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諾諾，別哭
等邱小諾他們到李希辰的家時，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池笑梵在把他們送到之後直接就走了。
一走進門，心心邁著小短腿衝了上來，一把保住邱小諾的小腿，一下子哭了出來，圓圓的小臉蛋上掛滿了淚水，仰起頭奶聲奶氣地喊她，“小諾諾。”
“我們美麗可愛的小心心怎麽哭了？告訴姨，誰欺負你了，姨幫你揍他。”蹲下身，她不舍的用沒受傷的手抱住她。
“小諾諾帶心心去著媽媽好不好？心心好久沒見到媽媽了，心心想她。”
邱小諾愣了下，“媽媽不在家嗎？”
“嗯，那個壞蛋把媽媽帶走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過，心心好擔心，他會不會欺負媽媽？”
抱緊哭得差點岔氣的心心，她回頭看向輪椅上的男人，雙眉下意識地擰起。
心心說的壞蛋，應該就是李希辰了。
“已經打電話給他了，應該就快回來了。”
聽到季墨羽的話，邱小諾轉頭安慰懷裏的小家夥，“心心先跟小汐小儒去吃點東西好嗎？姨跟你保證，等會兒心心就會看到媽媽了。”
“真的嗎？”抬起濕漉漉的大眼睛，她抽泣著。
“嗯，姨什麽時候騙過你嗎？”瞄了眼身邊的兩個小家夥。
邱汐看到她的暗示，上前拉著心心的手，“你小儒哥哥餓壞了，心心帶他去吃點東西好嗎？”
“是啊是啊！我快餓死了。”邱儒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抓起她另一隻手，“可愛的小心心，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賞我一口飯吃吧！不然，你英俊瀟灑帥氣風流的小儒哥哥就要香消玉殞了。”
誇張的說辭讓邱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邱儒聲唱俱佳的模樣惹得心心咯咯地笑了出聲，眼角還掛著沒有落下的一滴淚，小鼻子紅彤彤的，甚是可愛，“嗬嗬嗬，既然你誠心誠意地求我，我就大發慈悲的賞你口飯。”
“……”
這妮子中了火箭隊的毒太深。
三個小家夥走到餐桌前坐了下來，傭人立馬給他們準備晚飯。
邱小諾站起身看著餐桌上的心心，眼裏帶著心疼。
受傷的手被人抬起，她偏頭看去就看到季墨羽低著頭把她手上殘餘的石膏一點點拿掉，動作輕柔地吹著上麵的白色石灰。
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她有一瞬間的出神。
她回過神，一下抽回自己的手，用另一隻手托著手腕，扭過頭不再看他。
季墨羽看著空了的手，半垂的眸子閃過一絲澀意，等再次看向她的時候，黑眸依舊帶笑，“諾諾先去吃點東西。”
“我不餓。”
“乖。”一個乖字，在他唇齒間打了個轉後輕輕吐出，低沉暗啞的嗓音帶著說不出的性感。
莫名的，邱小諾臉上一紅，慌忙的快步走向餐桌。
季墨羽看著她的背影，眼裏的笑漸漸散去，推著輪子往客房的方向去。
餐桌上，邱小諾吃得有些心不在焉，視線時不時的往客房看，咬了咬筷子，她看了眼還在吃飯的三個小家夥，起身走向客房。
才走到門口，就聽到半掩著的房門裏傳來一陣粗重的喘息聲。
來不及多想，她推門進去，一眼看到跌倒在床邊的季墨羽臉色緋紅，捂著胸口痛苦的大口喘氣。
邱小諾一驚。
她快速上去推開擋在身前的輪椅，扶起他的上半身，“喂，你怎麽了？”
胸口的悶痛及大腦缺氧已經讓他的神智開始渙散，恍惚間，他似乎聽到有誰在他耳邊說話。
緊閉的雙眼微微張開，逐漸失焦的視線看向聲音的來源，一張熟悉到令他心痛的小臉出現在他眼前。
“諾諾……”
他想，他一定是快死了，不然，怎麽會從她的臉上看到了擔心？
一滴微涼的液體滴落在他臉上，沉重的眼皮慢慢合攏。
“諾諾……別哭……”
他惹哭了她那麽多次，這是第一次，他不想再讓她為了他掉眼淚。
邱小諾抱著他的上半身，眼淚控製不住的往下掉。
認識他那麽多年，她從未見過像今天這麽狼狽脆弱的季墨羽，仿佛隻要一用力，就能把他捏碎一般。
“季墨羽！”
看著他越來越急促的呼吸，手撫上他的臉頰，手心傳來的滾燙的溫度讓她心裏一陣驚慌。
老天！他居然發著高燒？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眼睛看向他的大腿，包紮在腿上，原本是白色的布條已經被血染的鮮紅，甚至有暗紅色的血液不斷從上麵滴落下來。
邱小諾心裏慌亂的很，腦子一片空白，隻能無助的抱著他，“季墨羽，你怎麽了？怎麽回事？為什麽你會這樣？”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緩解他的痛苦。
