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死者引聯想
醫院大堂人來人往，她們這一番動靜不小，不少患者停下來看她們，有的還打算掏出手機拍照。
韓穎清懶得再跟徐靜和逞口舌之快，看了一眼指示牌，徑直往太平間去了。徐靜和跺跺腳，憤憤不平地瞪著她的背影。
“副主任，咱們還繼續查房麽？”幾個實習醫生小心翼翼地看著徐靜和的臉色說。
“查啊！”徐靜和沒好氣地‘哼’一聲，朝樓上走去。她不認為自己輸了，畢竟現在堂堂正正做醫生的人是她，韓穎清做的工作比她低賤得不是一星半點。
不過她還是動了點手腳。
這幾年軍一醫院大裝修了一番，跟她離開的時候大不相同了。韓穎清一邊懷念，一邊找到太平間。醫院太平間一向人手緊缺，今天下午更是隻有一個搬屍工和一個看門人。
他們正在抽煙，見她來，搬屍工吹了聲口哨：“美女，走錯地方了？”
韓穎清抬頭瞥了一眼‘太平間’三個大字，皺眉道：“你們在這門口抽煙違反規定了吧。”
“喲。”搬屍工猥瑣得笑起來，“美女管挺寬啊。”
韓穎清一手提著工具箱，另一手暗暗開始活動。從做這行開始，她就利用空閑時間學了跆拳道，一是夜裏回家路上遇到歹徒不怕，二是為了對付這種嘴巴不幹淨的人。
搬屍工看見她白大褂上縫著幾個小字，‘蕭山殯儀館’，臉色一變：“你就是殯儀館那邊派來的人？怎麽派了個女的來。嚇哭了怎麽辦。”
“男的也未必有我技術好。”韓穎清冷冷得指了指門，“快點，我還趕著回去陪我女兒吃飯。”
“……怪女人！”搬屍工嘀咕了一聲，沒敢再調戲韓穎清。做入殮師男的有，女的是鳳毛菱角，尤其是這麽漂亮的美女。要是沒點本事，一般女人哪敢做這個？
看門人趕緊給韓穎清開門，“這個死者死得很慘，你一個人可以麽？”
“嗯。”韓穎清沒多廢話，快速走到工作台邊上，看門人從冰櫃裏把屍體拉出來，多看了兩眼就忍不住往門口走，得再抽個煙冷靜一下。
韓穎清垂眸看著這具屍體，死狀的確十分可怖。不但胳膊、腿斷得四分五裂，肉眼可見的都是森森白骨，而且半個腦袋都被撞碎了。饒是見過了那麽多具屍體的韓穎清都怔了幾秒。
不過不是因為惡心的。而是她想到，這位死者車禍而亡，屍體不盡完整，那五年前她父母也是車禍而亡。當初警察找到她父母的遺骸，她記得她隻看過一眼她父母的屍體，體表並未明顯傷痕，更別說是這樣的斷胳膊斷腿了。後來她還想再細看，警察卻以各種借口阻撓，匆匆把她父母送去火化。
現在想來，滿腹疑點。先是車禍，又掉下山穀，怎麽可能一點傷痕都沒有？難道她的父母掉下山穀之前就已經死了？
韓穎清突然感覺到一陣寒冷。她從思緒中抽身，先幹好手上的活要緊。她拿出本子，寫寫畫畫，斟酌用什麽材料為這位死者調整遺容。
太平間裏一般沒人會進來，韓穎清得以專心致誌的工作。這位死者的死狀太過慘烈，需要修補的地方太多，她又沒有幫手。她隻好先大致修補一番，準備帶回殯儀館，明天再進行二次修補。
收好工具，她去門口喚人來搬屍體，搬屍人又和看門人抽煙聊天。
“老鄭，聽說了嗎？咱們醫院最近醫療用品緊缺，好像是舒家出事了。”
舒家掌握S市第一手的醫療用品和醫療器械資源，而且和軍一醫院合作了很久，可以說是相輔相成。韓穎清想到了舒兆秋，上次他就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是因為這件事麽。
老鄭摸了摸胡子，故作神秘得說，“小陳啊，我有個侄兒在宗氏上班，說這次舒家的絆子是宗家現在的當家人下的。”
宗晏！韓穎清皺眉，印象之中宗晏跟舒家好像沒有過節，他對舒家使絆子幹什麽。
韓穎清上前打斷他們，“麻煩幫我把屍體抬上車，先運到我們殯儀館去。”
“好嘞。”
等小陳裝車的功夫，韓穎清給舒兆秋發了個消息旁敲側擊：兆秋，你最近工作順利麽？
那邊沒回消息，恰好小陳裝好車了來喊韓穎清，“可以走了。”
韓穎清立刻收起手機上車，在路上搜索舒家和宗氏最近的新聞。她加班加到天昏地暗，完全不知道這段時間S市大變天了。舒家原本要和宗氏洽談一宗合作，沒想到宗氏那邊放話正在找新的合作夥伴，一時之間舒家被人唱衰，股價連跌了好幾天。
如今宗氏如日中天，宗晏的性格又獨斷專行，這個決定除了他沒人能下。韓穎清握緊手機，宗晏，你要幹什麽？宗晏會無緣無故針對舒家的原因，想來想去好像也隻能是因為她。
她不是自戀的人，但事實是宗晏是這麽蠻不講理的人。她不禁懊悔，要是真的是因為她，那她就太對不起舒兆秋了。
“奇怪，怎麽堵車了？”小陳詢問她：“要不咱們換條路走？”
“嗯。”韓穎清滿腦子都是宗晏針對舒兆秋，沒發現他選擇的路離宗氏越來越近。
“這裏也堵車了啊。”小陳嘀咕。
韓穎清往窗外看，發現他們正卡在宗氏大樓前的車流裏。宗氏大樓建在S市地段最好的位置，建得又高又新，已經是S市默認的地標性建築。韓穎清一直避開不走這條路，沒想到今日卻到了。
她本是不經意地一瞥，卻在看見宗氏大樓門口的人之後愣住了。
那不是宗晏和舒兆秋麽？！他們身邊還圍著一圈人。
韓穎清趴在車窗上，遠遠地看見舒兆秋麵紅耳赤地說著什麽，宗晏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她心裏頓時湧上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宗晏給了舒兆秋一拳。周圍圍著十幾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敢攔住宗晏。
韓穎清立刻讓小陳把車停在路邊，“你先去殯儀館，我去處理點事情。”
不等小陳回答，她已經下車朝宗晏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