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半條命
空氣中的雪花都好像是出現了片刻的停頓一樣,南彭宇的薄唇一張一合,慢慢的吐露了這樣的一句話,他望向溫映雪的視線已經是徹底的妥協,是以前的他從未想過的妥協。
“如果你不死,那麽天涯海角,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再也不會去打擾你!”
每一個字的下落都好像是用盡了南彭宇所有的力氣,說到了最後的時候竟然莫名的有些難過。
六年了,歸國的他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手段才為溫映雪織了一個網,一個巨大的網,如今,望著這樣的溫映雪,他竟然已經開出了這樣的條件。
“如果我去了天堂,你就真的找不到我了,南彭宇,不見。”
她的表情和不曾有任何一點的退縮,看向南彭宇的視線是那從未有過的淡然,她一直都覺得她所經曆的已經足夠的多了,一次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死在自己的麵前,一次親眼看著自己曾經的婆婆死在她的麵前。
她的親人,一個個的就是這樣毫無預警的從她的麵前離開,她似乎真的沒有什麽留下的勇氣了。
“溫小姐!”
正要起跑的溫映雪卻是被趙司機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溫小姐,你一定要冷靜呀。”
趙司機不太明白到底是發生了神秘事情,這麽年輕的姑娘怎麽就會這麽的想不開呢,他隻能是用盡他的力氣盡力的抱住溫映雪,不再讓她有接下來的動作。
南彭宇總算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你鬆開我,鬆開我。”
溫映雪用力的掙紮,可是,卻是起不到更大的作用,她不停的折騰到,折騰到最後趙司機都有些筋疲力竭了,畢竟年紀也大了,眼看著就沒有辦法繼續的束縛著溫映雪了。
“映雪,彭宇。”
慶幸的事情是,在趙司機下車之前就給南鵬程打電話了,望向南鵬程的身影,總算是徹底放心的南彭宇慢慢的蹲了下來,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算是落地了。
“哥,把她綁起來,綁的緊一點。”
南彭宇有氣無力的補充上了一句話,明白的南鵬程雖然有些不忍,也隻能吩咐帶來的保鏢用繩子將看似已經發瘋的溫映雪給綁了起來。
有人過來攙扶起了已經沒有辦法站穩的南彭宇,他隻是抬起頭,看著被繩索一遍遍的捆綁起來的溫映雪不停的掙紮著,她搖頭晃腦的掙紮將那披散著的頭發弄的淩亂,整個人看上去沒有任何一點不像是個瘋子。
“放開我,放開我!”
隻有那眼睛中傳遞出來的執著的目光讓南彭宇肯定溫映雪沒有發瘋。
地上那原本潔白的雪已經變得有些髒亂,深一腳淺一腳的腳印到處都是,一年四季都極為陰冷安靜的墓地,因為溫映雪的鬧騰而變得有些異樣。
返回G州的路上,南彭宇蜷縮著後背,躺在後側的座椅上,後背上的疼痛一點點的襲來,他身上的衣著本就少,即使是隔著風衣,可是,觸碰到的那一瞬,他那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碰撞到石頭上的感覺。
相比較而言,身前肚子上的疼痛則要少很多,每一寸的肌肉傳遞過來的疼痛,讓他更加清晰的確定,溫映雪到底是抱著一顆多麽大的必死的心。
她,當真對這個世界一點留戀都沒有了嗎?
一直到返回別墅,溫映雪都是被幾個五大三粗的人給小心翼翼的從車上弄下來的,她身上的繩索因為一路上不停的掙紮而捆的更加有些緊了,連同著身上的外套都多了幾條不好看的痕跡。
南彭宇走在溫映雪的身後,也是被保鏢們給攙扶著才回到三樓的房間,他疼的眉頭用力的皺著,側身躺在床上,等待著秦倫的到來。
秦倫到來不過是前腳後腳的功夫,接到南鵬程的電話時,隻聽說南彭宇受傷很嚴重,揉著眉的他愣是放下了整個會議室的人,匆匆的從醫院趕來了。
上樓的時候,更是三步並作兩步,邁著大步子輕車熟路的走向南彭宇的房間,來這裏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對南氏兩兄弟的小別墅當真是了解的透透的。
“兄弟,你最近是不是得了受虐狂?”
