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那一天,我的心情起初怪高興的,但後來弄得很糟。高興的原因嘛,就是我領到了一筆錢,且數額不小,一是銷售公司的季度獎,七萬多元,二是工資,六萬多元。工資打卡,但季度獎,為了刺激大家,一般的時候,都是公開發現金,我雖然在幾名管理人員中,拿得不算多(元亞集團手機事部的老總歐陽文宇,這次就拿了二十多萬元),但將幾疊錢揣進手包,心間高興。畢竟,自從與蕭夢岩鬧翻,淨身出家,又浪跡夜場之後,這荷包裏的經濟壓力,就日漸顯現,前幾天沒有辦法時,還到下屬兄弟那借了五千塊塊,以度過經濟危機。
同時讓我高興的事,就是許勇出院了。按說許勇出院,他好當當的,我應當不高興才對。但是,怎麽說呢,當時警察在調解的時候,就是將所有的醫藥費加起來,一人一半,各打一板子,後來一想,媽的他住在醫院裏的花費,也要我出一半,這讓我心有不甘。如今他出院了,不花我的錢不說,而且,他花了近五萬多元的醫藥費,還自個認了,等於沒有找我的事,也不要我給他出醫藥費了,這就無端地給我省了二萬五,省了錢,我自然歡喜,跟許勇過不去,但多不能跟錢過不去。這事,讓我意外,也讓辦案的民警也挺訝異的,他們給我送來的調解成功的類似回饋的東西時,許勇的那些要求什麽的,已經沒有了,我隻需自行到醫院去,將舒晚姍之前繳納的一部分醫藥費不夠的部分,給補起來,這事情就算完了。
其次還有天洪基金方麵,明確對許勇也提出了處理意見。撤消他在元亞集團的董事職務,另行派來一個叫蔡成的男的,來頂替他的職務,進行光明新區那塊地皮項目的申報與開發。這也就說明了,在元亞集團,和許勇,是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了。像這事,就證明許勇他要完蛋了,或者說,他離了元亞,離了天洪,他在深圳,就卵毛都算不得一根了。
為這事,我暗自歡喜。當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偷偷地“潛進”尹秀珍的辦公室,問她,公司就這樣放過許勇和老陳了嗎?他們挪用了那麽多錢?尹秀珍白了我一眼,以為我要複仇似的,說小弟你就大度一點吧,這事兒,你不能隻看這事,我知道你現在心裏的想法,你就將許勇恨不得搞到泥濘裏,還給踩上幾腳,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將許勇整了,陳全民怎麽辦?再說,蕭夢岩怎麽辦?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脫不了幹係?所以,這事兒,作為公司層麵,隻能低調處理,冷靜處理,你試著想想,要是媒體哪天無端地曝出上市公司董事長挪用公款的事,那是什麽情形?公司的股價怎麽辦?企業形象怎麽辦?
我對此心有不甘,我說那就這樣放過他們?尹秀珍低聲說,這事兒,總之是過去了,你就別問了。我說,就覺得這樣吧,不公平!這麽多人逍遙法外,而舒晚姍卻又捕,這事兒總覺得不公平……尹秀珍打斷我的話,說,說,不公平的事,多去了,還要你去申張正義?她的話來得陡,讓我無話可說。
見我呆若木雞,尹秀珍又轉了話,委婉著說,以前,南方航空的那事兒,你應當知道一點的吧?我說哪事?她說,就是媒體曾經曝出來的,南航的那事,說的就是副董事長聯合兩位主管,因長期主管集團財權,直接決策及經手集團對外委托理財業務,其中還涉及大量賬外委托理財那事,他們在最初的委托理財虧損後,又多次融集巨資繼續投入,一為掩蓋,二為補損,但損失愈加擴大……咱們公司現在出現的事,就與南航當時的情況類似。
尹秀珍這一說,倒讓我想起來了,當時這事兒,在深圳鬧得有點大,深圳上市公司的高管都知道,媒體也有詳細的記載,當時,就是南航集團一個副董吧,與深圳世紀證券公司簽訂12億元委托理財業務,為期一年,後者承諾約9%的保底收益率。隨後,世紀證券將這筆巨款與公司的其他委托理財資金,以及自營資金投入同一個資金池,用於建倉若幹大盤股,哪知道,那年股市連跌,到次年四五月間,南航損失慘重,虧損約七億元,後來,資金缺口大了,事情就掩蓋不住了,國資委和審計署進入,將幾位挪用上市公司資金的高管,都給判了刑。
……尹秀珍見我想到了,接著說,我們公司的事,也與這個類似,但不同的是,南航這個賬外委托理財的賬,是在市場長年低迷時進行的,這就造成委托理財業務大有虧損,但陳全民和許勇主導的這個股權計劃,卻是在公司股票上漲時進行的,所以到現在為止,不僅沒有虧損,還小有贏餘……公司考慮到這一層,也算是為了避免太多的人事異動,才決定,這事用息寧人事的方法來處理,以最保守的方式,對當事人給予追究……
尹秀珍這樣說著,我似乎明白了陳全民的完然無羔。但不管怎麽說,許勇是完蛋了。元亞集團不要他來當董事,天洪基金更不要他去當董事?他憑什麽東山再起?他完蛋了,好,他媽的活該;蕭夢岩也能躲過一劫,她躲過一劫也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也不是那種落井下石非得將人家置於死地而痛快的主……總之,這讓我心裏,有些晦澀陰暗的得意在滋長,也有一絲凱旋勝利的滋味在漫延。雖然,我其實也是一個失敗者!
有人說,錢能使人輕浮。這話其實一點兒不假。錢可以壯人膽,錢也可以讓人裝大逼。這手中揣著幾萬塊錢,又沒個女人的管束,沒有家庭的托累,加之得到許勇他們沒落失意的消息,我心中的驕傲就飄浮起來。到晚上時,就發生一件讓我心情很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