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繼續做棋子
北溟玉在窗下聽到宇文驊對楚月吟用強,大急起來,顧不上許多,噔噔噔地跑到殿門前正要推開門,可是有人先她一步從裏麵拉開了門。
宇文驊怒氣衝衝地從裏麵走出來,看見擋著麵前的北溟玉,想也不想就飛起一腳,正好踢在北溟玉的小腹上。北溟玉順著那道力的方向飛出走廊,啪地摔在青石板路上,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宇文驊收回腿,用力一甩隻剩下半截的衣袖,徑直從北溟玉的身邊走過,根本就沒有看一眼這個叫“夕顏”的宮女是死是活。
當宇文驊的身影消失之後,躺在地上的北溟玉緩緩坐了起來,用手揉了一下痛得要命的小腹。宇文驊那一腳絲毫沒有留有餘力,要不是她及時用氣護住了身體,卸去了一部分撞擊過來力道,恐怕鼎鼎大名的幽溟教教主北溟玉就要命喪皇宮,還是以一個寂寂無名的宮女身份。
此刻,在寢殿的內室裏,楚月吟正呆呆地坐在床榻上,手裏拿著那把宇文驊送給她的短匕。宇文驊震耳欲聾的吼聲不斷地在耳邊回響:既然朕的寵愛你不要,那麽你就繼續做朕的棋子吧!
棋子?楚月吟的唇邊溢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宇文驊逼她入宮的初衷不就是要一個聽話、不會對他產生非分之想的棋子嗎?立為皇後也不過是暫時幫夏憐雪占住這個位子而已。為什麽當計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他卻反悔了?是什麽讓他改變了初衷?楚月吟反複地問自己這兩個問題,可是怎麽也想不明白。
“小姐?你沒事吧?”北溟玉緩過來之後,急急地走進了內室,看見楚月吟衣衫不整、眼神呆怔的模樣,嚇了一跳。
良久,楚月吟才緩緩地抬起眼看向一臉關切的北溟玉,幽幽地問道:“是不是本宮做了什麽讓皇上誤會的事情?”
“不是!”北溟玉斷然否定了楚月吟的想法,“是小姐太好,皇上他舍不得放手了。”
“他一定很生氣了!”楚月吟低頭看了看緊握在手裏的短匕,剛才情急之下她拔出了短匕,用它對著宇文驊,好像還在他身前劃了一下,想把他逼退。她知道一把短匕根本擋不住宇文驊的進犯,但她還是下意識地做了。這算不算是“弑君”呢?
“他確實生氣了!”絲絲作痛的小腹很清楚地告訴北溟玉,宇文驊剛才那一腳集聚了多麽大的火氣。
正是這一腳讓北溟玉看懂了宇文驊對楚月吟的感情,他被楚月吟拒絕了,很生氣,卻強忍著沒有將怒火發在楚月吟的身上,是她北溟玉不識好歹地直直撞了上去,成了替罪羊。
“小姐,你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了,我幫你梳洗一下,出去走走吧。”北溟玉幫楚月吟整理好衣裳,又拿過一件白色的貂皮披風披在她的肩上。那件獨一無二的雪狐披風已經被碧淵池的池水毀了,這件貂皮披風雖然沒有雪狐披風那麽珍貴,卻也是雪白如練,沒有一根雜毛。
楚月吟下了床,任由北溟玉替她綰了個簡單的發髻,斜插上一支碧玉簪,再無其它首飾,臉上不施一點粉黛,素淡雅致,越發襯出大病初愈的蒼白小臉楚楚可憐。
臨出門前,北溟玉往楚月吟的手裏塞了一個小暖爐,等到了廊下,詫異地嘟噥了一句:“下雪了呢,請小姐等一等,夕顏去拿傘過來。”
下雪了?楚月吟抬頭看向白茫茫的天空,雪下的不大,稀稀落落的雪花洋洋灑灑地飄落下來,有一兩片被風吹得旋轉著進了走廊,調皮地落在她的柔荑上。她不由地想起了那一場初雪,以及一起站在廊下看雪的皇甫彥。一時之間,她抱著小暖爐看呆了。
“小姐,可以走了。”北溟玉拿了兩把傘,撐開其中一把,遮在楚月吟的頭上,另一把卻是拿在左手裏。
楚月吟轉頭對北溟玉淡淡一笑,邁步走出坤寧宮。身旁,北溟玉撐著傘。身後,有幾個侍衛默默地跟了上來。
沿著高高的宮牆走了一段路之後,北溟玉問道:“小姐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聽到北溟玉的建議,楚月吟毫不猶豫地一口拒絕。她這一次出來,隻想隨意地走走,不讓自己再去想宇文驊之前的所作所為。她微側著頭,邊走邊默默地數著宮牆上的紅磚。數累了,走累了,回去睡上一覺,醒來就會是新的一天。
“小姐,前麵就是頤和軒了。”北溟玉停了一下,繼續道,“要不要奴婢去通傳一聲?”
