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 你是上天對我最好的禮物
樓廊裏充斥著死亡的氣息。
這是多麽令人窒息般的感覺。
當病房的門,再度被打開的時候,小六慢吞吞的走了出來,摘掉了口罩,“趕緊通知他的家屬吧!患者死亡,需要在死亡同意書上簽字!”
“簽字?又是簽字?”曾夕滿懷敵意的喊,“一到關鍵時刻,就讓我們簽字,要你們醫生,做什麽?啊?一點哦啊關鍵時刻,你以為我們簽了字,你們就可以免去一切責任麽?啊?”
“阿姨!”錢小花喃喃道,“他們也不容易,醫生,他家屬不在,我簽可以麽?”
“你?”小六拿不定主意,“你等一下,”說著便轉過身,重又回了病房。
再出來時,拿著一張紙,“死亡時間是晚上23:00,如果家屬沒有異議的話,請在這裏簽字吧!”
筆已經遞了過來。
天地間,驀然間,也就剩下筆了。
錢小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拿起來的,又是怎麽寫上去自己的名字,更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那支筆已經在了別人的手上。
麗薩回憶至此,很是難過,她能再次體會那種撕心裂肺般的感覺,卻始終不記得,那支筆的顏色,以及上麵的內容。
她隻記得,那個被喚作小六的男子,最後一句話是,“別哭了,把同意書濕透了不好,趕緊進來給老人淨身穿一吧,時間長了,就麻煩了!”
身後是曾夕的擁抱。
曾夕抱著她站了起來。
她像所有死了父親的孩子一樣無助,卻又不得不咬牙站起來,走過去,接過曾夕手上的盆,將裏麵的毛巾擰幹。
上天還是眷顧了一點她的,麗薩,畢竟最後送走父親的是他的親女兒,而且也是唯一的孩子,可是,可惜的是,那個時候的錢小花還不是麗薩,她並不知曉,自己在做了什麽。
曾夕見錢小花實在是悲痛的厲害,道,“要不我來吧,我來幫你!”
望見老人挪過來的手,錢小花飛快的躲開了,“還是我自己來吧,這樣我會好一些!”
“年老爺……我給你擦臉了……嗚嗚嗚……”為什麽自己聲聲叫著年老爺的時候,居然那麽的痛!
曾夕將買好的壽服扣子解開,小聲的喊,“花丫頭,快,快點給他穿上!還有等一下,你看我這記性,先把這顆元寶放進他的嘴裏,壓壓驚,一路無愁!”
錢小花配合著女人的命令做著,曾夕在一旁碎碎念,“年老爺,一路走好,一路走好,一路不愁!”
“穿好了麽?”胡鏡走了進來,“殯儀館的車子,我已經聯係好了,就在醫院門口等著,快點!車子老停在醫院門口,會嚇壞周圍的病人和家屬的!”
“誒,誒,知道了!”曾夕晃著眼前失了神的女人,“花姑娘,走,走吧!”
“年老爺……”錢小花再次撲倒在老人的身上,殯葬場這三個字的到來,似乎砍掉了女人心中大半個世界。
“吱吱……”輪椅聲臨近。
“媳婦兒,別難過!”扭頭看,是鐵柱。
其實不看也知道,也隻有他還會來這了,如今在這個偌大的醫院,雖說是頗待了一些日子,但是除了曾夕,除了鐵柱,除了醫護人員,還會有誰過來呢?
錢小花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又努力的吸了吸即將要留下來的鼻涕,哽咽的道了句,“沒事,我沒事!”
她直起身,對著鐵柱說,“柱子,你還沒有完全康複,好好回去休息,我跟著車子出去一下,最晚明天就回來了!”
“是!好的!你要保重身體,把這件衣服披上,外麵晚上冷,我沒事,我在醫院,”鐵柱將自己身上的大衣,摘下來給錢小花披上。
“你要多保重!”錢小花說道,“趕緊回去休息吧!”
“一定,一定要回來啊!”男人很不放心道。
“好啦,好啦,你一個大男人這麽墨跡幹什麽啊?”錢小花將輪椅推向外麵,“你瞧瞧,你說這話的意思,好像生離死別,永不相見似地!”
鐵柱暗語,“對不起,媳婦兒,我隻是覺得突然很難受,是我多慮了!”
溫暖的大手,罩在了自己肩膀上的女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