以,薑心的名字在她來到京都城的第二天也火速躥紅了。


  而薑心的名聲在京都城已經是一個不可衡量的所在,但是,所有官家女眷也幾乎都將她剔除自己那個圈子了。


  但是這些對於薑心來說並沒有什麽關係。


  將近午時的時候,那些薑記商樓被重錘打壓的人們沒等來皇帝的任何旨意,反而等來了閔昭被授予上護軍的消息。


  薑心懵了一下,問舒娘:“上護軍是什麽官?”


  舒娘臉色有些僵硬:“回姑娘,上護軍乃是正三品的勳官,並無實權。”


  薑心深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舒娘小心翼翼道:“姑娘,咱們現在去閔府嗎?”


  薑心搖頭:“不用。”


  薑心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皇帝既然給閔昭授了官,那肯定今日朝堂上的事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可是,閔昭也可能因為今日之事,所以才被授的是勳官。


  這個多疑的鐵公雞!

  薑心使勁咬了咬自己的後槽牙。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閔昭幾乎替他擋了所有世族的火力,他竟然還想著敲打閔昭。


  薑心自己都要爆粗口了。


  但是她還是忍住了。


  咱們來日方長。


  皇帝想要讓閔昭真的頂起事來,隻有勳官可不行,還得分派職事。就是這種把人當一塊磚,哪裏有用哪裏搬的做派讓人討厭。


  隨著朝會散去,朝堂上的事也分別傳進了各個大小官員的家中。可是他們不知道的事,他們家中也有消息在等著他們。


  錢家,薑萬廉沉著臉回來,坐在客廳裏緩著心裏的怒氣。


  小廝跟著站在旁邊,小聲道:“老爺,那幾家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態度軟了下來。”


  薑萬廉側頭瞪著他:“什麽意思?”


  小廝立刻解釋道:“就是之前那些布商不知道為什麽從薑記商樓出來後就讓人給那幾家遞了話,雖然不知道說了什麽,但是那幾家都派了幾個丫頭去了薑記商樓采買棉布。”


  “而且……”


  小廝猶豫著,不知道接下來的話會引起怎樣的後果。


  薑萬廉不耐煩道:“說!”


  小廝彎了腰,小聲道:“禦史台那邊似乎也讓人去打聽了什麽,幾位禦史出來的時候,臉上已經看不出有什麽怒色了。小的又讓人去裏麵打聽了一下,確認參奏武安侯府和閔上護軍的事已經被禦史台放棄了。”


  薑萬廉一把將桌上的茶杯掃到地上,臉色陰沉的可怕。


  “這是做什麽?”錢老爺子手裏轉著兩個玉球慢慢走進來,看了一眼地上的茶杯,緩緩道:“回來了就去看看敏兒,她昨日剛生產了,身子還弱著,需要你的愛護。也別把外邊的情緒帶到家裏來,傳到橋頭自然直。”


  薑萬廉連忙站起身,恭敬的行禮:“父親,我知道了,我這就去看敏兒。”


  錢老爺子又叫住了他:“一會兒去給劉家傳個信兒,叫他們明日在春日宴上仔細著點,若是六公主是在不頂用就算了。”


  “父親!”薑萬廉詫異的叫了一聲。


  錢老爺子擺了擺手:“難道你還沒看出來皇上對閔昭和他那未過門的媳婦兒有什麽不對嗎?隻怕皇上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你那個女兒恐怕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若是她真的有咱們不清楚的本事,沒弄明白之前還是不要引火燒身的好。”


  薑萬廉震驚:“父親是說薑心所做的一切皇帝可能都知道?或者是縱容的?”


  “是不是我不敢說,但是小心為上,你那個女兒,不簡單。”


  錢老爺子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薑萬廉握了握自己的手,心裏的那股鬱氣更甚了。


  “一個鄉下村姑真的比不上他自己的女兒?”薑萬廉疑惑了。


  錢氏還是悶悶不樂,孩子從出生到現在她也就看過兩眼,越看越覺得她長得像畫像上的薑心,雖然是她自己的女兒,可是就是覺得膈應。


  嬤嬤歎氣道:“姑娘啊,女兒肖父,這是很正常的,您又何苦將心思牽扯道小小姐身上?”


