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季墨羽，再見了
司忠掛掉電話走上前，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誰派你們來的？”
兩個警察愣了下，有些好笑的看著他，拿出一張紙，“這是拘捕令。”
“他現在還在搶救，你們不可以把他帶走。”
兩個警察麵麵相覷。
“這個我們管不著，我們的任務就是把他帶回去。”
“帶回去？你們怎麽帶？要是他在路上出了事，你們誰負責的起？”
“就算現在不跟我們走，等他醒了也是一樣，除非他不能活著出來。”
其中一個警察臉色不愉，說的話也重了很多。
司忠臉一沉，剛準備說話，身後的邱小諾一在衝了上來，對著說話的警察就是一耳光甩了過去。
被打的警察捂著臉，看著她，一下子懵了。
就連身邊的司忠也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下。
邱小諾冷眼看著他，“這是你們該說的話嗎？別說現在還沒有定罪，就算他真的殺人了，就憑你這句話，信不信我可以告到你脫下這身衣服。”
威脅的語氣讓對方怒了，對著她就要衝上去打回來，還未動手，就被身邊另一個同事拉住了手，示意他不要意氣用事。
“抱歉，我的同事無意冒犯，請不要……”
“如果今天躺在裏麵的是他媽，我詛咒她不能活著出來後再跟他道歉，他能不能原諒我的‘無意冒犯’，嗯？”
一字一句，咄咄逼人。
他們似乎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會這麽強勢。
“那你想怎麽樣？”另一個男人似乎也有些惱了。
“怎麽樣？嗬！我勸你回去好好燒高香起到他別死了，要是他就真的那麽死在裏麵了，你就等我的律師信吧！”她冷笑一聲。
“你！”
“這是你們的拘捕令是嗎？”司忠忽然打斷，奪過他們手上的那張紙，“我懷疑這張拘捕令是假的，請你們跟我走一趟派出所，我要確認你們的身份。”
一瞬間，幾人的角色似乎調轉了。
兩個身穿警察製服的人臉色一變，眼裏明顯有著心虛的神色。
見此，不隻是司忠，就連邱小諾也發現了其中的不對，眯起眼，“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兩個男人退後一步，同時轉身迅速跑走。
看著他們逃走，邱小諾著急地看向身邊無動於衷的司忠，“為什麽不追？”
“不用。”
看了她一眼，他在ICU門前坐了下來，仿佛對剛才兩個人的身份完全不好奇。
她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瞼，長睫微微顫了下，忽然沉聲問他，“你是不是知道他們是誰派來的？”
否則，他不會那麽冷靜。
司忠沒有回答她，隻是靜靜地坐著，似乎在等著什麽人。
邱小諾沒有再開口，但是心裏已經明白了什麽。
這樣的事，或許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之前的事情就像一場鬧劇，邱小諾去了一趟骨科，等再回到ICU門口的時候，除了司忠外，還有一個男人站在那兒。
男人的樣子看上去約莫三十多歲，容貌跟季墨羽有三四分的相似，隻是比他成熟穩重些，氣質也更溫和些。
聽到有人過來，他轉頭看向邱小諾，在看到她的時候，眼裏莫名閃過一絲暗色。
“你好，請問你就是邱小姐吧？”男人朝她友善地伸出手，“我是墨羽的舅舅，陳奕仁。”
邱小諾握上他的手，“你好。”
在觸碰的瞬間，他粗糙的手掌讓她愣了愣。
“我聽說了之前墨羽對你所做的事，抱歉，讓你受到了那麽多的傷害。”他的臉上，帶著歉意地表情，看上去很是真誠。
麵對他的道歉，她默了默，沒有說話。
對此，陳奕仁也不在意。
ICU門口有片刻的安靜。
邱小諾坐了下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還要待在這裏，季墨羽的家人已經來了，而且她的手也重新治療過了，那麽，她就應該離開了才對。
可是，她在處理完手之後，鬼使神差的居然又走了回來。
為什麽？
無數個為什麽在她腦中盤旋，卻一直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時間在寂靜中慢慢流逝，等到她回過神來，已經是早上八點了。
也就是說，她在這裏待了整整一個晚上！
同樣留下來的，還有陳奕仁跟司忠機他們似乎也沒想到邱小諾會在門口守了一整晚。
她站起身，剛準備離開，ICU的門打開了，護士從裏麵走了出來。
“現在是探視時間，有兩個家屬可以進去探視，你們誰進去？”
陳奕仁走到邱小諾麵前，語氣誠懇地問她，“邱小姐願意跟我一起進去看看墨羽嗎？”
邱小諾眼瞼微微下垂，剛要拒絕，就聽他再次開口。
