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2章 在水一方
“李哥，你也在這裏啊，剛才沒看見你，不好意思了，這小子是你兄弟？”宋聰元將手一甩，立刻低眉順眼地說道，表情看起來無比的諂媚。
“下次眼睛放亮點，沒什麽事就出去，今天這場子我包了。”李想威語氣蠻橫地說道，絲毫不給宋聰元一點點麵子。
宋聰元的腦袋點得如啄米小雞，誠惶誠恐的退了出去，但心中卻咬牙切齒，曹你媽的李想威，你不就是有個有錢的爹嗎，今天讓你囂張一次，下次老子非得弄死你才解恨。
所有人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彭毅擺了擺手向李想威說道：“謝了啊，還是你麵子大啊。”
李想威立刻回道：“可別這麽說，我這是在幫宋胖子又不是在幫你，他哪裏是你的對手，真打起來肯定被你打的跟孫子似的，我這人最看不得別人被打的跟孫子似的……”
“算了吧，喝酒喝酒。”彭毅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舉了舉杯子道。
旁邊的楊燕一重新回歸了一張撲克臉，她吸了一口剛剛端上來的螺絲起子，冰涼的橙汁混合著熱烈的伏特加直接進入了她的口腔之中，不由得讓她渾身一顫。
“好喝吧。”彭毅微笑說道。
“還可以，就是有點甜。”楊燕一扭過頭來，看著彭毅繼續說道：“你這人確實有趣得很，看你也不像是什麽富二代，一身的書生氣息，不過還略帶張狂，還在讀書？”
酒吧中的音樂此時變成了崔健的《一無所有》，那強烈的節奏和低沉且充滿力量的嗓音讓彭毅體內躁動起來。
“是哦，陽城醫學院大一。”彭毅說完喝了一口酒，感覺嘴裏立刻有一股很重的薄荷味。
突然楊燕一就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好像看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一般，“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她急促地說完後就立刻跑出了酒吧，非常快，用了跑一百米的速度。
彭毅有些愣在了原地，這是怎麽回事？自己剛才沒有說錯什麽話吧。
“愣著幹嗎？追出去啊。”不遠處的李想威舉著杯子朝彭毅喊道。
“追出去，追出去……”隊員們也立刻起哄道。
彭毅聽到起哄聲後立刻就像一輛被踩了地板油的汽車，“嗖”的一聲就衝了出去。
來到酒吧門外，他掃視了一眼，發現楊燕一就在不遠處的街邊長椅上坐著，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是那麽的淒涼，彭毅吸了吸鼻子，冰涼的空氣讓他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怎麽回事？”他來到楊燕一的身旁，輕聲說道。
楊燕一揚起了臉龐，淚痕閃爍、花容失色。她向旁邊移了移，讓出了一個位置。
彭毅就在她身旁坐下。
夜已經深了，街道上少有人跡，偶爾有車輛加速通過，漂亮的尾燈一甩，就消失在前麵不遠的彎道處。
“我爺爺以前就在陽城醫學院當作客教授。”剛說一句她的肩膀就有些顫抖，順帶著上半身也顫抖起來，“兩年前，學院實驗室毒氣泄漏，爺爺就被毒死了。”
彭毅一聽立刻明白了她剛才為什麽奔出了酒吧，是自己的一句話刺激到了她，讓她想起了陳年往事，而且是傷心的往事。
“對不起。”彭毅此時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這個堅強的女孩，看得出她和爺爺的感情非常深。
楊燕一雙手抹了抹眼角，深吸一口氣後平複了一下情緒，“沒關係了，我總會不自覺地想起那個老頭，他的容貌、聲音、各種動作……都時不時地出現在腦海中，這讓我有種錯覺，認為他此時仍舊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所以呢，我要堅強起來的，一定不能讓爺爺失望，你說對不對？”
