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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七)

  進到屋內,周天行小心查看蕭予綾的臉色,以為她會為了十個美人的胡言亂語而和他置氣。但是,她的麵色似乎很平靜,不惱不怒。


  他一時有些摸不準,說道:“阿綾,你可有什麽話要問我嗎?”


  聞言,她詫異,雙眼圓張,不解的看向他,反問:“王爺以為妾該問什麽?”


  他愣住,看了看外麵已經降臨的夜幕,試探性說道:“阿綾,你的居室被燒了,今晚便與我同住,可好?”


  她頷首,漫不經心的說:“多謝王爺恩典。”


  她答應與他同床而眠,便是不生氣了?說來可笑,他怕她生氣,可見她真的不生氣又好似不舒服。


  他帶著探究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很久,使得她無法忽略,隻好抬首莞爾道:“王爺,妾臉上可是有什麽不妥之處?”


  “沒……”


  “那王爺為何如此看著妾?”


  他沒有答話,眼神灼灼的繼續看著她,半響才小聲說:“那些美人不是我所願……是陛下的旨意,一是為了體現他對我的仁義,二是為了用幾個風塵女子汙我的聲譽,這三也是為了監視我。我……”


  聽他說到這裏,蕭予綾眼中精光一閃,打斷他的話,問道:“王爺可給了她們名分?”


  他一怔,搖頭,答:“當時我以為你不在了……哪裏還有那個心思?回說要守節三年,三年內不辦喜事,隻是安排了院落給她們居住。”


  “那如今我回來了,王爺不必守節三年,可有考慮過冊立她們中的一兩人為側妃?”


  他望向她,一時間摸不清她的意思,她麵上掛著淡淡的笑,甚至嘴角還有笑渦。難道,她一點也不生氣?知道他府裏有別的婦人,聽到那些婦人曖昧的言語,她竟然一點也不氣嗎?

  見他不答,蕭予綾忽然起身對他一拜,道:“王爺,妾請王爺立她們中的年長者為側妃,立即上報朝廷!”


  她話落,他臉沉如水,熱度慢慢從眼眸中退去。


  她未曾注意到他的變化,一徑俯首說道:“陛下能賜美人給王爺,無論所欲為何,王爺身為臣子自當心懷感激。即便這些美人舉止輕浮、出身卑微,王爺也不能怠慢,理應善待她們。唯有如此,方能彰顯王爺對陛下的感激之情,拳拳之心!”


  “哦?善待她們?這是阿綾的真心話?”


  “自然!”


  周天行冷冷一笑,道:“本王竟然不知,本王的王妃如此大度,剛剛得了印璽便開始著手為本王立側妃了!日後,是不是也要效仿其他賢婦為本王充實這後院?”


  蕭予綾聽出他話中的嘲諷之意,趁著他看不見的時候低頭譏誚一笑,男人呀,不僅口是心非,還很虛偽。曾經,是他三番五次的要求她有婦德、有容人的雅量。


  如今,他趁了他的心,他卻做出一副不勝領情的樣子。


  她暗道,罷了,無論他怎麽想,辦正事要緊,何必與他計較這無謂的事!

  她索性提了提被他撕壞的裙角,跪到地上說道:“王爺,妾鬥膽,有一拙見,望王爺能準許妾一言。”


  他的神色越加冷,麵上好似罩了一層寒霜,聲音卻聽來輕柔無比,道:“拙見?王妃過謙了,王妃如此聰慧,又怎麽會是拙見呢?你快說來,本王洗耳恭聽!”


  她又是一俯,娓娓說道:“在鄭府時妾已有所耳聞,陛下和太後生了間隙。細細想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當初妾在宮裏幾日,便發現太後和陛下名為母子,實際上卻全無母子之情,言談間對對方多有提防……”


  說到這裏,她微微一頓,抬眼看他。對上他一雙深邃眼眸,不由一震,為何總覺得他似乎在隱忍怒氣?她暗自思量,她所做並無不妥之處,這才又大起膽子繼續說道:“而今,陛下更是準許王爺可以無詔進京,這便是天大的機會!”


  “哦?”


  “王爺試想,如今皇後誕下龍子,對陛下而言,是好還是壞?”


  “依阿綾看來是好是壞?”


  “若此子不是萬家女兒所生,必是好事無疑。但,這孩子是萬家女兒所生,萬家先有太後,現又出了皇後,朝堂之上便有十來人把持朝政,這個兒子隻怕不能令陛下歡喜,反倒成了陛下的眼中釘、肉中刺!”


  聽到這裏,周天行雖然怒氣不減,卻到底緩和了語氣,問道:“阿綾覺得,趁著陛下和太後不合之際,冊立陛下賜的美人可以討好陛下?”


  “王爺一向睿智,不會不知道此中的利害關係,這些美人出身卑微,且又是奉了陛下之意監視王爺。若,王爺不但不提防,反而善待她們,這便是給陛下一顆暫時的定神靈丹,令他減小對王爺的提防。”


  “即便如此又如何呢?於我並無多大的好處!”


  “王爺錯了!”


  “哦?”


