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無間煉獄
跑肯定是跑不過凶鬼的,我隻好裝作不知,聽天由命,雌雄凶鬼的吼叫刺人心肺,聽得耳膜脹痛,但就在他們貼近我的時候,我感覺胸前掛著的魂甕突然變得滾燙,雌雄凶鬼在我身體略過,沒有傷到我。
雙鬼突然消失不見了,這時我耳邊傳來呼喊聲,我扭頭一看,我爸就站在我身邊,我驚訝的問他怎麽會突然出現?
我爸用力的給了我一記耳光說道:“好點沒有?”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問:“怎麽回事?你打我做什麽?”
我爸說:“打你做什麽?還好我送你一程,要不然不知道你出什麽事呢?你看見了什麽?”
原來村民們將我送到山路口都回去了,我爸卻一直送我,可我上山之後,馬上變得神叨叨的在前麵奔跑著,我爸喊我都喊不住。
我徹底傻了,這到底是什麽鬼作祟?究竟什麽是真什麽是假?我將我所見到的告訴我爸,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我爸的出現讓我緊張的心情放鬆了很多,可好景不長,快到紅土坡時,我爸說他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麵是極陰之地,他再進入怕是要丟了性命,往後就隻能靠我自己了,無論何時隻要心中無雜念,定能保平安,找到二爺他會幫我。
我爸說完便轉身下山,我看著他的背影依依不舍,我想讓他不要走,可是我不能這樣,我不能讓我爸在極陰之地丟了性命,可我不想這麽快和他分別,我問道:“我不認識二爺,我怎麽找到他?”
我爸停住腳步說:“他在等你。”
說完,我爸頭也不回的下山了,無論我怎麽喊,他也沒再理我,我爸離開後,孤獨與恐懼再一次侵襲我,我站在山鬼廟門口,黑洞洞的廟門如同一張虛張的嘴,看不見裏麵有什麽,但卻讓我渾身發毛。
要去後山村,必須得沿著山鬼廟還有那口枯井走過去,而這裏也是最讓我恐怖的地方,我還記得王彭跳進井裏後的情景,這太恐怖了。
我從習慣性的從懷中摸出幾張鎮屍符壯膽,我雖然這麽做了,但我心裏還是明白的,在這環境下,若是雌雄凶鬼出現,我們媒公的鎮屍符怕是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我站在山鬼廟門口,一時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寒風吹在身上實在太冷了,我想起那次與小四等人在廟門口摔跤時,我迷迷糊糊經過廟裏,當時藍澄就在廟裏,廟裏也沒什麽大不了,也就山鬼的塑像恐怖了點,但那有什麽?如其在外麵凍死,我不如進去避避寒。
我想著便抬腳準備進屋,就在這時,突然一個聲音傳來,那聲音有些焦急的說:“老公,別進去,快走。”
我感覺自己如同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從迷糊的狀態下醒悟過來,我就差一步就要進入山鬼廟了,我嚇趕緊收回腳轉身離開,回想剛才,有人喊我老公,這個世界上喊我老公的女人,除了藍澄還能是誰?
我來不及想太多,悶著頭往前走,可還沒走幾步,突然傳來各種慘叫聲,聲音淒厲悲催,我驚恐的四周查看,根本沒人,可聲音卻越來越大。
“救我。”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我循著聲音看過去,那口枯井旁邊坐著個女人,女人回頭望著我,眼神楚楚可人,我仔細一看,這不是藍澄嗎?
