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可是,我為什麽要走?”


  “秦海死了。”


  車裏的氣氛瞬間變的令人窒息,孟河川靠著靠背,半晌隻說出一句話,“我走,可我想要一個答案。”


  孟江濘蹙起眉頭深深的看了孟河川一眼。


  看著兒子倔強的眼神,他忍不住在心底輕歎了口氣。


  “罷了。”


  孟江濘拍了拍孟河川的肩膀“小川,你要相信爸爸是為了你好,你這次捅了大簍子了。”


  “爸,不是這個,我很早就想問你了,你真的隻認為是我的錯嗎?”


  孟江濘眼鏡下的目光逐漸嚴肅,恢複了平日裏的刻板模樣,“聰明人和愚者的區別就在於此。”


  孟河川沒說話,孟江濘卻以為他是無聲的反抗,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你這是什麽表情,難道你還認為自己做的對嗎?”


  孟江濘怒由心生,“因為你這點破事,你知不知道我付出了什麽代價,你這種行為不是見義勇為,是魯莽。”


  孟河川直接把頭扭向窗外,“我知道錯了。”


  其實他理解父親的行為,即使父親不說,隻看那張照片他也明白秦海和高澤政的關係不一般。


  孟江濘大概是了解了高澤政對秦海的執拗,再聯係到高澤政曾經找過孟河川的行為,因此擔心他會威脅到他的生命安全,所以才做出送他離開的決定。


  “怪誰呢。”他在心裏鄙夷的嘲諷自己。


  黑夜裏,汽車逐漸駛離威城。


  孟河川感覺身心俱疲,窩在汽車後座裏昏昏欲睡。


  半夢半醒間孟河川似乎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兒子,你放心,隻要你離開這裏,去陶城,爸爸就能護你周全。”


  淩晨,孟河川和父親到達陶城,這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孟江濘大概是提前安排好了一切,第二天早上就將他的學校和住處安排妥當。


  等到中午的時候,大概是威城有人給孟江濘打了電話,他匆匆拔了兩口飯,就放下了筷子。


  “我走了。”


  孟河川戳著米飯點點頭。


  大概孟江濘也不忍心,欲言又止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門開門落,房間歸於寂靜。


  人生第一次孟河川嚐到了孤獨的滋味,原來以前的那些不甘心和現在相比隻是小巫見大巫。


  因為來的匆忙,很多東西都沒有帶,當天晚上,孟河川把行李箱翻了一個底朝天,清點物品。


  突然,衣物下的一角粉色吸引了孟河川的注意力。


  他的後脊背突然有些發麻,因為他從來沒有買過粉色的東西。


  孟河川抬手拿開衣物,露出它原本的模樣,是一個粉色筆記本。


  剛打開扉頁,一封信就掉了出來。


  字跡很熟悉,是母親曾璐的,孟河川鬆了一口氣,可繼續往下看,他的心又高懸了起來。


  “兒子,我知道此刻的你一定滿腹委屈,不要恨你爸爸的狠心,他也沒有辦法,高澤政的瘋狂遠超你的想象,幸好還有他父親可以控製他,讓你來陶城是他父親的提出的,這樣爸媽才能護住你。”


  孟河川匆匆看完第一張字,又翻開第二張,“這本日記是秦媛的,那件事你是無辜被卷入的,媽媽理解你,但是我也希望你可以從中吸取到教訓,謹言慎行。”


  在孟河川的印象裏,母親很少用這種態度和自己說過話,可能是信件中和了語言的銳利。


  母親到底是比父親了解他的,這封信大概也隻是想穩住自己,但孟河川不得不承認,這封信達到了效果。


  他想離開的心思偃旗息鼓。


  孟河川也沒有什麽心思出去買東西了,他打開了床頭小燈,趴在床上翻開日記本。


  略過前幾頁的流水賬日記,孟河川直接翻到了重點。


  星期天,晴


  “哥哥的心情不是很好,我不知道該怎麽逗他開心,在窗外,我又看到了那個黑衣服哥哥。”


  星期三,陰


  “原本我的心情很好,因為今天哥哥答應帶我去遊樂園,他大概不知道我會提前放學,在哥哥常開的車裏,我看到了那個經常出現在我們家樓下的人,他在吻哥哥,可他們都是男孩子啊。”


  星期四,多雲

  “我不知道該怎麽和哥哥提起昨天看到的事情,哥哥好像越來越悶,他都不和我說話了。”


  星期天,晴


  “哥哥好像打架了,雖然他盡力遮擋,但我依然看到了他手臂的淤青。”


  星期一,晴

  “黑衣服哥哥不是好人。”


  孟河川手指一頓,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可怕的猜想。


  星期三,陰


  “我做了一個決定,可能會很危險,但是為了哥哥我不怕。”


  星期四,晴


  “我成功了,原來他叫高澤政,嗯,他應該很喜歡我。”


  星期六,陰


  “哥哥!!!”


  日記到這裏就結束了,孟河川的手心已經浸滿了細汗。


  他的手控製不住的抖,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這個樣子的,孟河川突然理解了秦海。


  看著窗外月亮的殘影,他試圖用高澤政的身份去思考這件事,很大幾率上,高澤政是清楚秦媛的身份的。


  “這個人渣。”孟河川用力錘向桌子,高澤政對秦海偏執的占有欲,令他不能容忍有人比他在秦海心中所占的位置更重要。


  毀掉秦媛,大概是他早就計劃好的,隻是他沒有想到,秦媛的死會導致秦海的崩潰。


  孟河川感覺心髒揪的難受,想到那天秦媛在公園裏向他求救的一幕,她寧願讓哥哥一直誤會,也不願解釋。


  她在賭,賭哥哥對她的愛。


  賭哥哥為了能為了她遠離高澤政,離開高家。


  那秦媛的溺水真的是意外嗎?

  兩年前的孟河川不敢妄下結論。


  兩年後,在陶城再次見到高澤政時,他隻驚訝了片刻。


  孟江濘大概也沒有想到,高澤政對秦海畸形的迷戀如此之深,這兩年,他從未放棄尋找孟河川。


  孟河川倒是理解他這種行為,高澤政對秦海的感情將他的負罪感放到最大化,令他無法承受自己害了所愛的事實。


  高澤政迫切的希望早日找的孟河川,拿他慰籍秦海,解開自己心中壓的他透不過氣的網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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