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苓

  誰都沒想到這個奴隸,竟然當真能空手打死一隻老虎!


  這鬥獸之事,大周是幾乎沒有過的,不過隨便一想便可知是多凶險。


  北蠻王子的話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大周這邊也無法再次推脫,隻是在這人選上,卻遲遲難以下定。


  若是隨意推一個人上去,幾下就被老虎啃食殆盡,那便白白死了性命,還要折了大周的氣勢。可若是讓在場的將才上去,皇帝也是絕不願意大周的良才在這麽一次玩樂中丟了性命。


  使臣得意地在一邊飲酒,也不催促,似乎就是為了欣賞這大周人的窘態。


  皇帝再是厲害,也沒法在宴會當時就找出一個能夠打虎的猛將,倒是有幾個兵自薦,想要入虎籠試上一試。


  霍姝也沒有辦法,她倒是也想像別的穿越女一樣虎軀一震,來個單手打虎,可事實就是她就算武技還算出眾,但對上老虎,也隻有送命的份。


  正當場上一籌莫展的時候,一隻手搭上了霍姝的肩膀,卻是白苓開口道:“公主,讓奴婢上去一試罷。”


  霍姝下意識動了動身體幫她擋了一把,讓她離那個北蠻王子遠一點:“你在開什麽玩笑?”


  白苓確實武力出眾,臂力過人。在霍姝她爹還在的時候,曾經當眾稱讚白苓,再長大些就是一個不讓須眉的猛將。


  沒錯,不是良將,而是猛將。


  至少當初在軍營裏,霍姝是看她一個人,就可以撩翻一個隊的官兵。


  但就算如此,白苓也是個人,打不過猛虎!


  那個奴隸大概是個變態,不算在人類範疇之內。


  退一萬步,就算白苓有那麽一絲絲地可能能夠打敗猛虎的可能,她也絕不會讓白苓去以身涉險的!

  “這其餘奴婢許是無法保證。”白苓輕聲勸兼安撫道:“但這猛獸,奴婢還有有所把握的。”


  “不行!就是不行!”


  “公主,您忘了,在夫人救了奴婢之前,奴婢是在哪長大的麽?”


  白苓是狼養大的孩子。


  她是被邊關遺棄的女嬰,被一頭母狼叼著帶回了狼窩養大。後來她就這麽在狼窩長大了些,母狼死了,她就在外遊蕩,不僅學會了在野外捕獵,甚至還能夠與狼撕咬打鬥。


  在那個時候,白苓就已經體現出她不同於常人的凶悍了。


  後來霍夫人遇到了她,便把她撿回了邊關的軍營,一點點地教她話,適應人的生活。


  再過了一兩年,霍姝到了邊關,霍夫人就讓白苓跟霍姝作伴,順便讓霍姝教教她怎麽成為一個女孩。


  結果白苓倒是很快懂得了人類的生活,反倒是霍姝被帶野了,沒像霍夫人期盼的那樣成一個大家閨秀,反而變成了個野子。


  白苓能治虎,霍姝還是有幾分可信的。


  隻是白苓對於霍姝來就和家人一樣,沒有十成的把握,她是決計不會讓白苓上的。


  “管你哪裏長大的,隻要你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這事就沒得商量。”


  霍姝使勁把白苓往後麵推。


  或許是因為霍姝與白苓的爭執聲有些大,讓北蠻王子聽到之後,唯恐下不亂:“沒想到大周竟有這樣的英雄女子,敢於自薦與猛虎爭威,女子尚敢出來,那大周的男兒,難不成反倒盡不如女子麽!”


  霍姝聽到之後差點跳起來:我艸你北蠻個死人頭!閉嘴你會死麽!心我打死你啊!


  皇帝放下了酒盞,氣氛再一次冷凝起來。

  白苓安撫地拍了拍霍姝的背,從她身後走了出去,對北蠻王子道:“大周男兒誌在家國,這鬥獸也不過蠻夷戲樂,雕蟲技,不足道也。既然使臣大人喜歡玩。”


  到這裏,白苓輕笑一聲,帶著不出的意味:“我家公主便讓我上來,隨意為大人們助助興。”


  白苓的話得刻薄,差不多直接就是指著北蠻王子的鼻子,你玩的就是上不了台麵的三流節目,簡直掉我們逼格。我們大周有點能力的人都不好意思上來玩,既然你非要看,那我們家公主決定隨便打發一個侍女上來陪你玩咯。


  白苓地話得北蠻王子啞口無言,而大周皇帝也就笑了聲:“這安陽,也確喜歡玩這些新奇的。”


  竟是直接把這件事給落定了。


  也難怪,這宴會被北蠻人逼得騎虎難下,白苓這一番話出去,直接就這個遊戲就是個垃圾遊戲。就算是她輸了,她就是個公主侍女,本來也就隨便來玩玩,輸了就輸了,難道你還因為一個垃圾遊戲的輸贏和我們吵麽?

  至於白苓的死活……到時便多賞賜安撫安陽吧。


  北蠻王子也被氣了個臉通紅,陰陽怪氣道:“是麽,我看她似乎不樂意啊!”