彭毅立刻點點頭，“你有如此的感覺，說不定你爺爺真的活著呢，親人間的心靈感應一般是很準的。這在曆史上還真的有過不少例子。”
“哈哈哈……”楊燕一突然又笑了起來，如此之快的情緒轉換讓彭毅有些手足無措。
“你可真的真的有意思。”
如果彭毅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楊燕一第三次說他有意思了。
“有意思……難道我這麽像一個笑話嗎？”他喃喃道。
楊燕一立刻擺著雙手，“你別誤會，我沒有哪個意思，隻是真的覺得你很有趣，一個有趣的靈魂。”
彭毅不禁笑出聲來，“潛台詞是外表很挫，對嗎？”
楊燕一側著頭，盯著彭毅看了幾秒然後非常鄭重其事地說：“外表還好啦，我給八分。”
“那我謝謝你，我的預期能及格就不錯了。”
“太過謙虛可就是驕傲了。”楊燕一說完就看著馬路對麵的路燈發起了呆。
“還在想爺爺？”
“也許吧，有些人是永遠忘不掉的，我是爺爺帶大的，而且世界上隻有他一個親人。”
彭毅想起了自己，不由得悲從中來，“那夠孤獨的。”
“嗬嗬，你這是在安慰我還是在打擊我？真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人。”楊燕瞟了一眼彭毅，搖了搖頭繼續說：“肯定還沒有女朋友。”
這句話讓彭毅腦海中瞬間閃過許多人，薑月、王苑、夏天、李楠楠、慕容淺淺、宋惜語、郭小佳、林若曦……，認識的女生還真是不少呢，可確實都不是女朋友，有時彭毅都覺得自己很奇怪，暖昧的對象蠻多，可卻沒有想在一起一輩子的，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是不想被束縛吧，這才導致他一直不想進入圍城……
“確實沒有女朋友，你猜的可真準，算命的嗎？”彭毅笑道。
“比算命厲害，算命都是假的，眼瞎心亂猜，我這可是眼明心敞亮呢，你這個人表麵冷，心中更冷。”楊燕一一語道破天機，宛如江湖上盛名已久的神算子。
這讓彭毅感覺有些窘迫，心中一直不停地自問道：“我真的很冷嗎？心中也真的很冷嗎？”於是想起了一個相聲裏麵的台詞，“他的劍是冷的、他的刀也是冷的、他的心是冷的、他的血是冷的……”
“那你可真夠厲害的，誰在你麵前不都得赤果果的啊。”彭毅將神遊的心思收了回來，抿了抿嘴說道。
楊燕一立刻啐了起來，“呸呸呸，說的什麽話，難道我可以透視嗎？”片刻後她繼續說：“我爺爺之前就常說人在這個世界上其實是很孤獨的，所以每個人都在不斷地尋找各種羈絆，親情、友情、愛情……各種情感瘋狂往自己身上套，如此才能夠證明自己還活著。”
“你爺爺還是個哲學家嘛。”
“不許你譏諷他，他很厲害的，我從來就不相信他會在實驗室中身亡，沒有誰有我爺爺心思縝密的。”楊燕一的臉上露出了倔強的表情，她如今是在挑戰一個已經確定了的事實，即爺爺是不是被實驗室中的毒氣毒死的。
“你爺爺叫什麽名字？”彭毅突然就來了興趣。
“楊廣康，你聽過嗎？”
彭毅搖搖頭，按說如果很有名的教授應該會聽過啊，“可能時間久了吧，我沒聽過呢。”
楊燕一立刻若有所思，幾秒後說：“不可能，但年我爺爺可是陽城醫學院的首席教授，在國際上也非常著名，你居然都沒有聽過，肯定是學校封鎖了消息，這就奇怪了。”
“我回去就去打聽打聽，看看學校裏麵有聽過的嗎，毒發身亡應該會留下屍體的吧，你難道沒有確認屍體嗎？”
“屍體都被毒氣腐蝕的麵目全非，完全看不出是誰了。”楊燕一歎了口氣，片刻後她站了起來，全身立刻沐浴在月光之中，就如一隻鮮豔的玫瑰。四周所有的物體都因為她而黯淡下來，“我也該回去了，女孩子不能在外麵玩的太晚。”
“又是你爺爺說的？”
“不是，是我自己定下的規矩，人沒有規矩來約束就會慢慢放縱起來，這是最可怕的，好了，認識你很高興。”說完她就準備轉身離去。