秦倫坐在床邊,戴上手套掀開被子望向南彭宇那已經發紫的後背時,眼神認真,卻是在上藥的時候忍不住開口,似乎是想要緩和一下氣氛,又或許是對這樣子的南彭宇有些無奈。
南彭宇隻是咬著唇,感覺到後背上的疼痛因為上藥的緣故越來越清晰,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都好像是集中到了背部一樣,那麽清晰的感覺到秦倫手指的力量在他的後背上劃過。
安靜的空氣裏,秦倫不停的搖頭,而後就是輕輕的歎氣,“你看看你全身上下還有塊好的地方嗎?”
“手臂、手掌、後背、前胸,你不用這樣的挑戰極限吧,我真想那天對你不管不顧,自己的身體,你就不能小心點。”
秦倫是有些生氣,氣南彭宇,所以,恨不得上藥的時候再使勁用點力氣,讓南彭宇知道受傷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溫映雪那邊,你去看過了嗎?”
很是用力的咬著牙齒,南彭宇似乎已經沒有更多的精力來跟秦倫調侃,頭腦中萌生的隻有這樣的一個想法,結果得到的是秦倫很用力的將他的手指點在南彭宇的後背上。
“我已經讓助理給她打鎮定藥物了,來的路上,程哥大體已經告訴我發生什麽事情了,我說這映雪倒是也好命,有你這樣的人心甘情願的替她受罪,不然的話,估計她現在早就一命嗚呼了。”
秦倫這要嘮叨起來,似乎又沒有辦法停下了,“以前見她時候,覺得還是個挺可愛的小姑娘,怎麽也不像是會輕易的選擇輕生的人,看來呀,還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好歹她也跟葉囊螢青梅竹馬,怎麽一點都沒有收到葉囊螢影響呢。”
“你說呢?”
說到這裏的時候,秦倫還忍不住去詢問南彭宇的意見,身體前傾,瞄到了南彭宇那張已經噙出冷汗的臉,隨即搖了搖疼,“估計你疼的已經什麽都不想說了,不過我還是得說,我估計你跟映雪這輩子絕對犯衝,趁著還早,趕緊遠離吧,我真的不想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你,你現在已經有半條命差不多葬在了她的身上。”
南彭宇已經是不說話,隻是看他那認真的神情好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幫南彭宇完全的處理好之後已經是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累的他整個人已經癱坐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他覺得他這輩子跟南彭宇可能也是犯衝,平白無故而又莫名其妙的就成為了南彭宇的家庭醫生,好歹他也是糖糖的院長呀。
打完鎮定劑的溫映雪慢慢的睡著了,身上的繩索也被撤掉了,隻是那四個魁梧的保鏢卻是各自站在了她床邊的四個角上,將她給牢牢的看起來,即使是在她睡覺的時候,也不能有任何一絲的妥協。
這樣一直折騰了很久,或許溫映雪也真的是太累了,所以這一覺睡了很長的時間,直到第二天的上午才慢慢的從睡夢中醒來,緩緩睜開的眼睛,餘光中出現了幾抹暗黑色的視線。
目光漸漸變得清晰的時,那原本還停留在睡夢中的大腦卻是在瞬間清醒,緊緊攥著身前被子的她已然坐了起來,“你們,站在這裏幹什麽?”
“溫小姐,我們奉二少爺的命令,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的保護你。”
“我要上廁所!”
溫映雪起身,卻是被其中一人伸出的手臂擋住了去路,“溫小姐,請你再稍等片刻,來接替我們的女保鏢馬上就到了。”
他的聲音冰冷,看上去一點情麵都沒有。
“我就要現在上廁所。”
溫映雪的聲音也很急,可是得到的隻是那拒絕的視線,任憑她怎樣做,都沒有辦法逃出四個人的包圍圈。
不出十分鍾,果然有人來敲門了,黑一色的女保鏢出現在溫映雪的房間裏,每一個都紮著高高的馬尾辮,身著黑色皮鞋,黑色衣服,乍看上去,四個人好像是長得一模一樣。
溫映雪如願可以去上廁所了,可是,竟然有兩個女保鏢直接跟著她進入了廁所。
“我隻是上廁所而已。”
溫映雪有些無語,得到的卻也隻是冰冷的目光,“不好意思,我們得到的命令是不能讓你離開我們的視線。”
於是,在這樣的一種被監視的情況下,溫映雪上完了廁所,她想,南彭宇這次真的是派人死死的看著她了,妄圖自殺似乎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重新坐到床上的時候,她隻是倚著床發呆,昨天的她的確很衝動,可是現在,她很認真的思考著,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越來越冷,活著又能如何,不過也是行屍走肉一般。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開門的人是在很久之前照顧過她的張阿姨,隻見她的手中端著飯菜,彎身的她已經將飯菜擺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溫小姐,你該吃點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