頤和軒?楚月吟猛地轉過頭去,果然,左前方正是頤和軒的大門。她苦笑了一下,竟然不知不覺地走到這裏來了,是純屬巧合,還是潛意識裏她想到這裏來尋找安慰?可是,那個另有所愛的男子真的可以給她安慰嗎?
楚月吟正盯著頤和軒的大門沉思,突然那門就在她的視線中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從門內走出兩個人,一個身穿黑狐裘衣,俊美無儔,正是皇甫彥,跟在他身後的孫鋆則穿了一身深藍色夾棉錦袍。兩人就站在門前的簷下仰頭望天,仿佛是在欣賞著漫天的飛雪。
幽幽的視線在皇甫彥身上膠著了半晌之後,楚月吟雙手握拳,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地收回了不依不舍的目光。她輕移款步,目不斜視,繼續向前走去。
“是皇甫王爺呢。”北溟玉也看到了皇甫彥和孫鋆,回頭卻看見楚月吟已經走出傘下,拐上了通往禦花園的道路。她們身後的坤寧宮侍衛見狀,紛紛跟了上去。
北溟玉看著楚月吟越走越遠的背影,又看了看頤和軒門前的皇甫彥,拉住一個從身邊走過的侍衛,把手裏的傘交給他,“你快點趕上去,不要讓皇後娘娘淋濕了。”
那侍衛依言接過傘,邁開大步追上楚月吟,跟在她身後半步,將傘撐在她的頭上。
北溟玉則轉身走向在頤和軒門前觀雪的皇甫彥,恭恭敬敬地行禮,“夕顏見過皇甫王爺!”
“免禮!”皇甫彥隨意地道,視線鎖在了遠處那個嬌小的身子上。
“孫大哥好!”北溟玉按照宮廷禮儀也給孫鋆行了一禮。
孫鋆抱了抱拳,回了一禮,問道:“玉兒,有事嗎?”
“沒事就不可以來看看孫大哥嗎?”北溟玉忿忿地道,突然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夕顏沒事,不過小姐就遇到大事了。”
“她怎麽了?”皇甫彥的注意力成功地被北溟玉拉了回來,關切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北溟玉對上皇甫彥的眸子,不客氣地責問道:“夕顏有沒有聽錯,皇甫王爺這是在關心小姐嗎?若是真的關心,剛才為什麽眼睜睜地看著小姐離開,也不上前問問小姐是否安好?”
孫鋆皺起眉頭,低聲喝道:“玉兒,不得放肆!”
北溟玉沒有理會孫鋆的嗬斥,繼續直視著皇甫彥,“夕顏是個粗人,說話不好聽,請皇甫王爺見諒!可是……小姐的情況的確不好,我怕她堅持不下去了。”
“告訴本王,月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皇甫彥眯起眸子,眸底一片冷意。那些惡毒的女子,一次一次地害月兒,要不是宇文驊懲戒了她們,那麽他一定會親自出手對付她們。
“為什麽皇甫王爺不自己去問小姐呢?不過我想小姐未必會願意告訴皇甫王爺。”北溟玉說完,毅然轉身就走。
孫鋆飛身擋在北溟玉的前麵,低聲道:“玉兒,把話說清楚再走。”
“你的主子都不急,你急什麽?!”北溟玉輕笑,向旁邊閃去,準備離去,但是身後一個不急不躁的聲音讓她停住了腳步。
“玉兒姑娘,有話請說!”
北溟玉猛地回過身去,看著皇甫彥緩緩走到她的身前,壓低了聲音認真地道:“不要懷疑本王對月兒的真心。請告訴本王,月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北溟玉嗤笑反問道:“皇甫王爺根本就不信任小姐,連小小的一個承諾都不敢給她,談何真心?”
“玉兒!”孫鋆連忙喝止北溟玉,她怎麽可以在皇甫彥麵前如此放肆,一點也不懂得收斂,非要挑戰公子的底線。孫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皇甫彥陰沉的臉色,旁人不知,可他最清楚皇甫彥是怎樣的一個人。公子內斂隱忍,但不表示他沒有脾氣。
皇甫彥聽了北溟玉的話,沒有發怒,卻是一怔,沉思著。下一刻,他就被北溟玉的話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北溟玉滿含深意地道:“皇上要和小姐做真夫妻,小姐拒絕了。可是,她拒絕得了一次,能拒絕得了兩次、三次?即便皇上真的強要了小姐,又有誰能說皇上的不是?皇甫王爺你說是不是?”
“玉兒言盡於此,此後再不會在皇甫王爺麵前胡言亂語了。”北溟玉躬身行禮,轉身離去。
皇甫彥呆站了一會兒,邁步向禦花園走去,剛走了兩步,被孫鋆攔住。
“王爺,不可衝動,小不忍則亂大謀。大事未成,請王爺暫且忍耐。”
“孫鋆,本王隻是想去看看她,和她說說話。”皇甫彥苦笑著,心想北溟玉還真是戳中了他心中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