彭毅馬上也站了起來，“就不留個聯係方式嗎？不然以後怎麽聯係呢？”
楊燕一皺了皺眉頭，樣子非常可愛，“你還沒有我的手機號碼？看來你確實不會說話，都聊了這麽久了，以後可怎麽追女孩子哦。”說完她立刻念出了一串數字，“記住了，我可隻說一遍。”
“放心，我過耳不忘。”彭毅自信地說道。
楊燕一立刻飄然而去，就如她的出現一般，是那麽的突然與驚豔。
深紅色的長裙被晚風吹得裙角飛揚，穿過馬路後她立在一盞破舊路燈投下的傘狀昏黃色光柱之中，回頭朝彭毅擺了擺手，彭毅的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了《詩經》裏麵的句子“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那女孩挺迷人的啊。”一旁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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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一章神秘電話
第兩百一十一章神秘電話
彭毅扭頭，發現是李想威，這小子已經喝得麵紅耳赤，滿肚的酒氣正不住往外竄，其中夾雜著花生米、蠶豆、辣條……的味道。
“喝完了？”彭毅問道。
“是啊，這不到處找你嗎，準備回去了，沒想到你小子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打架、醫術、泡妞的技術卻如此高強，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謝謝之前的不殺之恩。”說完李想威便抱拳說道。
“少廢話了，回去吧，我也有點困了。”彭毅揉了揉雙眼，睡意突然就長出了苗頭。
李想威拍了拍彭毅的肩膀道：“年輕人，悠著點吧，我姐那裏你怎麽交代啊，我姐可對你一往情深吧。”
“李楠楠……你知道個屁，大家都是朋友關係，不要把我想成腳踏幾隻船的渣男，回去了，別廢話。”彭毅說完心中還是有些不快的，他從來就沒有答應別人什麽，大概這就是人類的偏見吧。
李想威扭了扭脖子然後說：“我隻是隨便說說，你不要在意哈，色字頭上一把刀哇。”說完他就小跑著離開了。
“這小兔崽子，你知道個屁。”彭毅笑罵著追了上去。
回到學校宿舍後彭毅的腦子裏麵都是那抹深紅色，揮之不去，在床鋪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你怎麽了？往常都是沾枕頭就睡，現在怎麽停不下來？”對麵的常遠山似乎被彭毅弄出的動靜給吵醒了，單手枕著腦袋說道，今天晚上回來的彭毅看起來很奇怪，似乎跟丟了魂似的。
“啊……”白夜沒想到常遠山居然醒了，“往常你可是打雷都吵不醒的，今天怎麽了？”
“沒意思，不說算了，睡覺。”常遠山將被子一拉，蓋過頭頂。
彭毅則側過了身子，努力不再變換體位……
“誰了嗎？”半個小時後，忍不住的彭毅再次翻身。
常遠山將蓋在腦袋上的被子一掀，“你大爺的，有什麽事就快說，別特麽的婆婆媽媽的。”
“你聽說過楊廣康嗎？”彭毅輕聲說道，似乎害怕隔牆有耳。
常遠山感覺他的語氣非常奇怪，就如在大街上有人拉住你的袖子小聲問道：“帥哥，你聽說過安利嗎？”
“楊廣康……，坊間傳聞是個非常牛逼的存在。”號稱“陽城百曉生”的常遠山看著漆黑的天花板說道：“不過兩年前掛了，說是實驗室事故，算是陽城醫學院中一個不大不小的醜聞。”
“為什麽說是醜聞呢？”
“你想啊，一個專業醫學院的實驗室居然會出現有毒氣體泄露的事故，你說是不是醜聞？所以這兩年來學院一直壓著消息，如果擴散開來是會影響招生的。”常遠山說完側過了身子看著彭毅，“你怎麽會對這事感興趣？”
“我碰上了楊廣康的孫女，名叫楊燕一，她覺得她爺爺沒死。”