  雖然霍姝確實不樂意地想衝上去暴打北蠻王子狗頭,但是事情都到了這個局麵,她也不會蠢得破壞,於是氣勢洶洶反駁:“使臣大抵是酒喝多了,有些耳暈罷,快來幾個人端杯水讓使臣醒醒酒。”


  最好直接潑他臉上去!


  使臣哼了一聲,坐了回去,暫時是沒想到什麽招數了。


  但是霍姝不肯啊!

  好麽!我特麽忍你很久了,今就你一張嘴叭叭叭地上躥下跳沒完沒了地挑釁,都要把白苓害死了,我會讓你這麽舒舒服服地坐著喝酒?

  那我就把我的名字拆開來倒著念!

  眼見著侍從將另一個鐵籠子抬了上來,正準備讓白苓進去的時候,霍姝一揮手製止了:“皇上,在比賽前,我對使臣大人有一個請求。”


  “哦?安陽有什麽要求?”


  霍姝張口就來:“這光鬥獸也太無趣了,若是我贏了,那我便想問使臣大人要個彩頭。”


  皇帝便問北蠻王子怎麽想。


  北蠻王子哼笑道:“哦?公主要什麽彩頭呢?”


  “這個奴隸不錯。”霍姝裝作漫不經心道:“若我贏了,使臣大人便把這奴隸給我可好?”


  這個奴隸如此驍勇,當然是北蠻王子的壓軸寶貝,讓他出讓,自然不肯。於是北蠻王子開口就是拒絕:“公主提個別的要求吧,這奴隸我還留著有用。”


  “其他我也不缺,沒得意思。”霍姝得嬌氣:“我這侍女平日可是專給我端茶倒水,別個我還用不慣。若是這次鬥獸傷了一點點,豈不是也讓我麻煩,使臣大人總讓我也高興一下。”


  見北蠻王子還是不肯讓,霍姝冷笑一聲道:“怎麽,使臣大人想看鬥獸,我便讓侍女給大人助興,大人卻連一個彩頭都舍不得。難道使臣大人連這點麵子都不願給麽?”


  這話得似乎有些胡攪蠻纏,但是這時候話,本身憑的就是一身氣勢。


  霍姝咄咄逼人,北蠻王子也被得頭大。偏偏霍姝是個女子,他也拉不下麵子粗魯的反擊,若他不應,把公主的臉麵給下了,不肯繼續比鬥,那麽這場比鬥大概就這麽無疾而終了。


  他白獻一匹馬,還白死了一隻老虎。


  太不劃算了。

  想著這侍女怎麽看也不可能打死老虎,北蠻王子終於硬著頭皮應了:“既然公主都這麽,那便這麽定了。”


  鬥獸終於開始,鐵籠依舊被抬到了中間。


  白苓微微一笑,進入了第一層柵欄。


  她這一上去,臉色竟也絲毫未變,就好像她所的,鬥獸不過就是雕蟲技,大周都看不上眼。


  捆好了第一層柵欄,猛虎如同第一隻那般焦躁地在籠子內踱來踱去,一雙虎目盯著白苓,似乎已經迫不及待地等著柵欄移開,就來一個餓虎撲食。


  然而等第二個柵欄移開的時候,那隻猛虎卻依舊停留在原地,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攻擊,給人一個措手不及。


  大家這才注意到,白苓壓低了身體,擺出一個特殊的姿勢,喉嚨中也發出了威脅的低吼聲。那聲音雖低,但從胸腔發出,嗚嗚叫喚著。在座的人竟從裏麵聽出了猛獸示威的意味,讓人聽了也不由得脊背發麻。


  猛虎似乎有所顧忌,也不敢貿然攻擊,開始和白苓周旋起來。


  四周很安靜,安靜地連呼吸聲都能聽見。


  似乎就在一瞬間,兩者達成了共識,開始一同發動了攻擊。


  猛虎又是一個虎撲,張大嘴想要直接咬斷獵物的喉嚨,麵對與奴隸一樣的情況,白苓沒有翻身躲開或者反製住老虎。


  她縱然力量比常人大,但確實沒有能夠扼住虎喉把虎頭抬起的神力,但她的動作卻比哈烈靈巧太多。隻見她微微扭動身軀向邊上一閃,居然直接扒上了虎背,雙手牢牢的抓住了老虎頸上的皮肉,直接坐到了老虎背上!


  白苓的身形看起來頗為瘦弱,與成年猛虎相比更是嬌可憐,柔弱不堪。


  老虎被人抓住了脖頸,立刻狂躁起來,在籠子裏劇烈跑跳著,想把白苓給甩下來。白苓宛若無根浮萍,在大浪中飄搖著,隨時可能折斷。


  然而這隻是台下人的臆想,盡管老虎劇烈晃動,但是白苓就這麽牢牢地抓著它的脖頸,根本沒有移動過位置!

  老虎發現這樣無用,立刻轉變策略在地上打起滾來,妄圖壓死白苓。


  台下驚呼連連,就見白苓與老虎就這麽滾成了一團,動作快得連眼睛都沒法捕捉,隻見到老虎的黃色皮毛與白苓的白衣雙色交織著旋轉。


  霍姝心裏又急又怕,生怕停下的時候,白苓就已經被老虎咬死了!

