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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無事不登三寶殿

  秋風卷著枯黃的葉子在青灰色的路麵上發出“咯咯喳喳”的聲響,山的那邊團起一層鉛色的烏雲,沉重的朝著這邊慢慢移動。


  “又要下雨了麽?H市這個季節還是一如既往的多雨。”盛尊望著遠處被白霧逐漸隱去的山頭,淡淡的說。


  盛朗熙順著他目光的放心看了一眼,附和道:“是的爺爺,H市屬於亞熱帶季風氣候,這個時節本該多雨。”


  盛尊抬頭看他一眼,眸中似有些不滿:“你啊,永遠都是那麽一板一眼,吃了這麽多虧,還是不長記性。”


  盛朗熙微微扯了一下唇角:“天性使然,這輩子恐怕改不了。”


  盛尊又看了他一眼,眸中不滿之意更濃,他一手扶著輪椅的扶手一手撐著手杖緩緩的站了起來,保鏢阿龍見狀,疾步從遠處奔了過來:“老爺您雙腿剛做了介入手術,不要亂動的才好。”


  盛尊朝阿龍揮揮手,步履蹣跚的走到一棵大樹前,沒拄手杖的手扶著幹巴龜裂的樹皮:“沒事,我跟阿朗單獨說會兒話,你下去吧。”


  阿龍看了盛朗熙一眼,朝盛尊微微頷首,轉身沒有聲息的退出五米之外。


  “您的腿怎麽了?”盛朗熙盯著盛尊的腿問。


  “我六個兒子,八個孫子一個孫女,加起來十五六個親人,到頭來你們卻沒有一個外人對我來的體貼。”盛尊似是自嘲的笑了笑,雙手扶杖,全身的重量靠在粗壯的樹幹上,目光轉向盛朗熙,他雖仍是平靜,眼底卻寫著擔憂。


  盛尊輕歎一聲,朝他搖搖手:“年紀大了,血管堵了,做了手術疏通了一下,我沒事,你也不用自責,我說那番話不是責怪你們,隻是感慨。住院的時候見別病房的兒孫繞膝笑語晏晏心裏一時有些不平衡罷了,你們真要蜂擁向前擠過來,我肯定不適應。”


  他看了盛朗熙一眼:“我們盛家人,我最是無情的那個,又豈會在這方麵責怪你們?”


  盛朗熙與他對視了幾秒,目光又不疾不徐的移開。


  盛尊嗤笑了一下,目光在水汽漸濃的空氣了裏變得有些暗淡,他半眯著眼睛看著逐漸逼迫至近的烏雲:“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殺害了你的母親,但是我都是為了我的兒子你的父親,女人之於我們盛家的男人,從來都是一枚棋子,一個工具,你父親竟然為了你母親要與我斷絕父子關係,我不能忍,也不會忍,我可以讓你父親有三妻四妾風流成性,但絕不能讓他在一個毫無價值可言的女人身上耗費時間……”


  盛尊說話的聲音很弱很弱,風一吹好似就散了去,但他說的每一個字傳入盛朗熙的耳朵裏,都是鋼針紮入血肉的痛楚,他稍一閉眼,就似能看到當年他的母親陸則安慘死在朱紅色大門前的情景。


  亂箭穿心,暴斃而亡。


  “可是他已經有了別的女子,你……你為何……”往事如風一樣過去十餘年,每每念及此,盛朗熙仍是蝕骨鑽心的疼痛。


  他看著麵前這個風燭殘年被商界奉為傳奇人物殘暴老人,雙手微微的攏起,握至成拳。


  棱角分明的臉在愈發陰暗的天色下無血至蒼白,他極力控製著,雙唇仍微微的顫抖。


  盛尊冷哼一聲,羸弱如枯木一般的重眸,像是被注入了新能量變得犀利起來,他麵無表情的看著盛朗熙:“你說的是那個叫白露的女人?……你父親何其愚蠢才會用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來轉移我的注意力,他夜夜留宿在白露那裏也改變不了他一生癡情於你母親的事實。”


  盛朗熙眉梢微微挑動,動了動嘴唇似要說什麽。


  最終什麽也沒說,沉默不語。


  “在這一點上,子清就比你父親做的好,他即使非常喜歡白露那個女人,也隻是偷偷摸摸不敢聲張,因為他知道白露那樣一個女人對他的事業毫無用處,還有就是他知道,越是喜歡的東西我越會反對,到頭來反而保不住。”


  盛朗熙眸中冷意漸濃:“我父親沒學會你的七竅玲瓏心,真是可惜。”嘲諷意味十足。


  盛尊看了他一眼,也不生氣,轉身拄著拐杖重新坐回輪椅:“真是龍生龍虎生虎,你跟你父親的性子真是一模一樣。”


  他似有諸多感慨,輕歎一聲,風撩起他銀絲一般的頭發,麵容有些蕭索:“我的身體每況愈下,自知大限已到,熬不了幾天。我這一生幾乎沒什麽遺憾,就是擔心死後家產沒人繼承。”


  盛朗熙像是聽了什麽笑話似的扯了一下唇角,沒人繼承?他海外的那幾個叔叔伯伯怕是爭著搶著繼承吧?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咱們盛家人雖多,但沒幾個是能幹正經事的,我辛苦打拚了一輩子,不能讓一生的基業負水東流,那樣我死後也不得瞑目。我原有意讓讓子清接手,誰想……罷了,你們之間的恩怨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我來此找你就是想問你一句,如若讓你繼承我的財產你可願意?”


