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 夢想得有
連霽提起方才燒開的水壺，先把茶杯燙洗了一遍，然後再來泡茶。
沸水方入茶壺，茶香便四溢而出。
方雩忍不住讚了一句：“好茶。”
謝譫的眉頭也舒展開來，捧了一杯茶在手心，麵帶微笑應了一句：“阿霽喜歡茶。”
連霽也笑著道：“你們喜歡就好。”
“方雩，很抱歉打擾了你，隻是我對那三樣農作物實在是很好奇。”
方雩笑著搖頭：“無妨。”
“麻煩你再跟我們多說一點這三種農作物，可以嗎？”
方雩想了想道：“這三種農作物，以及辣椒，其實都是我認識的一個人從行商那裏買到的種子。”
“買玉米的時候我都在現場，當時是在我們縣城，糧行的人從行商那裏買了一袋玉米種子，玉米的種子其實是可以煮粥或者磨玉米粉出來做玉米麵餅之類的食物，我猜也許他們不知道這個怎麽做才好吃，嚐試了一番之後覺得一點兒也不好，就放在糧行的角落，能賣就賣，賣不掉生蟲了發黴了什麽的就扔掉。”
“然後恰好被我認識的那個人看到了，她就把那小半袋玉米種子買了回去。”
方雩說這話的時候，神情不自覺的變得溫柔了一些。
王胤觀察了一下，有點兒突兀的開口：“她是你喜歡的人？”
連霽也笑眯眯的跟著點頭：“方雩，你的神情都變溫柔了，原來那個發現新作物的人是個姑娘家嗎？”
方雩一愣，他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摸一摸自己的臉，好在理智控製了他自己。
但是，真的有這麽明顯嗎？
仿佛知道方雩的疑惑，連霽又點了一下頭：“確實有點兒明顯，不過也很正常，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紀，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明年我也要成親了。”
方雩卻搖了搖頭，沒有再搭這個話題的腔，而是很認真的繼續往下說。
“然後就開始試種了玉米，後來有機會來了一次府城，她又在府城的幾個糧行碰到了土豆和紅薯，以及辣椒籽。”
“其實最開始種的時候沒想那麽多，就想著種著看一看。”
連霽見方雩不想多說，也就不再問這個，隻是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麽會想種著試試看呢？能夠長作物的土地不是很珍貴嗎？”
方雩有點兒意外，連霽看著就像是城裏長大的公子哥，沒想到對農家的事情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嗯，我還小的時候，在鄉下呆過一陣子。”
方雩點了點頭。
“確實，我以前也不知道能夠種植糧食的土地很珍貴，但是這幾樣東西我們都是開的荒地種的，不過我娘確實施肥的很勤快，後來我才知道，這幾種作物沒有小麥和水稻那麽挑田地，相對貧瘠一點的土地也能種它們，隻是產量少一點。”
“至於為什麽想要種種看，”方雩其實也曾經問過葉映雪這個問題，“是因為外麵的世界很大，從大衛朝的最南邊走到北境，要花差不多半年的時間，就算是坐船，也得兩三個月，而除了大衛朝，北境還有草原王帳，西邊有躬齊，往躬齊更西，好像還有國家，從南邊出海，往更南邊和更西邊去，有生活在陸地上的人們，也有生活在海島上的人們，他們和我們很不一樣。”
“而人們想要出去看看，卻很難，男子如果真的狠心，倒是可以拋下一切去各地看看，或者在旅途中看到一些新鮮的事物，但是落到女子身上，有可能她們一輩子都隻能困在一個小小的院子裏，一輩子最大的眼界就是縣城。”
“那麽，既然不能出去看看，那就多看看從外麵來的東西。”
連霽一愣。
魏峰突然開口：“我也想見見說出這樣的話的女子了。”
方雩下意識的看過去。
“總覺得是一位不簡單的姑娘家。”
連霽提起茶壺給方雩又倒了一杯茶：“我有點兒理解方雩方才提起她，為什麽是那個表情了。”
方雩心想：我說的不過是葉映雪的一麵罷了，她還有很多很多一般人不理解的地方，但是一旦你了解了，就會知道，她是多麽的吸引人。
就像是夜空中的月亮，當她發光的時候，群星都黯淡無色。
“第一年種的時候，我娘把這些都照顧的十分盡心，在成長的過程中，大家發現它們的產量好像有點兒高，於是就把種的一部分劃分出來，平時也不去吃它們，等到完全收獲的時候，我們請了裏正過來，算了一下產量。”
“當時大家都被這個理論產量給驚到了，趕緊上報給了葉縣令，所以今年的時候，葉縣令就安排把當時留下來的種子分給了村子裏其他人家，大家一起分出地來種植，按理來說，今年三樣作物的產量，應該都有幾萬斤。”
連霽整個人都有點兒怔怔的。
“我知道葉縣令，去年丹霞河要決堤那會兒，他做了很多事情，政績也不錯，有些事件都成了我們分析討論的題目，如果是他的話，應該上報朝廷了吧？”
方雩點了點頭。
“其中一部分玉米種子已經送到了北境，在北境試種過了，今年也會再送一批種子過去，明年開春會把土豆和紅薯的種也送過去，在北境那邊試種。”
“真好。”
連霽說完之後又重複了一遍：“真好。”
“這樣一來，邊疆的將士們也能自行解決糧草的一部分負擔了，說不定再過兩年，我們就能把草原王帳徹底打回草原深處了。”
方雩和王胤都很驚訝，隨後想到連霽殺意那麽重的棋藝，又覺得不是那麽讓人意外了，他溫柔是真，但是也不能說明人家就不能向往戰場。
連霽溫柔的笑了一下：“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是想上戰場去當兵的，不過家裏人不允許，所以也隻能偶爾讀一讀兵書，想象一下戰場上的情景。”
“當然，我知道戰場上是很殘酷的，我無論如何去想象，也不能及它真正的殘酷的萬一，所以，也隻是我的一個夢想罷了。”
方雩突然十分認真的開口：“不放棄，也許有一天就真的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