我驚訝的問:“你怎麽跑枯井邊上了?快回來。”
藍澄痛苦的伸著手對我說:“你來救我,有東西拉我。”
接著我看見一隻毛茸茸的大手,從身後拉著她的頭發,將她往枯井裏扯,藍澄痛苦的掙紮著,想要爬上來,可那隻大手力大無比,藍澄的頭被扯著向後仰著,豐滿的胸脯高高聳起。
即使如此,她還是努力的盯著我看,喉嚨裏發出聲:“救我。”
我已經嚇的呆住了,就在這時,耳邊傳來說話聲:“救她啊,不救她,她就灰飛煙滅了。”
那聲音陰冷淒慘,我這才想起藍澄還扒在我背上啊?我扭頭一看,藍澄的腦袋搭在我的肩膀上,但此時她卻雙目圓睜,嘴唇發黑,臉上掛住恐怖的微笑。
我下意識的想要將她甩開,可她被綁在我身上,我那裏甩的開,雖然我很恐懼,可她的臉與我的臉幾乎貼在一起。
她重複著:“救她啊,救她啊。”
我這時發現她的臉似乎不一樣了,這不是藍澄的臉,這是……這是劉梅的臉?怎麽會變成她?那枯井上的藍澄是真的了?就在這時,藍澄支持不住,向後倒下去,栽進了枯井裏,我想也沒想撲過去想要將她抓住,可惜晚了一步,藍澄已經墜入枯井中。
可我卻真切的看到了井底的景象,下麵火光四射,哭天喊地,各種人物衣衫襤褸的被半人半獸的東西用鐵鏈拖著走。
有的人被齊腰斬斷,下半身扔進油鍋裏,上半身拖著腸子在地上痛苦的亂爬,有人被五花大綁,半人半獸用鉗子夾著他的舌頭往外扯,還有人被抓著,用鋸子從襠部往上鋸,我看的全身軟了下來,實在太恐怖,這就是個活生生的地獄啊。
這時一個半人半獸仰著頭看著我說:“來啊,來啊,這才是你的歸宿。”
雖然恐怖的不行,但那半人半獸的呼喊如同有這特殊的魔性,讓我情不自禁的就想跳下去,這時我突然感覺臉上手上傳來針紮一樣的刺痛,痛的我翻身滾到了一邊。
這時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我扭頭看自己的肩膀,藍澄閉著眼靜靜的扒在我背上,我坐起來,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究竟是怎麽回事?我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好在我一次次的化險為夷,我真擔心我什麽時候會在夢裏結束自己的小命。
“不要拍了,有些東西不是你想控製就能控製的。”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我這才發現一個老人站在我身邊,那老人岣嶁這腰,身上背著給袋子,手裏還抓著一把糯米,我猝不及防的,他將手裏的糯米砸在我臉上,如剛才一樣的刺痛傳來,痛的紮心,但我的大腦卻越來越清晰。
老頭撒完糯米說:“走吧。”
我爬起來問道:“老人家,您是誰?”
老頭回頭看我說道:“叫二爺。”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別看二爺岣嶁著腰,蒼老無比,但在雪地裏走起來卻十分輕快,我趕緊跑步跟上。
我跟在二爺身後,我問他:“二爺,您怎麽到這邊來了?”
二爺答道:“我每日都在等你,可惜你老子不讓你來。”
我聽著想笑,二爺是不是年紀大了?或者認出人了?他八十歲,我十八歲,素不相識,他等我做什麽?
我也不好說他糊塗,我就提醒他,我是胡天的兒子,二爺說他知道,之後他不再理我,我也找不到話題,這天給聊死了。
從這邊到後山村還有好一段距離,一路上也沒發生什麽,我顯得有些無聊,我便沒話找話問他為什麽用糯米砸我?而且那麽痛。
我以為二爺不會理我,可沒想到他卻給了我答案,糯米辟邪,山鬼廟與枯井邪性的很,傳說枯井通往地獄,經過枯井時,會聽到來自地獄的呼喊,活人會被迷惑,看向井底,井底春光明媚,散發著美食的香氣,人們笑臉相迎,讓人心曠神怡,一不留神就會跳進去,從此墜入無間煉獄,而糯米是唯一能砸醒被迷惑的人。
二爺說到這,我才明白上次為什麽我爸要我們在襪子裏裝鹽了,可惜王彭將我最後那點糯米給扔了,要不然興許他不至於死的那麽慘。
這是一方麵,還有剛才二爺說井底春光明媚一片祥和,這顯然不對的啊,我剛才明明看見下麵就是無間地獄。
二爺聽著我的話,停住腳步猛回頭問我:“你看見下麵無間地獄的景象了?”
我說是的,並且將景象描述一遍給他聽,二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霧比較大,我看不清他的臉,但即便如此,我也能感覺到他十分震驚。
二爺結結巴巴的問:“你……你看到了地獄?”
我說是啊,二爺晃了晃身子,最後說了句:“走吧,走吧。”
我能感覺到二爺的變化,我想問他究竟怎麽了?但二爺自此閉口不言,我一路跟著他來到後山村,後山村果然如同傳說那樣,死氣沉沉,沒有一點光亮,二爺推開門,發出“咯吱”一聲,屋裏黑漆漆,後山沒有通電,二爺點起了油燈,雖然光線不大,但至少有了亮度。
二爺指了指旁邊的躺椅,讓我先將藍澄放下,我環顧四周,這是個純木質的房子,還是個兩層樓房,隻是年代太久,木頭表麵早就發黑,整體散發著沉悶的年代感。
我看著看著,目光落到了二爺的臉上,這一眼可把我嚇得不輕,二爺左邊臉肌肉縮在一起,嘴角最大限度往上翹,眼袋最大限度往下垂,看著怪異恐怖。
二爺說:“不用怕,我這臉受過傷。”
我覺得剛才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連連道歉,二爺也沒理我,而是告誡我:“你晚上睡二樓西側房間,帶上女娃子,記住晚上無論聽到什麽,都不要理會,除了我敲門,任何人敲門都不要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