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想走
她並沒有打算可以從溫映雪這裏得到什麽回應,放下東西的她慢慢的退出了房間,可是,坐在床上的溫映雪隻是裹著被子整個人沒有任何一絲的動彈。
上午的時候,南鵬程過來看她,見她一臉憔悴,“映雪,好歹吃點東西吧。”
他耐心的勸著,瞄了一眼放在遠處的飯菜,並不曾動過筷子。
溫映雪回看他的視線都有些呆呆的,她隻是輕微的搖搖頭,真的是一點食欲都沒有。
“彭宇為了救你,現在還在打點滴,你這條命是他拚盡全力救回來的,好歹別讓他的苦心都白廢。”
“南大哥,”溫映雪的唇終於是動了動,很緩慢的動作,看上去有些費力,整張臉更是沒有任何的精神頭可言,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瞼隻是輕輕的抬了抬,黑眼圈好像也若隱若現。
“其實,我寧願他沒有救我。”
安靜的空氣中,久久的攪動著她那不太連續的話語。
南鵬程再次的望向溫映雪的時候,他的視線刻意的在她的臉上看了許久,那張臉上寫滿了憔悴,也寫滿了絕望,那是一種生無可戀的表情,是一種讓人再也找不到任何希望的表情。
“都會過去的,映雪,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你樂觀點,你要相信,你以後絕對不會經曆比這更痛苦的事情了。”
南鵬程是想要安慰她的,可是這出口的話語回蕩在空氣中時溫映雪的那張依舊帶著些許蒼白的麵頰不曾有任何一絲神情的變動,她隻是不動聲色的搖搖頭,搖的太過於絕望。
中途的時候,南鵬程接了一個電話,起身的他按下接聽鍵的同時已經邁步走出了房間。
偌大的臥室再次變得安靜,溫映雪蜷縮在床頭的一角,整個人被被子牢牢的裹住,不知為何,總是感覺有些冷,冷的讓她不停的哆嗦,抬頭時,周遭站著的四個人依舊是麵色嚴肅的站立在床邊,安靜的就好像是她們根本就沒有存在一樣。
溫映雪低下頭,更加用力的裹緊了身體,整個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跟偌大的一個床形成了劇烈的反差,那樣子就好像是床上有什麽讓她討厭的東西一樣。
垂下的頭,披散著的頭發一瀉而下,將她整個人更好的藏起來。
今日,窗外的雪早就停歇了,不算是多麽暖熱的陽光緩緩的透過窗戶落在了床上,暖暖的,卻好像是自始至終都沒有辦法溫暖到那蜷縮在桌子一角的人影一樣,她小小的,渺小到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到塵埃中一樣。
埋在雙膝之間的臉,無法尋到她的表情。
空氣裏實在是太安靜了,以至於遠處那扇門響起的聲音越發的明顯。
南彭宇的腳步很慢,腳步停在床邊的時候,視線朝著床上那個好像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影探過去,餘光中不自覺的掃視了一下放在茶幾上的飯菜,不曾動過。
收回目光的時候,隻見他的視線冷了幾分,那張臉也冷了幾分,沒有任何的言語,轉身出門,撥下電話,不足十分鍾,從另外一個房間裏走出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看他的年紀約莫也得有五十來歲了,戴著一副眼鏡的他將那幅老者的氣息給詮釋的清清楚楚,走路的步子看上去都要沉穩的多。
“白醫生,你進去看看吧, 也許她需要輸葡萄糖。”
見他走過來的時候,南彭宇也算是恭敬的開口,聲音中少了許多淩厲的氣息,對於這個南家的禦用醫生,他一向也是尊敬有嘉的,若不是情況特殊,他不會麻煩南家的禦用醫生。
隻見年長的白醫生也隻是輕輕的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他已經在南家待了很多年了,什麽事情該問,什麽事情又不該問,他自然清楚。
望向白醫生走進房間的背影,南彭宇後退了一步,一隻手臂不自覺的搭在身後的欄杆上,即使是隔著襯衣,依舊是那麽清晰的可以感覺到透過衣服傳來的觸感,很涼,冰冰的。
讓白醫生來,他迫不得已,所以,接到南國雄的電話,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動用了家裏的禦用醫生,他的父親怎麽可能不過問呢。
“爸,有事?”
一手握著手機,另外一隻手依舊是搭在欄杆上沒有鬆開,他開口的聲音平平,他跟他父親的交流很少,更是難得的會打電話。
“你動用白醫生,是給誰看病?”
南國雄的聲音很嚴肅,他知道南彭宇沒有生病,南鵬程的身體也並沒有任何的問題,所以,他是在問,卻也好像是知道了答案,自從那天在別墅裏見到溫映雪之後,他怎麽可能不找人去打探一下溫映雪的事情呢。
知道溫映雪住在他們兩兄弟的小別墅裏他並沒有多少的吃驚,倒是奇怪,像是溫映雪這樣的女人到底是怎樣跟他的這兩個兒子混到如此相熟的地步呢?