“楊燕一……，她本來也是醫學院的學生，爺爺走後就有點崩潰，然後就退學了，至今下落不明，這都讓你碰上了，據說退學前是陽城醫學院第一校花，甚至有人說她是陽城最漂亮的女孩。”常遠山立刻來了精神，說著說著就坐了起來，“她長得怎麽樣？真是像傳說中的那樣漂亮嗎？”
彭毅腦中再次浮現出了那抹深紅色，就如夜之魅影，讓人過目難忘，他點了點頭道：“確實非常非常漂亮，可又不單單是漂亮，而且還……”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而且還什麽？不要說話說一半嘛。”
“而且還非常有意思。”對，就是這個詞，楊燕一對彭毅也用了這個詞，而且還用了三次。
“哦，有意思……，我還以為你要用什麽驚豔的詞呢，就這個啊。”常遠山嘟囔著躺回了床上。
“你丫的怎麽什麽都知道啊，搞得跟八卦王一樣。”
“什麽叫八卦王，這麽難聽，應該是陽城百曉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故事，有故事的地方就有我，陽城百曉生常遠山……”
“額，真特麽惡心。”彭毅說完立刻再次翻了個身，“睡覺睡覺，不扯淡了。”
一夜好夢，夜盡天明。
常遠山依舊起的很早，並且穿著小背心出去跑步了，回來時彭毅也已經起床。
滿身汗水的常遠山怪異地挪到了正在刷牙的彭毅身後，一臉兄貴模樣的說道：“早啊，有件事問問你哈。”
彭毅一回頭嚇了一跳，“我去，你大爺的，離老子遠點，看你一臉基友的樣子，我可不搞基啊。”
“好好好，我站遠點，今天顧千同意和我一起吃飯了，真是開心啊。”常遠山一臉癡漢模樣。
“顧千？”
“開學的時候我和你說過啊，當時我正寫情書呢，你不記得了？”
“我記得，隻是奇怪，你們都幾個月了，才一起吃飯啊，這速度太慢了吧，別人可能肚子都大了。”彭毅戲謔地說道。
“滾蛋，我們是真愛好嗎？哪裏能那麽快，必須慢慢磨，而且顧千是那種非常保守的女孩。”
“那恭喜你了，什麽時候可以吃喜糖啊？”彭毅洗了一把臉後問道。
“早得很呢，快點出來，我得衝涼，然後上課去呢。”
“我還得洗臉呢。”
“那要不我們一起？我衝涼你洗臉？”常遠山一臉壞笑地說道。
彭毅立刻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你特麽就是一個變態，死基佬。”他罵罵咧咧地走出了洗手間。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彭毅掏出看了看，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哪位？”
“我是天行戶外的店員，你是不是拿著一段PLV牌登山繩索來店中打聽過？”手機那頭的聲音非常小，似乎害怕他人聽見一般。
彭毅立刻換好鞋子走出了宿舍，“對，你們店裏麵有賣這種繩索？”
“電話裏麵不好說，我們麵談吧，現在你有時間嗎？”那店員問道。
彭毅立刻說：“有的，有的，我們哪裏碰頭？”
“萬豪廣場一樓的咖啡館。”
“好，我馬上過來。”
彭毅收起手機立刻就向校門口走去。
彭毅來到電話中約定的咖啡館後發現館中並沒有顧客，片刻後他的手機再次響起。
“我看見你了，我就在咖啡館對麵的那條巷子裏麵，你過來。”
“搞得這麽神秘幹嘛。”彭毅嘴裏念叨著並向馬路對麵走去。
橫穿馬路之後，他便鑽進了那條在陰影中的小巷，往裏麵走了幾步彭毅就看見一個年輕人正靠著牆壁站著。
“你好。”年輕人彬彬有禮地打著招呼。
彭毅記得這個年輕人，上次去他的門店他還說沒有見過這種繩索，怎麽今天又能說出其名字呢？真是奇怪。
“上次不是說不認識那段繩索嗎？”彭毅直接問道。
“那時我們老板在旁邊，他前兩天就說過不讓透露PLV繩索的信息，如果有人要買或者打聽就說不認識、沒聽過。”年輕人說完就掏出了手機，然後翻出幾張圖片放到了彭毅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