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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寧負如來不負卿(二)

  當蕭予綾醒來時,暈倒前的景象曆曆在目,她第一反應便是掙紮著起身,看看周圍的環境。待確定她身處的是郡王府內,而不是烏鎮的那個小院子裏時,她頓時鬆了一口氣。雖然,這裏不是周天行的臥房,而是她原本住的地方,能回到這裏就是希望。


  隨即,她後知後覺的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從她的腿骨和肩胛處傳來,疼得她倒吸一口氣。


  她忙望向她的身上,竟然是未著寸縷,這使得她倒抽一口氣。轉瞬想到可能是周天行為她換的,她便又開心起來。他肯親手為她脫衣,是不是說明,其實他那番男婚女嫁各不相幹的話語隻是氣話而已?


  她勉強半坐起來,看向受傷的小腿處,那裏已經被白布包紮起來,同樣的,她的肩胛上的箭傷也已經被處理好了。


  她擁著被子,開始翹首以盼,隻望周天行能來看她。但是,她又有些擔心,擔心他被她氣得不輕,不會輕易和她和解。


  這時,她聽到有推門聲傳來,鬼使神差的,她迅速躺回床上,閉上了眼睛。期間,不小心碰到了受傷的地方,疼得她鼻子都歪了,卻不敢發出聲音。


  不大一會,有人走到了她的跟前,伸手摸她的額頭。


  那雙大手,她自是熟悉的,便是周天行的。她一陣竊喜,他到底還是舍不得她。


  此時,她無比想念他,即便他們剛剛分開不久,即便他就在身旁,她還是想念他。她想睜開眼睛看看他,可是又怕他知道她已經沒有危險後拂袖而去。


  她閉著眼睛,暗想,假裝昏睡確實能留住他。但是,她又不安心,她明明已經想好了,以後要相信他,要善待他,不再隱瞞他,不再利用他。


  現下,她假裝昏迷不醒博取他的關懷,也算是一種隱瞞和欺騙吧?思及此,她不安,剛好這時感覺他好似在凝視她,她便再也裝不下去,索性一下睜開眼睛。


  當看清楚他要做什麽時,她又後悔這眼睛睜得太快了。


  此時,他彎著要、低著頭,唇已經快要貼著她的唇了。如此模樣,正是要吻她。


  但是,她這一睜眼,讓他尷尬起來。她看到,他的眼中先是出現震驚,而後有些喜悅,卻馬上歸於平靜,冷著眼眸看她。


  見他直起身子,準備離開,她頓時著急,道:“天行……”


  他站住,卻沒有回頭看她,聲音冰冷的說:“何事?”


  “我……”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想到剛才他想要吻她的事情,便脫口說道:“你想吻就吻唄,何必偷偷摸摸,我不介意的!”


  她說完這話,便覺得自己臉皮太厚了,但是又覺得矜持本就不值二兩銀,拋棄就拋棄吧。


  誰知道,他轉頭看向她,冷冷一笑,道:“你是在嘲諷我嗎?”


  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她一時震住。


  他見她不語,臉色越來越黑,說:“你嘲諷得確實很對,而今你我各不相幹,我實在不該做出如此類賊似鼠的舉動來!”


  蕭予綾聽到他將類賊似鼠咬得極重,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兩下,什麽不好說,偏要說個偷偷摸摸。這個時代的人,追求的是大仁大義,追求的是光明磊落,盡管大部分人都做不到這種追求,卻是害怕被人說成小人的。偷偷摸摸,可不就是用來形容雞鳴狗盜之輩的嘛!


  她後悔萬分,想要道歉,哪知道,他竟然像陣風似的,迅速離去,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他這一走,好似把她的心帶走了一般,她心裏空落落的一片。這樣的感覺,令她很不喜歡,如同可憐的小獸,被世界背棄了一般。


  她無力的將臉埋在枕頭裏麵,暗想著等他下次來看她,一定不能說錯話,一定要哄好他,一定要將他怨憤的情緒慢慢撫平。


  拿定主意,她又開始等待他的到來,隻是很可惜,她等待了四天,除了幾個婢女和大夫,沒有見到其他人。


  眼看著又是一天過去,已經到了就寢的時辰,她終於按耐不住,想要自己跑去找他。雖然,大夫囑咐她半個月內不能下地,她卻置之不理,趁著奴婢沒有在房間裏時,自行穿好衣服下了地。