“就當，是為你們之間做個最後的告別，或許，今天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麵的機會了。”
心頭猛的一顫，她一下抬起眼看向他，在看到他眼底浮現的懇求之色時，身體輕輕地晃動了下。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想起之前醫生說過的話，她的臉有些發白，難道，他也認為季墨羽會活不下去嗎？
眼睛澀澀的，看著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陳奕仁對他感激一笑。
兩人在護士的幫助下穿上隔離衣，戴上帽子口罩走了進去。
在看到季墨羽的瞬間，邱小諾的眼淚差點忍不住要留下來。
病床上的男人仍舊閉著眼昏迷不醒，嘴裏插著呼吸機，脖子上的頸動脈有一路吊瓶掛著，胸前貼著監護，一隻手綁著血壓計的袖帶，另一隻手也掛著袋鹽水。
床邊的機器時不時的發出報警，呼吸機更是每隔幾分鍾發出刺耳的聲音。
他就那麽靜靜地躺著，好像睡著了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邱小諾捂著嘴，眼眶一下子紅了。
她不敢再靠近一步，隻是那麽遠遠的站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這還是當初那個心狠手辣，對她百般刁難的季墨羽嗎？
“很驚訝是嗎？誰能想到，不可一世的季少會變成這幅模樣。”陳奕仁看著床上的男人忽然說道，“這是我第二次看見他躺在這裏了。”
邱小諾沒有說話。
他似乎也沒想聽她說，隻是語氣平淡的問她：“你是不是從來沒見他抽煙過？”
的確，從她認識他開始他的確沒有抽煙過，即使看到別人抽煙，他也一副很反感的樣子。
“因為他從小就有很嚴重的哮喘，一直以來他都很注意不讓自己的病情發作。可自從五年前，他就徹底變了，不但出手更加的狠辣，而且他就好像有了煙癮一樣，整日煙不離手，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工作。”
“你或許不知道，墨羽在季家是沒有地位被人唾棄的私生子，他的身份一直很尷尬，季家那麽多人，想要他死的不在少數。十年前他離開季家後我以為他再也不會回去了，可是五年前他卻……”
“邱小姐，這五年來，他活的很不容易，如果你那四年的痛苦是他所造成的，那之後的五年，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替你報複他自己，他，在救贖。”
陳奕仁看著她，眼裏有著深深的凝重。
“將近十年，你們之間的淵源，已經夠了，也該做個了結了。”
人生，還能有幾個十年啊！
他的話，一點點敲進邱小諾的心髒。
眼睛，酸澀腫脹的厲害，心痛的幾乎快要裂開。
邱小諾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的心會因為季墨羽而這麽撕裂般的痛著。
用力咬住下唇，水色矇矓的眼睛看著床上的男人。
季墨羽的表情溫柔平靜，臉色似乎比之前紅潤了許多，不再慘白的厲害，臉頰雖然消瘦了些，卻仍是掩蓋不住他的眉宇間的溫雅完美。
他用強勢困了她四年，她的死囚禁了他五年，真的，已經夠了……
深吸了口氣，她抬起手使勁地擦了下眼睛。
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
季墨羽，再見了……
陳奕仁站在病床邊，低下頭床上的人，眼裏露出淡淡的傷感，“墨羽，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感情，不是強求就會有的。
放過她，又何嚐不是放過他。
邱小諾走出ICU的大門，眼眶雖然紅潤，表情，卻是一片平靜。
她對著司忠笑了一下，“手機能借我用一下嗎？”
司忠看到她的樣子，神色有些複雜，拿出手機遞給她。
拿過手機，她撥通那個一直為她守候的號碼。
“喂，南哥，你能來接我一下嗎？”
至始至終，她都帶著淡淡的微笑。
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在某個角落好像破了很大一個窟窿，那裏，在悄悄地流著血。
但，她選擇了忽視。
看著朝她走來的男人，她咧開嘴，用最燦爛的笑容去迎接他。
卻不知，在他看來，她臉上的笑，掩藏著連邱小諾自己都無法看清的苦澀。
“南哥。”她撲進他的懷裏，臉上帶著笑，眼淚，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南哥，我的手好痛哦！”
心，也好痛……
古南緊緊抱著懷裏的人，表情淡漠，“小諾，痛，就哭出來，我不會笑你的。”
他，隻是會心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