  錢氏垂下眸子:“嬤嬤,若是隻有我女兒長了這副模樣我是半點不如意也沒有的。可是那個丫頭,不止存在,還來了京都城。你說那些見過她的人會不會已經疑心她的身份了?畢竟,她長得真的很像夫君。”


  嬤嬤苦口婆心道:“姑娘您別多想,這些日子奴婢天天出去,沒聽說什麽謠言啊。再說了,這世上人與人長得像的多得是,怎的都是親戚了?”


  錢氏苦笑:“可是他們都姓薑啊,別人看不出來,那那個丫頭不會說嗎?”


  嬤嬤道:“姑娘,您要想,若是這事兒爆出來,對她也沒有半點好處,這可是吵架滅族的大罪啊。”


  錢氏歎了口氣:“早知道,就找一個其他姓氏的了……”


  嬤嬤看自家姑娘還在自說自話,仿佛陷入了她自己的世界,心裏憂心不已。


  這時候薑萬廉走進來了,先是詢問了下人今日錢氏和孩子如何,然後才一臉笑意的坐下陪錢氏說話。


  錢氏一聽丈夫先問孩子如何才跟她說話,頓時心裏五味雜陳。若是他隻是喜愛孩子,為何不問兒子如何?卻要問這個沒出聲幾日的女兒,他到底是想問這個女兒,還是想問那個女兒?

  眼看著錢氏的臉色一點點的沉下去,嬤嬤暗道不好,連忙對薑萬廉說:“姑爺您可算來了,姑娘今日勞累了些,煩請您好好陪陪姑娘說說話。”


  薑萬廉連忙坐到她旁邊,拉起她的手,柔聲問道:“敏兒哪裏不舒服?可是吃的不好?”


  可是錢氏的心思哪裏有這麽容易解開,她將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出來,凝視著他問:“夫君,在你心中,我與你的孩子,誰更重要?”


  薑萬廉被問愣了,什麽叫你的孩子?


  他瞬間就想到了那兩個孩子,不由的蹙起眉頭:“敏兒,你怎麽會這麽問?”


  錢氏還是看著他,繼續說:“回答我。”


  薑萬廉覺得她可能因為薑心進京的事有了危機感,立刻溫聲道:“當然是你和咱們的孩子重要,敏兒,我的妻子隻有你,我的孩子也隻有我們的兒子和女兒。”


  錢氏卻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高興,反而從他的話裏聽出另外一層意思。


  她問的分明是她與孩子誰更重要,他卻說她和孩子一樣重要。這讓錢氏不由的想起文氏和文氏的孩子。


  他果然是更在意自己的子嗣吧,否則當初為什麽隻殺了文氏,卻將他的兒女都放過了。


  錢氏當年也說過要將薑蒙一起殺掉,可是薑萬廉以稚子無辜阻止了,結果惹了這麽大的麻煩,到現在他們一家的腦袋還懸在刀刃上呢。


  錢氏想,薑萬廉在意她,不過是因為她的身份。


  錢氏越想心就越涼,她又想到鶯燕樓那個女人,若是錢家不能保住薑萬廉的榮華富貴了,那麽她是不是和鶯燕樓那個女人是一樣的了?

  錢氏一把推開薑萬廉,怒氣衝衝的樣子將薑萬廉嚇了一跳。


  “你怎麽了?”薑萬廉不解。


  “你走!”錢氏不敢將難聽的話說出來,隻是現在特別不想看到這個男人。


  她甚至想,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這樣?


  薑萬廉可以為了榮華富貴殺妻棄子,是不是有一日自己也會是如此遭遇?


  “你……”薑萬廉今日本來氣就不順,現在又被錢氏如此對待,也失了耐心,拂袖而去。


  錢氏原本覺得自己心涼透了,也在氣頭上,沒想到這人真的走了,頓時更覺得委屈,撲倒床上就哭起來。


  嬤嬤頓時頭疼:“姑娘啊……”


  薑心在薑記商樓等到了李攀,薑心那些商人的落腳地和契約都交給了李攀:“以後紡織機的買賣你全權負責。”


  李攀立刻恭敬道:“姑娘放心,小的知道了。”


  薑心笑道:“民之根本,衣食住行,抓住了,就等於扼住了天下的命脈。不過,這事兒急不得。將這邊的事處理好了,你就要開始兩頭跑的日子,以後辛苦你了。”


  李攀笑道:“姑娘折煞我了,這本就是我該做的。”


  薑心點了點頭,道:“去吧,你有兩日的時間與他們交涉,後日我要去一趟城外的莊子,你隨我一同去。”


  “是!”