對於他的兒子,他自持還是有那麽些許的了解的,一個冷漠的拒人於千裏之外,一個優雅的顯示著生人勿近,所以,能夠得到他們兩個人的認可,還真的不是一件多麽簡單的事情。
可,偏偏這個他沒有辦法接受的女人全部都做到了。
“我後背撞到石壁上,受傷了。”
南彭宇淡淡的說著,南國雄也沒有反駁。
掛斷電話的時候,南彭宇的身體稍微的有些後仰,他的視線淡淡的落在那扇緊閉的房門上,對於裏麵那個坐在床上時刻想著自殺的女人,他竟然有些無可奈何,就如同六年前一樣。
房門再次的推開已經是小半個小時過去了,白醫生那朝著他示意的表情,已經讓南彭宇明白,他隻是點了點頭。
鎮定劑、安眠藥,所有能夠想到的手段,南彭宇都用上了,她不睡覺,他就逼著她睡。
她不吃飯,他就給她打葡萄糖,無論如何,南彭宇的想法很堅定,絕對不能讓溫映雪自殺。
南彭宇的身體不太好,這幾天索性也坐在家裏休息,窗外的冷風呼嘯的並沒有停止,一陣陣的席卷著半山腰上的鬆樹,隻是看著,都覺得有幾分的冷。
他沒有出別墅,大多時候都坐在陽台上看風景,坐在搖椅上的他安安靜靜,幽深的視線飄遠,好像是落在了層巒疊翠的風景上,又好像是透過那難得一見的綠色風景在看什麽其他的東西。
他沒有再去看溫映雪,她到底是什麽情況,白醫生每天都會告訴他,那女保鏢也會將溫映雪的行動告訴他,而他聽到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著發呆。
一個周的時間,南彭宇的身體養的差不多了,這一個周的時間裏,公司裏的事情都是他哥在幫他處理著,起身的他稍微舒緩了身體,想著也該回去了。
走廊裏,他已經穿戴整齊,整理著袖口的他聽到了遠處房門打開的聲音時,也隻是習慣性的抬頭,卻是在看到走出來的人的時候,他的腳步生生的停頓住了。
走廊的不遠處,他的手臂放下,瞳仁中的視線認真的掃過那個慢慢朝著他走來的身影,視線不曾有任何一絲的轉移,好像好似擔心會錯過什麽一樣。
溫映雪穿著她喜歡的雪地靴,身上包裹著淺粉色的棉衣,頭上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已經輕輕的紮起來,這樣認真的瞧過去,發現她消瘦了不少,下巴更加尖細了。
南彭宇的唇角淡淡的勾起,似有若無的劃過了一個輕微的弧度,難得再次見到這樣的溫映雪,心裏莫名的鬆了一口氣,一個周的時間,在溫映雪的反複折騰下,對他來說就好像是度過了一年的時間一樣。
如今,這樣子的她算是完全的想通了嗎?
微微的抿唇時,不過是幾十米的距離,溫映雪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她看向南彭宇的視線是那少有的認真,她打量了一眼他的手背,那明顯的疤痕一條條的,很清晰。
揚起的頭,身穿平底鞋的她必須使勁的抬頭,才能夠清晰的完全看到麵前這張臉。
“對不起。”
抿起的唇,三個字一點點的很認真的從她那已經恢複唇色的雙唇中吐露了出來,“對不起,這段時間給你添麻煩了。”
她很少道歉,南彭宇聽得太過於認真了,竟然不知道這是不是一件好事。
“還有,”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不連貫,微微的咬唇,她已經垂下了頭,聲音中更是帶著幾分猶豫。
“什麽?”
南彭宇已經垂下了頭,聲音中竟然多了些許的期待。
空氣中沉默了小徐的功夫,她不說話,相距不足五十厘米的兩個人,一高一矮的站著,傳遞在空氣中的是那有些沉重的呼吸聲,一點點的在空氣中回蕩著,攪動在兩個人之間,太過於綿長,長到了南彭宇的心一沉。
這樣的一種感覺,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些熟悉。
許久之後,在他的期待下,溫映雪終究是抬頭了,純淨眸子中的目光變得堅定,“那天,你在墓地說的話還能算話嗎?”
“哪句?”
南彭宇隱隱約約的猜到了什麽,可是還是想要從溫映雪這裏獲得一個確定的答案,所以,趁著聲音的他慢慢的開口,等待著溫映雪一點點的給他更大的打擊。
“你說,如果我不自殺,你答應放我走。”
“所以,你不自殺了?”
南彭宇後退了一步,皮鞋落地時,他假裝隻聽到了前半句話。
“所以,你能放我走嗎?”
不死心的溫映雪愣是再問了一遍,問的那麽認真,認真到每一個字都好像能夠在南彭宇的心中激起千層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