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鏡而退之,宋朝死了
“老師,她是保送南大的學生,數學係,可以一起拍嗎?”蕭裴報的是數學係,後來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轉到了醫學院。
班主任一聽是數學係兩眼放光,“我說剛剛怎麽瞧著眼熟,你不會就是老陳經常拿零食收買的小天才,蕭裴吧!”
畢竟可以直線跳級的人不多,他們南城一中和各大院係都有密切的聯係。
“我叫蕭裴,老師好。”
“哎呦,你的名字在南一都傳遍了,你叫我一聲老師,咱們就是一個學校的,一起拍畢業照也是我們班的榮幸,大家說是不是啊?”
其他學生對外來的蕭裴興致不高,尤其是他們校草力薦的人,回答有氣無力。
“都沒吃飽飯嗎!!!”
“是!”
蕭裴成功混入了宋朝的班裏,她還背了個雙肩包,裏麵裝著她的寶貝相機,是宋朝送她的第一個生日禮物,平常都舍不得拿出來用,因為畢業典禮隻有一次,所以她得多拍點照片留紀念。
“宋朝!”
“怎麽了?”他轉過頭,看到把臉畫的亂七八糟的蕭裴哭笑不得,也就在這時候,蕭裴成功偷襲拍到了宋朝開懷大笑的臉,那個時候的他們,眼裏隻有彼此……
可是為什麽,走不到最後呢?
那個時候,她的鏡頭裏都是宋朝的盛世美顏,時隔多年,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也是…一如既往的狠心。
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的冬天還要冷,狂風大作,白雪猶如暴雨傾斜而下,風吹到臉上,疼得像刀子劃過臉龐。
宋硯時來的比較晚,和站在門口的’宋朝’打了個照麵,他似乎並不驚訝他可以看到他,對他扯了扯嘴角,很牽強的笑,麵容憔悴蒼白,他穿的很單薄,一陣風好像就能吹跑。聽說他走的時候隻有七十斤,皮包骨瘦,食欲也越來越差,噩夢纏身,時常頭疼難耐,換了一次器官,出現了嚴重的排斥反應,第二次吐血昏迷,身體已經無力回天,每天靠著昂貴的抑製劑苟延殘喘的撐下去,簡書蘾獨自承擔著他的醫藥費,對所有人說上級會報銷,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好起來,宋朝不信,有一個人,就希望他死,所以,他自己拔掉了氧氣管。
人體身死之後,隻要不觸犯規則,頭七天魂魄是可以流離人世間的。
天色漸漸黯淡無光,墓園裏隻有宋朝的墓地擺滿了白色的雛菊和玫瑰,唯獨一捧紅玫瑰格外矚目,宋硯時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因為他有人來接。
蕭退之知道今天是宋朝葬禮,提前結束了工作,去學校接景喻回家,見他沒回來就開車出來接人,車裏暖氣很足,穿的很厚,不怎麽冷。
她看見宋硯時從墓園出來,撐了傘走過去,雪花染白了他的頭發,他的眼珠子是純粹的藍,看上去有一種清清冷冷的高級感,很美。
“今天的雪很大。”
“嗯。”他記得自己承諾過要帶她去看雪的。
蕭退之拉著他的手,柔軟的掌心驅散了他冰冷的手掌,他是真的很怕冷呢:“我們快回家吧。”
宋硯時反扣住她的手,對她微笑:“回家。”
蕭王朝三百零三年,蕭棽因與皇子們爭執被先生處罰在雨裏罰跪,國師來書塾領她回家的時候天都快黑了,他到了之後就看見坐在涼亭瑟瑟發抖凍的臉紅的小姑娘,她的衣服和頭發都濕了,像貓一樣縮成一團,可憐巴巴的。
國師大人日夜操勞,還要養這麽一個調皮搗蛋的小破孩子,心裏著實不想管,畢竟他們沒有任何血親關聯,更沒必要負責。
“義父你來了……阿丘……”
“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好冷,義父抱……”她張開手,厚著臉皮撲倒在他懷裏,也暈了過去。
這小破孩碰瓷技能滿分。
最後國師大人把她抱了回去,蕭棽再調皮也不過是個奶孩子,因為淋雨感染了風寒,夜裏高燒不退,國師大人把她扔冷水桶裏泡,折騰了大半宿,早朝也不去了。
回到家之後,蕭退之上樓洗澡,宋硯時做飯,拽著宋朝到廚房關上門約法三章。
“哥,你現在名義上已經是個死人,再多的怨恨也於事無補,你還有七天時間,去看看你想看的人和風景,不要碰人更不能讓活人察覺到你的存在,七天之後會有人接你。”
宋朝神情恍惚點了點頭,許久過去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蕭退之洗完澡下樓,習慣先去給景喻擦頭發,然後再去廚房看宋硯時做飯。
她雙手環著宋硯時的腰身,像軟綿綿的棉花糖,黏糊糊的,“阿時,一會吃完飯我們去看看裴裴吧,把喻喻也帶上,我上次去找她,拿東西的時候看見她抽屜裏放了很多藥,我偷偷拍下來發給醫生看,他說是控製精神的藥,孕婦不能吃。”
宋硯時回頭,宋朝已經不在原地了,去哪了顯而易見,他在他身上下了追蹤咒,隻要他觸犯規則就會被隔離,他留下的時間不多,七天之後終究是要離開的,與其出現給身邊的希望,倒不如一開始就死心。
“好,一起去。”
“你昨天做的酸棗糕和栗子酥還有吧?”她記得還讓他打包一份的,蕭裴最近食欲不佳,也不是孕吐,就是單純的吃不下東西,她體質差,陳猶言提前請了年假在家陪著蕭裴,連哄帶騙才能讓她吃下半碗湯,再這樣下去到了生產期極有可能因為體力不支暈過去,對孕婦身體的損耗程度很大。
“還有,備著呢。”蕭退之好不容易交到誌趣相投的朋友他挺開心的。
“阿時,幸好我還有你和喻喻。”
人生就是一個不斷得到和失去的過程,有些人的離開可以教會你長大,可有些人的離開可能會讓你生不如死。正亦如此,現在得到的才會覺得更珍貴。
宋硯時關了火,彎腰親了一下蕭退之的唇角,她像貓一樣踮起腳兩隻手勾著他的脖子湊上去索吻,眼睛像是被清水侵染過一樣清澈幹淨;“再親一下,行不行?”
“行。”怎麽能不行呢?
“阿時,等你處理好安蕪和案子,喻喻放假了我們去國外玩吧,上次去威尼斯我還沒有去看典藏館……好多東西都沒有看到。”
“好。”
蕭退之特別喜歡黏在宋硯時身上,像沒長大的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