  “王爺,妾以為,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一切,不過是利益二字使然!如今,陛下對萬家本就忌憚,萬家卻不知收斂,聽聞萬太後時常煽動朝臣上述擁立皇後所生的皇子為儲君。試想,若是這時候有人傳出,萬太後和萬家已經急不可耐,等不到陛下百年之後,陛下會如何?”


  “你的意思是……萬家會弑君?”


  蕭予綾抬首,對著他咧嘴一笑,翦水明眸之中全是流光溢彩,一字一句說道:“王爺,有時候別人會不會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的結果一定會發生,萬家急於掌權之事一定會被陛下知道!”


  說著,她一頓,輕聲問:“王爺難道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莫須有一事嗎?且,那萬家,定然也是有這個心思的!”


  她話畢,周天行久久不語,死死盯住她的雙眼,好似要看透她的靈魂。


  她被他看得後背冒了冷汗,幾乎就要將脖子縮回去,一咬牙,繼續說道:“王爺,若是陛下以為萬家要謀逆,必定會找幫手對付萬家。這時候,身為手足同胞,加之王爺的主動示好,陛下舍王爺其誰?”


  半響,他並沒有對她的提議給出評價。就在她已經他不會說話時,他忽然一反常態的感歎:“阿綾,為何我覺得你還是以前事事為我謀劃的阿綾?卻又覺得,你此番已經不是為我謀劃的阿綾呢!”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悠遠而空曠,似乎帶出了微微的回聲,輕輕縈繞在蕭予綾的耳旁。


  她怔怔不知道該如何答,理智告訴她,此番要討他的歡心,要朗聲答複他她依舊全心全意為他。但,在他一雙黑亮的眼睛注視下,她覺得自己有些無所遁形,根本不能說出任何違心的話。


  她,確實已經不是已經那個全心全意為他謀劃的阿綾了,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一個目的,殺於然!至於,會不會傷到他的心,或者傷到他的根基,這些已經不是她考量的事情。


  思及此,她錯開了眼睛,無法坦然直視他,索性便不看。


  他抿著唇,久久不語。就在她以為他已經猜透她的心思,會勃然大怒之時,他忽然起身將手放在她的腋下,用力一抱,好似抱孩子般將她抱到了懷裏,用手摟住她的臀瓣。


  她驚呼,為了防止滑落下去,不得不用腿環住他的腰臀。


  他聽到驚呼,好似吃到了糖果的孩子,嗬嗬嗬笑了起來,用手在她的臀瓣上麵一捏,道:“我好久沒有踩那個石板了,今日阿綾便陪上我一陪吧!”


  話畢,他已經大步走向石板前,而後左腳踩著右腳,也不管將靴子弄髒沒有,幾下脫下了靴子,抱著蕭予綾便踩了上去。


  許是兩人重量太沉,許是他真的久未踩踏、髒器中瘀滯沉積,他的腳一碰到石板上麵的鵝卵石,便悶哼了一聲。


  蕭予綾開始隻是不動,乖乖由他抱著。待他多踩一會,額上溢出汗滴,在皎潔月光的映照下,將他一雙黑眸顯得尤為出彩。


  她心思一動,鬼使神差便伸手擦他額上的汗滴。他笑,趁著她縮回手之際張嘴含住了她的手。


  她呼吸一滯,被他含住的指尖傳來一陣酥麻,令她身體一顫。


  他緊緊抱著她,如何會感覺不到她的變化?


  他好似很開心,待將她的手指吸允得濕漉漉時,方才鬆了口。騰出一隻手,開始摸索著脫她的鞋子。


  待她雙鞋盡脫,也不管她有沒有準備,一下將她放在了地上。


  “啊!”鵝卵石刺激到她足底的穴位,令她不禁大叫出來。


  他放聲大笑,也不管她是不是足底酸痛,拉著她就快走起來,令她不得不連連發出慘叫。


  她越叫,他越是歡快,麵上紅潤不少,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處。


  待她叫了一刻鍾,嗓子已經沙啞,他方才停下來,道:“王妃十分善解人意,以叫聲為本王助興,而今本王興致正濃!”


  話畢,未等她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他已經拿住她的手,一把按在他臍下三寸的地方。


  即便隔了他的衣褲,她依然能夠感受到他那裏的僵硬和灼熱。她有些啞然,手中好似握了一個燙手山芋,卻掙脫不得。


  不由納悶,他素來不是重欲的人,怎麽這次她回來,他如此急迫?


  她尚在胡思亂想,他已經一把抱住了她,赤著腳走向床榻。


  在他的身體完全壓住她之際,她推了推他,道:“王爺,太過重欲不好,你方才在馬車裏已經……”


  “那不過是稍微紓解一下,我還沒有盡興。”


  “這……可妾腰肢酸疼……”


  她說得可憐兮兮,他本已經僵住了動作。哪知道,她眼珠一轉,自作主張的說道:“不如,今日便從陛下賜的那幾個美人中選一個來為王爺侍寢吧,這樣明日王爺便可以找個借口冊立側妃!”