  當那隻受傷的腿腳碰到地上,她頓覺一陣尖利的疼痛從腿骨裏傳來,疼得她身體一軟,差點沒有倒在地上。幸虧她眼明手快,扶靠在了床邊,才免於摔個鼻青臉腫的厄運。


  經過這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小腿骨那裏,有點濡濕、粘黏的感覺。隨即,她又想,大概是錯覺吧,都過了這麽多日,那裏應該已經結疤,怎麽可能動一動就裂開呢?

  思及此,她深呼一口氣,開始單腳著地,蹦蹦跳跳的出門。


  剛到門邊便遇上秀荷,秀荷見她的模樣一驚,忙上前攙扶她,道:“王妃這是做什麽?大夫說王妃半月不得下地,王妃如此亂來,難道不怕以後落下病根嗎?須知道,傷經動骨一百天,王妃的小腿骨雖然沒有骨折卻是被箭頭傷到了,如何能大意?”


  蕭予綾搖了搖頭,可憐兮兮的說:“我也不想如此,隻是,我實在想見王爺,他已經四天沒有來看我了!”


  聽到她的話,秀荷一愣,而後麵帶不忍之色,支支吾吾說道:“王爺、王爺近來政務繁忙……王妃還請安心養傷,待王爺有時間,定然……會來看望王妃的!”


  蕭予綾是個聰明人,如何會聽不出秀荷的意思來,怕是周天行不想見她,所以秀荷才如此搪塞吧?

  她抿了抿唇,道:“秀荷,你說王爺還在生我的氣嗎?”


  秀荷眼神閃躲,不答她的問題,隻是勸道:“王妃不要多想,快快回去躺著吧!”


  說著,秀荷看向她的腿,猛然發現她的衣裙上麵沾了血跡,驚呼道:“王妃,你的傷口裂開了!”


  話畢,秀荷忙招了兩個奴婢,強行將她扶到床上躺好,而後慌慌張張的出門叫大夫。


  等到大夫來時,見到她腿上的白布已經被血浸濕,便要動手為她重新包紮,她卻是不讓,自顧自的抱著腿,嚷嚷道:“我想見王爺,你們去叫他來……”


  秀荷見狀無法,隻得長歎一口氣,道:“請王妃稍後,奴婢這便去請王爺前來。”


  她開始在床上焦急等待,她以為,他依舊在意她,依舊關心她,聽到她的傷口裂開,他必定會來看望她。


  誰知道,一刻鍾後,秀荷麵色不好的回來,身後並沒有跟著周天行。


  蕭予綾的心,頓時跌倒穀底,他這是絲毫不在乎她了嗎?她都如此撒潑、吵嚷了,他還是不肯來看她?

  明明預感到這點,她卻還是不死心,強作笑臉,向秀荷說道:“王爺是不是還在宮中輔佐陛下處理朝政之事?”


  “王妃……”秀荷小心喚著她,囁嚅道:“王爺說……讓王妃自己珍重自己的身體,還說若是不及時包紮,等待腿壞了,王妃怕是再也走不出這王府了!”


  聞言,蕭予綾的麵色變得慘白,半響才顫抖著嘴唇說:“他、他是說氣話,還是真的已經不在乎了?”


  “奴婢……不知。”


  “那你可有告訴他,我不見到他就不會讓大夫包紮?”


  “說了。”


  “他怎麽說?”


  “王爺說,公子是長子,更是嫡子,絕不能有一個坡腳的母妃。若是王妃腿腳不利索,便不要見公子了。”


  如果說秀荷先前的話狠狠刺痛了蕭予綾的心的話,那麽現下這番話已經讓她不知道什麽叫做疼痛了。


  她以前常常以為自己很聰明,能夠想出各種各樣的方式來誆騙他,現下才知道,她比起他來,簡直是天壤之隔。之所以他會上當受騙,不過是心甘情願,如今他不願意了,他便有上千種方法來製住她!


  想到他竟然利用孩子來威脅她,她陷入絕望之中,難道兩個人的路已經到了盡頭,隻是她一個人心懷執念,不肯正視這個事實而已?