  然而他們卻發現,到最後先發出聲音的,竟然是這隻大虎!


  誰也無法相信此刻自己的眼睛,因為在大虎停下的時候,猛虎沒有咬碎白苓的喉嚨,反倒是白苓居然死死的咬在了猛虎一側的脖子上!

  猛虎居然被人咬了!


  這簡直不敢讓人相信!

  連之前哈烈上場打死大虎都一臉鎮定的北蠻王子,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因為當白苓抬起頭來的時候,大家可以明顯看到白苓嘴唇上沾著的鮮紅的虎血,讓她原本嬌柔的麵容頓時充滿了帶著血腥味的煞氣。


  大家頓時不敢再瞧這姑娘了。


  然而人的牙齒對大虎的傷害終究不大,大虎吃痛地大聲吼叫起來,虎嘯如雷,讓人聽地心驚膽戰。


  然而在籠子中的白苓卻絲毫不畏懼,讓人害怕的是,她居然還詭異地笑了起來,眼中同樣帶著尖利的屬於獵食者的光芒。


  她不是在和老虎比鬥,不是在老虎爪下艱難求生。


  她也是在捕獵。


  五年的時光讓她在籠子外表現地就像是一個普通人,而籠內的猛虎卻激發了她藏在骨子裏血性。

  她生於狼窩,長於荒漠,她本不是人,而是隻凶獸。


  在台下人的眼裏,這似乎不是人與虎的比鬥,白苓似乎已經化作了另一隻白虎,兩隻猛虎正撕咬在了一起。


  老虎的爪子尖利,力大無窮,但白苓身姿靈活無比,不但能夠躲過猛虎的攻擊,還不吝於用牙齒手指在它身上留下傷痕。


  這場比鬥看起來比前一場還要激烈,更加地驚心動魄。


  隻是不管怎樣,那些傷痕對猛虎造不成致命地影響,再這樣下去,遲早是白苓先體力不支,敗下陣去。


  然而不知何時,這隻猛虎伸出利爪拍向白苓的時候,一隻前爪居然牢牢地卡在鐵籠縫裏,怎麽也拔不出來了!


  這個時候,隻見白苓當機立斷,居然單手解開了自己的發帶,撲到老虎背上,快繞一圈,雙掌纏住發帶兩頭,往上狠命一拉!

  青絲飄散,柔美如斯,隻是配上現在的場景,隻能讓人注意到她染血的白衣,她身上透露出來的煞氣讓人骨子裏都發涼。


  這是怎樣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


  誰也不敢相信,不過一個柔弱女子,這麽一雙用來端茶繡花的纖纖細手,就要這麽取了猛虎的性命!


  老虎被死死地勒住了脖頸,頓時失去了呼吸的能力,開始劇烈掙紮起來。隻是它的前爪陷在了鐵籠縫中,根本無法打滾攻擊。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隻老虎終於不再動彈,似乎已經被活活勒死了。


  全場一片靜默,片刻之後驟然爆發出歡呼。


  無人不為此動了心魄,震驚之情,難以言表。


  白苓有些疲憊地從猛虎身上站起,大口地喘氣,霍姝也才剛剛放下了一顆心,餘光就見老虎似乎稍微動彈了一下,連忙高聲叫道:“白苓心,它還沒死!”


  話音剛落,就見白苓立刻轉身,飛身撲到大虎身上。


  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是打算繼續勒虎的時候,卻直接她握住猛虎的脖子,直接咬了上去!


  頓時,鮮血直流。


  “咕咚……”


  所有歡呼瞬間被壓下,換成了咽口水的聲音。


  就連北蠻王子也滿頭冷汗,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媽耶,大周的女人,真他娘的太可怕了點吧?!

  當白苓一臉鮮血地從籠子中走出來的時候,北蠻王子忍不住往旁邊讓了讓,就怕她沒殺夠老虎,撲上來給自己一口。


  事實上,真的論實力,白苓是遠比不上哈烈的。無論是解決猛虎的時間還是方式,都遠遠不如。


  白苓與猛虎周旋許久,到最後還是借助特製的發帶解決了猛虎。而哈烈卻是沒用多久,直接扼住猛虎的脖子,用拳頭將其打死。


  隻是白苓殺虎的狠勁太過可怖,幾乎在外麵都可以感覺她不亞於猛虎的可怕煞氣。


  野獸,總比人更讓人感覺到恐懼,因此白苓的比賽,遠比哈烈的更加地有震懾力。特別最後她撕咬猛虎咽喉那一下,給所有人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恐怖印象。


  霍姝連忙讓青蘿將準備好的水端上來給白苓漱口,然後拿出手帕給她擦臉。


  等青蘿把白苓扶下去讓太醫好好看看她有沒有受傷,霍姝終於抱著臂,轉頭看向了驚疑不定的北蠻王子。


  “怎麽樣,使臣大人,這下您該兌現承諾,把那奴隸送給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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