  交代完生意上的事,薑心剛鬆了口氣,閔昭就來了。


  薑心直接就將張雪燕扔在了商樓,自己跟著閔昭走了。


  不過張雪燕也沒有酸很久就看到劉知州騎著馬過來了,劉知州遞給了她一張帖子。


  “什麽?”張雪燕接過那帖子。


  劉知州笑道:“是明日春日宴的的帖子,郡主讓人送到家裏的,我給你送過來了。”


  張雪燕並沒有劉知州想的那麽高興,她捏著帖子道:“這種宴會我去做什麽?”


  劉知州意味不明道:“郡主說是讓你看著薑姑娘,別鬧出大事兒。”


  張雪燕一臉懵。


  劉知州咳嗽了一聲:“她貌似帶了不少東西來,有一些是朱姑娘給的。”


  張雪燕秒懂:“我明白了。”


  閔昭帶著薑心去了京都城的一個名為毓梳的銀樓,這裏可是京都城最大的珠寶首飾店。


  閔昭牽著她的手,道:“前年冬日我送了你這隻珠花,已經一年多了。去歲你的生辰又事出有因,沒有給你禮物,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要送你什麽,便叫人打了一些東西給你。”


  薑心笑道:“是首飾嗎?”


  “過來看看便是。”閔昭牽著她的手,扶著她邁過門檻。


  銀樓裏有很多人,多是一些穿著打扮都十分富貴的人。這些人在京都城生活日久,自然認識這個冠絕京華的小公爺,也就是如今的閔上護軍。


  在他進來的那一瞬,整個銀樓都安靜下來,更有人眼睛鋥亮,目不轉睛的看著閔昭。


  然而,下一刻便看到一個清麗絕倫的姑娘也踏了進來。


  兩個人手牽著手,眼中都帶著剪不斷的情絲,似乎明晃晃的告訴這些人他們兩個人的關係。


  立刻有人明白了這女子是誰。


  薑記商樓的老板。


  不光這些客人認出來了,銀樓的掌櫃也認出來了,立刻笑意慢慢的迎上來:“上護軍,薑老板,歡迎蒞臨,歡迎蒞臨。”


  掌櫃的如此熱情倒是讓薑心有些詫異,她看向閔昭,閔昭卻笑道:“薑記商樓設計出的那一套繪畫之法對佟掌櫃有了很大的裨益,曾說早就想與你結識,也是因為如此,我才讓佟掌櫃幫忙做你的生辰禮。”


  薑心笑著行禮:“原來是佟掌櫃。”


  佟掌櫃連忙回禮:“薑老板可謂是我輩的半個恩師了,受不得薑老板這個禮,薑老板快裏麵請。”


  佟掌櫃領著薑心和閔昭上了二樓,樓下的人則麵麵相覷。


  怎麽回事?


  銀樓的掌櫃竟如此推崇這位?


  有人小聲道:“聽說薑記商樓在去年曾經推出一種繪畫之法,無論是畫筆還是紙張都有異與咱們傳統的水墨畫。行筆運墨的方法也大不相同,聽說竟能將人物畫的如同真的一般。”


  有人嗤笑:“不就是工筆畫?”


  “非也。”那人道:“與工筆畫還不同,即便是沒有色彩,也也如同真的一般。聽說府衙已經對畫師進行了訓練,以後府衙出具的罪犯畫像什麽的就要用此法來畫了。”


  “我還聽說有的地方已經有畫師用過這種方法畫出的畫像了,那逃犯簡直就像是被印在紙上,很快就被抓住了。”


  “而且這種畫法也已經被工部拿去了,據說畫出的建築圖十分詳盡,叫人一目了然。”


  聽她這麽說,有人嗤笑出聲。


  “即便有再大的功績,也不過是一介村姑。”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笑出聲。


  出身決定了她們的階層,所以,任憑薑心再有才華,她依舊是那個被嫌棄的。


  而被嫌棄的薑心卻並沒有什麽心理負擔,反而看著眼前的東西,興奮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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