  秀荷小心看她,隻見她臉色慘白、閉著眼眸,睫毛一眨一眨的,上麵還掛著水珠,明明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卻倔強的咬住唇瓣不肯哭出來。


  秀荷心軟,勸道:“王妃,王爺此番也是為了王妃的身體著想,若是王妃不肯包紮,真的傷了腿腳……”


  不等秀荷說完,蕭予綾已經重新睜開了眼睛,道:“讓大夫過來為我包紮吧!”


  聞言,秀荷先是一愣,而後忙說道:“請大夫為王妃治傷!”


  大夫忙不迭的上前,用東西墊高蕭予綾的腳,這才小心的為她拆掉包裹傷口的白布。


  蕭予綾沉默的任由大夫動作,半響才說道:“秀荷,若是可以,請轉告王爺,是妾身任意妄為了。這樣的事情,今後不會再發生。”


  秀荷聽她的話語,一怔,欲言又止,最後好似想到了什麽,隻是小聲應了,沒有再說別的。


  蕭予綾靜靜的躺在床上,大夫什麽走的她都不知道。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之中,隻覺得胸腔裏的東西被人挖走一般,讓她感覺到了空虛和悵然,甚至聽到了滴滴答答滴血的聲音。


  她想到一句話,愛情是有保質期的,不要等到過期才想要。她的愛情,是不是已經過期了呢?

  她就這樣躺在床上,聽著外麵秋風大作,聽著更夫一邊邊的打更……直到黎明破曉時,才終於睡著。


  她剛睡著沒有多久,房門便輕輕被人推開,周天行緩緩走了進來,站在她的床頭,一雙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移的看著她。


  過了好一會,外麵傳來輕呼聲,道:“王爺,該去上朝了。”


  他無聲的歎了口氣,低頭親了親她的唇瓣,將她放在外麵的手小心放到了被子裏,又幫她把被角掖好,這才慢慢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遇見秀荷,他如常一般吩咐道:“好生照料王妃!”


  話畢,他便舉步欲走。


  秀荷思量再三,終是追了上去,道:“王爺,奴婢有一話想說。”


  他停下步子,負手而立,道:“什麽?”


  “王爺,王妃近來日日想見王爺,想來王爺也是如此。既然王爺日日天不亮便來看望王妃,為何王妃求見王爺時王爺又無動於衷?”


  秀荷問完,小心抬頭看向周天行,發現他後背挺直的站著,好似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


  就在秀荷覺得自己不該多嘴,準備下跪告罪時,忽聽周天行幽幽一歎,道:“她心性太高,又膽大妄為,若不借機打磨一二,隻怕日後她不知收斂,難當天下婦人的楷模。”而且,她三番兩次的想要離我而去,我若不給她教訓,她怕是不會絕了這個念頭。


  最後這句話,周天行當然不可能說出口,秀荷也無從得知。


  秀荷心裏想的是那句‘天下婦人的楷模’,這話說得雖然隱晦,可是她卻聽得出來其中深意。秀荷心念一動,道:“王爺,奴婢以為,王爺既然有此心,不如請幾個宮裏的老人來指點指點王妃。像現在這般……”


  聽她話說了一半卻不繼續,周天行似有些好奇,轉身看向她,問:“像現在這般如何?”


  “像現在這般冷淡王妃,隻怕是太過,反倒適得其反……令王妃心灰意冷,再次萌生去意。”


  “她這次不會離開的。”


  “王爺何以如此肯定?”


  “她這回該是真的舍不得本王……”周天行說著,發現秀荷聽到他這話時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神色,遂意識到此話多有不妥,忙接著道:“……的孩子。”


  秀荷原本不想笑,可是,即便燈光昏暗,她也能看見周天行微紅的耳朵,一時失態便噗嗤笑出了聲。


  頓時,周天行的臉板了起來,冷哼一聲,道:“有何可笑之事?”


  秀荷聽得出他雖然聲音清冷卻並未動怒,便也不害怕,隻是微微俯首,道:“奴婢是想到王妃舍不得公子所以不會離去而開心!”


  周天行一怔,冷冷看了秀荷一眼,想要責備她,卻又覺得不妥,最後幹脆不言語,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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