  聞言,他冷冷一笑,眼睛裏好似凝結了千年寒冰一般。


  一對上他這雙眼睛,蕭予綾心裏立時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本以為,他要發火,可是她等了許久,也未見他開口,不由有些奇怪。


  他將她的表情看在心裏,長歎一口氣,用手按在她軟軟的胸脯上麵,道:“這裏,你也一並帶回來了嗎?”


  她沒有聽懂他的意思,或者沒有注意到他的意思,因為她還在哺乳孩子,他那一按將她已經漲得鼓鼓的奶汁按了出來。


  立時,她胸前的衣衫濡濕起來,奶汁以紅梅那一點為圓心,慢慢暈了開去。


  周天行發現了手下的濕潤,初始有些詫異,而後眼眸微微黯沉,卻仍然繃緊了身體問:“告訴我,這裏帶回來沒有?你的心帶回來沒有?”


  她張了張嘴,感覺自己就像是涸澤之魚,幾乎無法喘息,這樣一個簡單得問題,她根本答不上來。


  她再次張了張嘴,還是無法回答,心念一轉,忙低吟一聲:“嗯……”


  她這一聲,令他神經緊繃,直直看著她,卻沒有再追問。


  她暗暗咬牙,嘟起嘴說道:“王爺,我的雙 乳脹得難受,還請王爺放開我,容我抱孩子來喂奶……”


  不等她說完,他臉一沉,斷然拒絕道:“不行!奶娘想來已經找到,以後你不可喂養孩子!”


  “可我、我難受……”


  說著,她在他身上痛苦的扭了扭,還輕輕抬起了胸脯。


  見狀,周天行沉吟片刻,不容拒絕的伸手去解她的衣裳,道:“我幫你弄,不會痛的……”


  他的反應,和她所想的一般,明明隻是為了給她吸奶,最後演變成兩個人的抵死纏綿。在被他撞得浮浮沉沉之際,她腦袋有些雜亂的想,他現下好像比她認真,比她投入!

  隻是,他的投入,她要不起,也不敢要!她終於已經不是全心全意為他謀劃的阿綾,他也不是那個她認定的良人,她們之間唯有利用而已!


  他的問題,她不願答,也不想答。感情是把雙刃劍,她不想伸手去碰觸。


  她唯願早早報仇,早早離開這令人窒息的王府。以前的傷心,以前的痛苦,再也不要經曆了,再也不要了!


  似是發現了她的不專心,周天行眼眸一沉,抓住她的雙臂舉到她的頭頂,稍稍退了下身體,而後猛地撞進,撞得她回了神,看向他。


  見她看過來,他越發用力,喘著粗氣問道:“阿綾、阿綾……你說,你說你可還是我以前的阿綾?”


  “嗯……”她沒有回答,甚至為了逃避這個問題,她不惜扯開了嗓子,啊啊啊的大叫起來。


  不知道是被她的叫聲刺激到了,還是因為發現她的虛以委蛇而憤怒,他的一雙眸子好似聚齊了風暴一般,整個人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弓著背、挺動腰臀,一下又一下的折磨她。


  她越來越喘不上氣來,叫聲也越來越不由自己控製。她胸脯劇烈、發濕如洗之際,恍恍惚惚聽到他低吼著問:“阿綾、阿綾,你告訴我,你的心帶回來沒有,帶回來沒有?”


  她不斷的搖頭、哭泣,所有的感官都快被他占據,覺得死亡和極樂都在眼前,根本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他的聲音,好似在呐喊,隨著他的腰臀撞動而漂浮在內室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低吼一聲,不在動作,隻是趴在她身上喘氣。即便是此刻,他卻仍然執著剛才的問題。隻是,這一次,他換了一個說法。


  “阿綾,你說,你這般為我獻計獻策,可有什麽要求?”


  蕭予綾心神尚且有些恍惚,乍聽他的問題,她有些呆若木雞。待回神後,她最先想到的便是那個複仇計劃的關鍵地方。


  她閉了閉眼睛,盡量使自己顯得嬌柔,道:“妾、妾隻願王爺答應妾,一年內、一年內不要迎娶於然……”


  不等她說完,他倏忽抬首,哈哈哈大笑起來,道:“阿綾,阿綾,我就知道你會在意的,我就知道你會在意的!”


  笑著,他抱住蕭予綾一個翻身,令他躺在床上,而她躺在他的身上。


  他捧著她的臉,一口一口的親,繼續喃喃道:“你要我立側妃不過是一個計策,你讓我找別人侍寢不過是試探……哈哈哈,我就知道,你還是我的阿綾,還是我的阿綾。你舍不得我的,舍不得我的。我的好阿綾,我的好阿綾……”


  蕭予綾怔怔的看著他開懷笑,而後發現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他高興,是因為他以為她不願意他娶於然,以為她還做著與他白頭偕老的美夢嗎?

  不是的,不是的,隻是在她的計劃裏麵,若他迎娶了於然,她便不能借刀殺人了!

  她忽然想立即消失在他的麵前,她看到了他的情,卻找不到了自己的愛……


  她漸漸生出悲戚之感,她終究成了以前的他,利用別人的感情來達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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