司忠才走進客廳就聽到客房裏傳來的聲音，忍著胸口的抽痛，迅速跑了進來，推開邱小諾，拿出噴劑讓他含著，“少爺，快吸！”
可是，已經昏迷的季墨羽根本吸不進去。
見此，司忠再也顧不得什麽，朝呆滯在一邊的邱小諾喊，“趕緊叫救護車！”
他自己扶起季墨羽的上半身，讓他靠著床，伸手解開他領口的紐扣及褲帶。
動作，快而不慌。
被他這麽一喊，邱小諾回過神，眼淚不停的從眼眶滴落，不知所措，“手，手機，我沒有，我沒有手機……”
“救護車還有五分鍾到。”李希辰快步走進來，手上拿著簡易的氧氣枕，把呼吸麵罩套在他臉上，用力擠壓氧氣枕。
兩人像是已經有了經驗，動作間配合的及其默契，就好像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很多次一樣。
邱小諾看著那張了無生氣的嫣紅臉龐，之前的笑容，似乎還殘留在他的嘴角。
她啞著聲問：“他，經常這樣？”
李希辰看了她一眼，頓了頓，說道：“第二次。”
“為，為什麽……”
她的話還沒問完，救護車就到了，醫護人員跑了進來立馬把季墨羽抬到擔架上。
李希辰把邱小諾從地上拉起來，“你的手也需要處理，跟著一起去吧。”
在剛進來的時候，他就看到她的手腕已不規則的姿勢扭曲著。
被他拉著上了救護車，邱小諾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躺在擔架上昏迷著的季墨羽，心裏的震驚，久久不能平複。
這一刻，看著命在旦夕的他，心底的恨，仿佛就那麽消失不見了。
她甚至不明白，為什麽她的心會這麽痛，就像一隻手狠狠掐著一樣，連呼吸一下，都會痛的她快要死掉。
一路上，她的眼淚都沒有停止過。
直到到了醫院，親眼看著他被推進搶救室，她整個人就好像被抽空了似的，無力的坐在門口的長凳上。
同樣跟著救護車來的司忠守在搶救室門口，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
“少爺不會那麽快出來，邱小姐先去讓醫生看一下你的手……”
“他為什麽會這樣？”如果隻是因為腿上的傷，他是絕對不會這樣的。
麵對他的問話，司忠沒有回答，“如果邱小姐想知道，等少爺醒了之後，可以親自問他。”
邱小諾看向閃爍著紅燈的搶救室，垂下了眼。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隨著搶救的延長，司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上一次發病，雖然搶救的及時，但卻讓少爺足足昏迷了半個月。
而這一次……
他不敢再想下去。
經過五個小時的搶救，季墨羽從搶救室被轉移到ICU（重症監護室）。
司忠跟邱小諾跟到ICU門口被阻攔了下來，眼看著臉色慘白的季墨羽被推了進去。
“你們是病人的家屬嗎？”醫生從裏麵走出來，“病人患有急性窒息性哮喘，你們知道嗎？“
“知道。”司忠看了眼臉色不是很好的邱小諾一眼，應了聲。
“從他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是第一次發作了，是嗎？”
司忠點了點頭。
“這一次雖然搶救的比較及時，但病人目前還處於昏迷狀態，而且後期出現的一係列並發症我們很難預測，你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司忠臉色一變，拿出手機走到一邊，他不知道在對誰說話，一臉的嚴肅。
邱小諾看著醫生遞給她的病危通知書，臉白的發青。
手上的紙猶如千斤般沉重，讓她的手顫抖的厲害，差點拿不住它。
她不是學醫的，也不懂什麽叫急性窒息性哮喘，她隻聽到了醫生最後的那句話。
最壞的打算。
這五個字，重重的敲進她的心口。
所以，他的意思是，季墨羽，會死嗎？
這個念頭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讓她心抽痛的厲害，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的確恨不得他去死，可當她真的聽到他快要死的時候，為什麽心髒會那麽的難受？
到底是怎麽了？既然不愛他了，為什麽還會為了他感到心痛？她想不通，更不明白現在的自己究竟是怎麽了，不該是這樣的啊！
“你好，請問你們認識季墨羽嗎？”
就在邱小諾思緒混亂的時候，兩個身穿警察製服的人走了過來，“季墨羽涉及一樁命案，現在，我們要帶他回去接受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