  “不願意。”盛朗熙幾乎想也不想的說。


  如不是身世無法改變,身上流的血液無法改變,他真想跟盛家的人撇的遠遠的,最好一輩子沒有交集。


  盛尊像是料到他會這麽說,沒有絲毫的意外,無奈的點了點頭:“人各有誌,既是如此,我也不強迫你。是我對不起你在先,當年收回你家的一切,逼你的你跟你父親走投無路……”


  一陣冷風夾在著盛尊輕輕的一聲歎息,他朝盛朗熙擺擺手,渾濁的麵容瞬間像是衰老了幾分:“你走吧,我想上山看看你叔叔。”


  盛朗熙靜靜的盯著盛尊幾秒,看他的在阿龍的幫助下動作遲緩笨拙的上了車,僅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便引得他有些喘,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滲出。


  盛尊從半開的車窗裏望著他,抱著僥幸心理盛朗熙能改變主意盛朗熙沒有,他朝盛尊的位置微微頷首,麵無表情的說了一聲:“爺爺再見。”便轉身踏過有些泛黃的草地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盛尊看著盛朗熙的身影隱沒在一片灰蒙蒙的綠色中才緩緩的關了車窗。


  “老爺,少爺是不是不聽你的話?”阿龍問。


  盛尊沒好氣的冷嗤一聲:“他什麽時候聽過我的話,還是那個臭德行,不過沒關係,他跟子遠都是一個毛病過不了女人那一關,隻要有拿住了那個女人,不怕他不乖乖就擒。”


  盛尊眼裏透出一股子老小孩兒狡猾得意的神情。


  ……


  盛朗熙剛回到府裏就聽聞霍成他來找他的事。


  霍成是盛笑笑的前未婚夫,自從盛子清的事情告一段落,她就搬出了盛朗熙的家。


  但心疼達達沒了媽媽,仍隔三差五的回來看她這個唯一的侄子。


  今天好巧不巧的就碰上了前來找盛朗熙要人的霍成。


  盛笑笑之於霍成,雖說曾經是未婚夫妻,實卻沒有半分情分,沒有仇恨,見了也是分外眼紅。


  盛笑笑與霍成在客廳幹坐著,兩人都有些不自在,直到盛朗熙的出現。


  先到家的盛笑笑一看見盛朗熙趕忙奔了過去:“爺爺跟你說什麽了,他沒罵你吧?”


  盛朗熙與盛尊之間的矛盾,盛笑笑再清楚不過。一同與盛尊會麵的時候,她就替盛朗熙捏一把汗,如今看他的眉眼,均是平時沉靜內斂的模樣,看不出情緒有何波動。


  盛朗熙不答她的話,目光直接看向客廳沙發上的霍成,微微蹙眉:“他怎麽來了?”


  不等盛笑笑說話,他便越過了她走了過去。


  霍成是帶著萬分的底氣來的,但真見到了盛朗熙,心裏仍有些發怵。


  他現在隻是一個普通人,也不是他在怕他什麽。


  霍成輕咳一下,整整衣服,讓自己看的有氣勢一點:“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虛虛的朝盛朗熙拱了拱手:“盛先生打擾了。”


  盛朗熙把手裏的黑色外套遞給傭人,看了一眼霍成,在他對麵的單人沙發上落座,交疊了雙腿,端了傭人給他上的熱茶,吹去上麵漂浮的幾片茶葉,不急不緩的說:“霍少爺但說無妨。”


  “誒,那個……”霍成竟然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生生急了一頭的汗,這時他才明白過來,盛朗熙身上的凜然氣質不是因為當總統才有的,而是與生俱來的。


  即使不是總統,麵對他仍是有些膽怯。


  霍成做了幾次深呼吸,但心緒平靜了些的時候才再次開口:“我此次來你府上不為別事,我是來要人的!”


  要人?盛朗熙端著茶杯的手一頓,如墨的眸子直直的看向霍成,放下手裏的茶杯,素白的瓷杯與桌麵發出“叮”的一聲脆響:“要人?要什麽人?”


  本就心緒膽寒的霍成在聽見一聲“叮”之後,更是方寸大亂:“我要、要……哦,冤有頭債有主,我是來要蘇望的。”


  盛朗熙的額頭微微攏起,身子後仰靠在沙發背上,他目光很平靜,眼眸深處卻有一種讓人無法直視的東西:“誰給你說蘇望在我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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